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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99)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0-05-03 09:38 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我会把他剥掉皮。”贺兰羯操着不利索的汉语,说,“用来做个灯笼。”
    段岭:“……”
    “哪天你发现他不见了。”贺兰羯阴冷一笑,说,“等着,给他收尸。”
    武独抬起手,放在剑柄上,那一刻他的全身散发出了强大的杀气,却被段岭一下按住。
    无论采取什么举动,现在都绝不是最好的时机,两人看着贺兰羯离开,段岭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
    “这些时日,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武独说。
    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么?段岭心想。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想杀我?”段岭恐惧的却是另一件事,贺兰羯与父亲打过照面,该不会是认出他来了?但不对啊,边令白也见过,牧旷达也见过,甚至连武独也见过父亲,他们都没有认出来,兴许是先入为主,也可能是自己与父亲长得确实不像。
    他情愿认为贺兰羯没有认出来,但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令贺兰羯一定要杀他的呢?
    “他只是想报仇。”武独说。
    听到这话时,段岭心里一凛。
    “报什么仇?”段岭问。
    “报我扰了他布置的一招之仇。”武独说,“贺兰羯这种人,你不能像寻常人一般地去猜测他,连师门都能杀,那是一条疯狗。”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你报仇,反而是来杀我呢?”段岭又问。
    武独瞥了段岭一眼,没有说话。
    段岭莫名其妙,武独说:“罢了罢了,不要说了,赶紧练功去。”
    段岭:“……”
    这夜才算正式睡下,武独将段岭拎到床里头去,自己睡在外面,以便保护他,毕竟贺兰羯还是有点威胁的,不同于“乌洛侯会杀我”的被害妄想,这一次武独是放在心上了。
    睡到半夜。
    “不要抱了。”武独叫苦道,“多大个人了,怎么一睡觉就抱着不放?”
    “什么?”段岭正在做梦,梦见抱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又被武独吵醒了,虽已入秋,天气还有点闷热,抱得两人身上全是汗,忙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朝武独问:“谁来了?什么事?”
    武独:“……”
    武独忙让段岭又躺下,拿了把折扇,段岭倒是睡得舒服,一夜到天亮。
    翌日,边令白召二人同去吃早饭,对段岭的态度已不同以往,话中谈及,俱是赵奎府上的往事,段岭扮演的角色赵融与赵奎也不甚亲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早饭后费宏德进来,说:“今天正想出潼关去走走,不如我便带赵公子同去了。”
    边令白又嘱咐了段岭几句,令人备马,让他与武独随费宏德出城。
    艳阳高照,段岭坐在车里,跟随费宏德下得山来,武独则不紧不慢地在后头跟着,知道有费宏德在,那疯狗刺客不敢在此时动手。
    段岭见费宏德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罗盘,便知此人熟稔堪舆之术,想必确实是为了寻找赵奎的藏宝地而带自己出城走走。
    “今天起来时,我去探了下姚家小姐。”费宏德一边调整罗盘,一边朝段岭温和地说。
    段岭点点头,说:“她还好吗?”
    “嫁到西凉去,想必心里是不大好的。”费宏德说,“夫家乃是西凉散骑常侍的公子赏乐官。”
    段岭说:“姚家为什么要将她嫁得这么远?”
    费宏德随口道:“自上京一战后,西凉与辽若即若离,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若无意外,待边令白死后,陈与西凉会重订盟约。”
    刹那间段岭手一抖,险些把罗盘打翻,费宏德眼里却现出狡猾的笑意,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段岭的表现。
    “你还是太嫩。”费宏德笑着朝段岭说。
    段岭警惕地看着费宏德,说:“先生什么意思?”
    段岭生出一个危险的念头,费宏德似乎知道许多事,他看穿自己与武独的来意了!怎么办?现在就杀了他灭口?
    “把你袖子里的刀藏起来。”费宏德说,转身径自去取算筹,随口道,“还不到拔刀的时候,在车里将我杀了,你怎么交代?”
    段岭:“……”
    费宏德又说:“长聘是我的师侄,把密信交给西川,揭露边令白军备之事的人就是我,不过我倒是未曾想到,牧相竟会派你这么一个少年,与武独一同前来。”
    段岭放下心头大石,长长地吁了口气,知道暂时不会有杀身之祸了。
    但他仍不敢放松警惕,说:“你为什么会……”
    费宏德说:“我这一生,只对道义与天下效忠,先帝死后,边令白派人来招揽我,西北屏障若不守住,只怕西川与中原将再度倾覆,是以便留在边将军身边,等待时机。”
    段岭打量费宏德,问:“你见过先帝?”
    “昔年赵奎、边令白等人早有反心。”费宏德说,“我曾向先帝献计,却等不到我们布置妥当,赵奎便冒险发动布置,方有三军夺权,围攻将军岭一战。”
    段岭没有说话,一时间半信半疑,疑心费宏德只是在套他的话。然而片刻后,费宏德又说:“夺权之前,我早已提醒先帝,先帝遂派出乌洛侯穆,前去上梓寻找王妃的下落,如今算起,竟也有好些年了。”
    段岭沉默不语,费宏德说:“你且继续推行丞相的计划,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老头子会设法掩护你。”
    段岭见费宏德没有再多问,便点了点头。
    马车停下,费宏德仿佛又想起一件事,说:“对了,昨夜见你,倒是觉得像一位故人。”
    段岭:“……”
    段岭还没反应过来,费宏德却已下了车。
    什么意思?费宏德说的这话,令段岭极度震撼,他的话里蕴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及至武独揭开车帘之时,看见的是段岭面如土色的一张脸。
    “怎么了?”武独诧异道。
    “他知道了……”段岭颤声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武独猛地转头,注视费宏德离开的方向,却被段岭阻住,两人对视,眼中俱充满了惶恐。
    费宏德离开马车,在一处峡谷内手托罗盘,径自向前走,边令白为了不惊动太多人,只给他们派了五人一队的两队亲兵。
    “不要紧张。”武独朝段岭说,“出发之前,牧相确实交代过有人接应。应当就是他了。”
    “我怎么不知道?”段岭问。
    “大清早的,你在睡觉。”武独说,“便不想叫醒你。”
    “后面怎么不说?”段岭又道。
    “忘了。”武独说。
    段岭:“……”
    “费宏德很是了得。”武独朝段岭说,“中原不少士人,都曾是他的门生,不必太担心他,昨天晚上,要是他想卖你,咱们早就露馅了,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不必主动朝你揭破此事,但他这么说了,便是相信你。”
    “万一他想利用咱们,反过来探知牧相的布置呢?”段岭又问。
    武独皱眉,似乎有点头痛,说:“你怎么想得这么多。”
    好吧,段岭承认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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