小宝(《张公案》番外)(12)
夫人双颊飞红,探手拧她的脸,蕴绮嘻笑闪躲。王砚又正起神色:“先别打马虎眼,蕴绮我且问你,近来雪麻糖有什么异常否?”
蕴绮又一哼:“大哥,你要是没工夫关心雪麻糖了,就把它给我。怎能将它丢给那堆蠢奴?要不是我发现了它的心事,可能它就死了。雪麻糖换成人的年纪也是翩翩少年了,你如何当它只吃肉喝水就成了?”
王砚眯眼:“你发现它怎了?”
蕴绮鼓了鼓腮:“雪麻糖喜欢上了一只雌鸟!”
王砚眼中光芒一闪:“什么雌鸟,在哪里?”
蕴绮一叹:“我也不知道雪麻糖心仪的姑娘在哪里,不过它恋得很痴。方才我还以为,你喜欢那只黄毛小狐狸,也是同它一样哩。”
夫人亦轻轻一叹:“世间痴者,不论人或飞禽走兽。若非亲见,谁能想到,一只雪隼,会恋上非它同类的鸟雀。”
王砚耐着性子问:“你们怎么知道?”
蕴绮瞪大眼:“那雌鸟给雪麻糖生了一只小宝宝,雪麻糖把它带回来了!”
夫人又幽幽一喟:“怎会有当娘的将孩子丢下呢?那雌鸟,是不是有了什么不测?世间至痛,莫若阴阳两隔。”
王砚一把揪住她,一字字道:“那个宝宝,在哪?”
一刻钟后,婢女们捧着一只鸟笼进去厅中。
王砚用意料之中的目光打量着笼中那只灰毛、弯喙、红尾巴梢、颈上一圈麻点儿的“小宝宝”。
“小宝宝”也歪头瞅了瞅他:“请爷安,爷吃过了么?”
王砚从牙缝中道:“雪麻糖几时将它叼回来的?为什么我竟不知道?”
蕴绮道:“你成天日理万机的,谁敢拿琐事烦你?就前儿叼回来的。刚回来的时候,只是吓得有点傻,掉了几根毛,可一点儿伤都没有。哪只鸟能在雪麻糖爪下做到这样?这就是父子天性。”
夫人再轻轻叹息。
王砚一挥手,吩咐下人带上鹦鹉一同去鹰寮。
小奴打开寮中一门,一排鹰蒙着眼罩栖息在架上,听得动静,都扑翅躁动。
王砚着其他人退后,亲自提起鹦鹉笼走进寮内。一只鹰转头扇翅,鹦鹉瑟瑟缩了缩脖子,突然一挺胸脯,冒出一声鹰鸣。
众鹰顿时兴奋。王砚命小厮灭灯关门,鹦鹉又仰头清鸣两声,惟妙惟肖,与真鹰无异。
王砚板着脸走回蕴绮和夫人面前:“都明白了?这鹦鹉会学鹰叫,加之长得怪模样,雪麻糖路过时遇见了它,不知它是个什么东西,就叼回来了。”
蕴绮却不服气:“从没听说哪个鹦哥会学鹰叫。你看它脖上这圈麻点儿,跟雪麻糖一模一样。只是它不白,想来因它毕竟是只串串。哥你就认定了一只隼不可能喜欢一只雌鹦鹉?”
王砚面无表情道:“那些《锦囊错》、《镜钗缘》之类的书,以后少看点。这种灰毛鹦鹉每只都长这样,府中也没少养鹦鹉,你们竟然看不出这不是一只雏鸟?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们也该安生了,快回去睡吧。”吩咐左右下人,送蕴绮和夫人回卧房,又问,“带回来的胡女在何处,我有些话要问她。”
夫人的身形一顿,蕴绮掀起软轿的垂帘:“哥你这会儿审人?打算在哪儿审呀?”
