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张公案》番外)(11)
冯邰道:“此乃京兆府公务,不可私下透露。”
王砚双眉一抬:“冯大人,王某已知无不言,你这样就不地道了。”
冯邰瓮声道:“王大人将所知线索告知京兆府,本是理所应当。另外两位大人与王大人之间有什么私情纠结,冯某无兴趣过问。但如无公文或官命,请王大人莫要再继续参与这件案子,否则,冯某会按律上禀,并报与御史台。”
王砚静静看了他一瞬,起身就走。冯邰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向他的背影道:“另外,冯某还有句话想说——我知王大人一向自视甚高,觉得一切的重点都在自己身上。但若嫁祸雪隼的案犯并不是为了王大人,而只是针对这只隼,王大人觉得,会因为什么?”
王砚脚步略一缓,甩门而出。
小厮快步跟着王砚下楼,温意知亦追了出来。
王砚沉声问:“六信与七诚几个去打探敦化坊那边的情况,可有消息?”
门外立刻闪进一条人影,正是六信,跪地禀道:“小的们方才在敦化坊查问过,确实有个女胡商叫海琳娜,在四海街上开了个卖银饰彩宝的铺子。可此女已经多日不曾出现了。铺子一直关着,她家里也没人。因欠租人又不在,房主已将屋子收了回去,转租给了旁人。她的东西房主都还留着,搁在一间小屋里。小的们已从府里调了些人手,守着这几处。她身边确实曾有个姑娘,街坊形容的模样,跟那位伊姑娘一样。不过,小的们询问的街坊和屋主都说不曾听说她有什么情郎。七诚他们在继续查,小的先回来报信。”
王砚再问此女不见人影多久了,六信回道,差不多三个月了,屋主说她在五月份快交租的时候不见人影了,跟着又欠了两个月的租,合计三个月未交租,这才把屋子转租的。她的铺子因是交了年租,只是锁着。
“小的们紧守着周围,且已和屋主说好了,大公子想什么时候查就什么时候查。”
王砚又问:“租下海琳娜住所的是什么人?”
六信道:“一户寻常人家。小的去叩门询问,开门的是个男的,又瘦又小,看着约莫三十多岁。门里还有妇人声音跟孩子哭,听口音是南边人。”
王砚道:“敦化坊一带,胡人多,屋价高,寻常人家租那里做甚?再去查查,看是不是东瀛人。”
六信忙忙称罪,道立刻去查。
温意知肃然道:“阿砚,我觉得这个叫海什么的胡女,很可能已经死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砚摇头:“不必。海琳娜大约是失踪那时候已经死了,三个来月,该跑的早跑了,该翻的也早被翻了。需得细细查,也不急于一时。”
温意知道:“也是,现下查出来的东西与伊西娅说的有很多对不上,先回月华阁再审审她。”
王砚正要接话,忽瞥见有个小厮蹩在一旁,探头探脑,发现王砚瞧他,又缩了缩。
王砚冷冷道:“你并非跟着我的,来此作甚?”
其余随从将那小厮推搡过来,小厮跪地叩首:“小的奉二公子之命,来知会大公子,请大公子速速回府。”
王砚微微眯眼,另有一随从行礼道:“大公子,小的也有一事,本想过一时再禀报。”呈一张纸条给王砚。
王砚接过一扫,神色一寒:“意知,我有急事,须先回家里一趟。你到月华阁看阿浺也罢,在这里跟着他们也罢,总之,拜托先替我盯着些动静。”
温意知点点头,又犹豫道:“但我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走了我怕他们就不带我了。”
王砚呵呵一声:“怎会不带你,你今儿上午为什么去的月华阁?”
温意知道:“虞玧叫我的呀,他说阿浺可怜得不得了,我们一同去宽慰宽慰他……啊!”
王砚拍拍一脸顿悟的温意知的肩膀:“没错,阿浺虽是刘侯爷的孙子,可他不在兵部。如果查出此案真的关系军务,需由你知会衙门和刘侯爷。他们打得正是这个算盘。”
温意知磨牙:“这两个贼孙子!阿砚你放心,我再不让他们弄鬼!”
王砚又一拍温意知肩头,翻身上马,径直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先贴到这里啦~
第8章
三更已过,太师府中灯烛仍辉煌。
王砚进了府,管事禀报太师与夫人们俱已就寝,大公子不必请安。
王砚径往内宅去,廊下黑影一闪,王宣跃下台阶:“哥你总算回来了,娘子军们刀都磨了好一阵儿了,正等着你哩。”
王砚看向东南内院:“蕴绮回来了?没睡?”
王宣道:“跟嫂嫂在溶园厅中候着你哩。”拍拍王砚肩膀,“哥你保重。”
王砚快步赶到溶园,门前两排小婢提灯福身,推开园门。花石小道两边亦各侍立着一纵婢女,齐齐施礼。前方偏厅灯火通明,厅门缓缓打开,两名女子放下手中花牌起身,正是王砚的夫人和王砚的妹妹蕴绮。
王宣悄悄一扯王砚的袖子:“哥,有没有察觉到杀气?”
王砚呵了一声进厅,蕴绮盈盈向他一礼:“恭迎刑部郎中大人,听闻大人说民女犯了王法,要拿民女问罪。本欲去刑部投案,可惜当时天晚,刑部衙门已经不接待民女了。只得在这里静候大人拿捕,望大人勿怪。”
王砚正色:“别闹,雪麻糖吃了京兆府鸽子一事,已查明是嫁祸,但在京城私纵鹰隼难道是对的?你如今也是做了娘的人,怎么性子还跟个孩子似的?”又看向夫人何氏,“月昭,你竟也随着她闹。”
夫人道:“是妾不知礼,妾错了。”
蕴绮哼了一声:“是呀,我不长进,愧做我浪子回头,棒槌变栋梁的好哥哥的妹子。大哥如今荡尽浮华成砥柱,激流勇进做青天,嫂嫂、雪麻糖都是浮云一般,不当在你眼里。妹妹犯法弟弟像猴,尽拖你后腿。真是天将降大任于哥哥,先要锤炼你千百遍。浮云遮眼劫纷乱,噫唏呜呼哉,大哥心疲身累谁堪解?快快把那蓝眼睛的小胡姬带上来,给大哥暖一暖心先。”
王宣捂着嘴别过头,吭吭两声。
王砚神色冷肃,看向一旁的夫人:“我快傍晚时才命人将此女带去月华阁,你如何知道?”
蕴绮撇嘴:“哥你凶嫂嫂做什么?月华阁哪有家里地方大?大嫂替你接回来,洗涮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个小院子里一安置不好么?”
王砚怒喝:“闭嘴!”又转向夫人,“这女子身上牵扯几件命案,因涉及他国,不便明查,方才暂时秘密拘收。你吃饱了撑的呷醋当消食,大案嫌犯也敢往家抬。刑部大牢里关着一堆妇人,要不要都抬回来?!我王砚看上哪个女人需要藏着掖着!说,怎么得知,怎么抬回来的?”
王宣轻咳一声:“哥,爹交代我的功课还没做完,得回去接着温书了。”一溜烟闪了。
蕴绮也知事情不对,眨眨眼,退到一旁坐下。
夫人红了眼眶:“对,我是个不长心又善妒的女人……”
王砚面无表情:“这时候没工夫说废话,重点。难道你弟弟也去了月华阁?他同你说的?”
夫人委委屈屈掏出帕子,拭了拭泪:“你明察秋毫,这都算的出,还审妾做什么?阿述过去那边,原是瞧瞧刘侯的长孙,你知道他清高的脾气,不会做这样的俗事。”
王砚冷冷道:“但那些个嘴碎的下人见着了这个女子,赶过来告诉了你,对吧。”
夫人再拭泪:“你整天忙公务,从早到晚,我也见不了你多久。我就想,你喜欢的,我都帮你备上,这也是我的本分。”
王砚一点头:“好,你这么贤惠大度,回头我列个单子给你。”
夫人眼眶再一红,王砚夺过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擦擦脸:“别这么哭哭啼啼的,妹妹跟下人们都看着呢。”
蕴绮扑哧掩口:“得知大哥心里只有嫂嫂,并没什么黄毛小狐狸的事儿,嫂嫂这是欢喜得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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