王砚皱眉:“此乃公务,没你胡说八道的份儿。”
夫人徐声道:“我将那位姑娘安置在绿芜小苑中了,想着那地方素来幽静,少人打扰。”
王砚哦了一声,转头吩咐下人:“将此女就近带到悟理厅。”
蕴绮扑哧一笑,掩口看着夫人眨眨眼。夫人回身自侍婢手中接过一件斗篷,替王砚披上。
“我嘱咐厨房备了些点心热汤,便着他们送到厅中去。夜露清冷,吃茶伤脾胃,只饮紫苏木樨熟水罢了。记得莫又要杯子丢一旁,凉了也不让人添换,这时节饮不得冷水了。”
王砚嗯道:“晓得了。你也快些去睡。熬到天都快亮了,若眼上冒出两个大黑圈儿,旁人还以为我同你抢月饼,把黑芝麻馅抹你脸上了。”
夫人半嗔半笑地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下,王砚反握住她手:“我有件事求夫人。”伏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夫人理了理鬓发,嫣然:“同我说什么求字,定然按吩咐办好。”再替王砚整了整衣领,由侍婢扶着上轿离去。
这厢王砚命人看管好鹦鹉,自赶往悟理厅。
约两刻钟后,几个婢女簇拥着身裹霞云纹斗篷的伊西娅进了悟理厅。
待除下风帽,解去斗篷。王砚目光不禁滞了一下。
方才风帽下掩着的,竟是一头金色的发,在灯下仿佛锦缎,未梳入发髻的几绺在肩上微微卷曲。
她身上也换了新衣,银红衫,荷色裙,衬得肌肤胜雪。只这少许妆扮,之前那个灰头土脸的小胡女,竟变得明艳夺目,光彩逼人。
王砚温声道:“冒昧将姑娘带来寒舍,又在此时相请,甚是惭愧。”
伊西娅垂首:“大人,客气了。”
王砚示意婢女带她入座:“姑娘之前的黑发,是用颜料染的?”
伊西娅点了点头:“嗯,夫人让我沐浴,就洗掉了。加醋,能洗净。”
王砚挑眉:“姑娘的汉话,似也精进了。”
伊西娅抬起头:“说多了,熟练了。”
王砚一笑:“姑娘的旧主人,海琳娜,我已去查了,她不见踪影已有数月。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伊西娅摇摇头。
王砚敛去笑容:“她,还活着么?”
伊西娅再摇了摇头。
王砚再问:“尸体在何处?杀她的人是谁?”
伊西娅又摇了摇头。
王砚的瞳孔微微一缩:“杀死古罕德的凶手已经抓到,是东瀛人。你们和东瀛到底为了争什么东西在互相残杀?有没有其他死者?
伊西娅抬起眼,湛蓝的双瞳直直望着王砚:“我说。你,相信吗?”
王砚道:“真假我自会查证,但你须得给我一个和之前不一样的说法。”
伊西娅再又摇了摇头:“你,没有清楚。我说了,你也不会清楚。”
王砚倚在椅中:“清楚什么?你说你的,清不清楚是我的事。”
伊西娅继续摇头:“你,查不清楚,就不能知道,真相。”
侍婢呵斥无礼,王砚抬手止住:“也罢,寒舍不是公堂,不会对你用刑逼供。等你想说了,让人通报与我。”吩咐婢女带她回去。
王砚的小厮望着伊西娅没入黑暗中的身影,嘀咕:“大公子,小的不明白……大公子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王砚扬眉:“都让你明白晓得了,我还混什么?”打个呵欠望望已泛蓝的天空,就近到旁边的小书斋内眯了一会儿。临睡前嘱咐小厮,倘若薛公子等人到了,不必通传,直接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贴贴~~
第9章
早饭时分,薛沐霖与温意知到访。
太师早朝未归,两人省去请安,直入内院。小厮在小书斋外迎道:“二位公子请,我们大公子静候许久了。”
薛沐霖笑道:“这个阿砚!我看他该改个字了。古有孔明,他可以叫块明。”
温意知抚掌:“这个好,真是一块铮亮带夜光的砚台。”
王砚幽幽自门中冒了出来:“是不是有了什么要紧消息?”
薛沐霖袖手:“不然怎敢登你的门?那位冯通判连夜回京兆府衙门去查数月之内还有没有可疑的异邦人士命案,阿玧跟过去了,尚无消息,我和意知先过来找你。”继而又含蓄一笑,“听闻贵府昨夜后院倒了葡萄架,还好否?”
王砚嗯哼一声。
温意知向门内张望:“伊西娅没事吧。”
王砚挑眉:“在客房,你若想看她需等一时。我这里有个惊喜先给你们瞧。”一侧身,将薛沐霖和温意知让进小书斋的外厅。薛温二人一眼看到后窗边挂着的鸟架,眼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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