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不准刷脸[快穿](158)
他知道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不喜欢所有会夺走叶澄注意力的人和物。叶澄要为他离开青崖,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
但是,这毕竟是青崖啊。
他因为魏晋元等人找叶澄太频繁,会偷偷给他们下绊子;叶澄之前想养只猫,都被他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了;要不是因为叶澄对不会撒娇的植物没兴趣,季芳泽能把家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拔了。
但是他从没想过,要把叶澄从青崖带走。
这是叶澄从小长大的地方;是融入叶澄灵魂与骨血,与他密不可分的家;是叶澄的来历和归途。
他何德何能呢?
季芳泽站在破云峰的岔口,看了眼下山的路,可是他想起掌门今日的话,终究还是将那条路抛在身后,回了他和叶澄的小草屋。
……
他们是傍晚离山的,没有什么人来相送,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告别。叶澄始终笑意盈盈,看不出什么伤感的情绪来,就好像这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一次暂时抛下身份与责任,轻松自在的旅途。
两人本是御剑而行,但走到一处,叶澄突然停了下来。
他对着季芳泽笑了笑,轻声道:“你先往前走,在山脚下的小镇里等我,好不好?”
季芳泽没有问怎么了,只是点点头,径直朝前去了。
叶澄看着季芳泽的背影消失,才转过头。
青崖由层层叠叠的群山环绕而成,深处有主峰六座,外面群峰不可计数。此处便是外门山峰中最高的一座,由此向内看去,青崖内山的六峰,染上夕阳的余晖,尽收眼底。
叶澄闭了闭眼睛,撩起袍角,对着青崖主峰的方向,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磕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以为早就平静下来的心,像是有利刃重重地刺了一下。叶澄咬紧牙,忍下了喉间和眼内剧烈的酸楚。
叶澄还记得季芳泽在等他,所以不敢多停留,想站起来,却不知为何脚下一软,跌坐在地。然后他看到了一处袍角。
叶澄抬头。
说好在山下等他的季芳泽,正站在他眼前。叶澄心脏微缩,但季芳泽没有问什么,只是蹲下身,轻声道:“我背师兄。”
叶澄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已经被季芳泽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叶澄下意识搂住了季芳泽的脖子,脑子里有些混乱,和不知所措。
他特意支开季芳泽,一时不习惯在季芳泽面前展现出软弱无能的一面,二来,他也不愿意让季芳泽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觉得亏欠了自己什么。
他自己做的决定,原也不该让季芳泽承担什么。
但现在,恐怕季芳泽早就猜到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山间,之前叶澄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季芳泽看似步子平稳,神色平静,脑海中却不断回想刚刚抬头对视间,叶澄微红的眼眶。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小心翼翼地将叶澄保护起来,永远不让他受到任何风霜的伤害。
可是,好像叶澄面对的所有逼迫和两难,都是因他而来。
季芳泽收紧了环着叶澄膝窝的腿:“阿澄,我会对你好。”
我一定会对你好,不让你的这些年,都成为笑谈和空付。
叶澄本就有些不知所措,又趴在季芳泽背上,不习惯这样依靠季芳泽的处境,口中便干干地调笑道:“我们小芳长大了,都知道照顾师兄了。”
“嗯。”
季芳泽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换作别人,更像是随口的敷衍,叶澄却突然就觉得,疲惫轰然而来,心里强压下去的酸涩也重新争先抢后地冒出头。
叶澄下巴放在季芳泽肩上,脑袋和他轻轻抵着:“那就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65章
疏影山的梅花会早已结束, 在那之后,又断断续续下了几日雪。
疏影山地处偏僻, 梅花会后, 便无人问津。之前集会的痕迹也尽数被大雪掩盖,只留下空荡的山路, 和满山的腊梅,宛如一位位穿着蜡黄色罗裙, 披着白色大氅的娇客, 含笑注视着在山间散步的两人。
偶尔有鸟雀在枝头蹦蹦跳跳, 震落雪沫与花瓣, 然后展翅向更深的林间飞去。
季芳泽喜欢这种与世隔绝, 好像天地间只有他和叶澄两个人的感觉。叶澄本来只打算在这里停留几日,但看季芳泽睁大眼, 四处张望的模样,顿时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乾坤袋内空间广阔, 而房屋类的法宝也不少见。可惜这两位虽然互为道侣,却还是典型的“说走就走,啥也不带”的单身汉思维。叶澄的乾坤袋里除了在外行走的必需品, 就是到处收集的佳酿, 季芳泽更干脆,连酒都没有。
好在他们还有“自己动手”的乐观精神。
选址,采石伐木,叮叮当当地盖起房子,还必须做简单的家具。
当初能劈开山河的剑, 现在刨木头也非常顺手。叶澄将一样家具做出来,季芳泽就拿去上漆。有些东西自己做不了,两人便手牵手,到遥远的集市上买。
这种生活,在季芳泽的记忆中,完全是罕见的。叶澄不用去指导师弟师妹的功课,没有随时随地都会找上门的青崖事务。他也不必终日惶恐于深渊带给叶澄的压力和麻烦。
他们就像是凡尘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妻。
这一天,叶澄忙着赶工,季芳泽便独自出门买东西。
等季芳泽从集市回来,就发现,叶澄在院子外面等他。
虽然只分开了一小会儿,和过去的等待相比不值一提,但季芳泽的心情还是莫名迫切。他心跳加快,眼里只剩下那个坐在院落门口的青年,脚步也越来越快。
叶澄早早做完了活儿,闲来无事,一边等季芳泽,一边还在附近的高处堆了个特别特别大的雪人,那雪人粗糙地很,头和身子一般大,简简单单地堆在一起。
叶澄看到季芳泽的时候,也注意到那雪人的头似乎摇摇欲坠,不过他没当回事。季芳泽如今的修为境界,别说这样一个大雪球,就算雪山崩了,他也能从里面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然后叶澄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那里,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人,“咚”地一声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雪球压趴下了。
叶澄:“……”
叶澄连忙冲过去,哭笑不得地将人从雪里刨出来。虽然知道季芳泽并不是真的怕“冷”,但叶澄还是先把那些雪都化去,才伸手拉他。
季芳泽反应过来,觉得刚刚那一幕真的很丢脸。他拒绝了叶澄拉他起来的动作,躺回地上。叶澄干脆和他并排躺着,嘲笑他:“多大人了,还不会看路。”
那么大个东西从天而降,难道就没感觉吗?!
季芳泽侧身,面对叶澄,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在看你。”
叶澄和季芳泽呼吸相融,这距离有些过近了,他本来想退开,却刚好听到这句话。
于是叶澄看着季芳泽眼中的自己,俯身亲了下去。
季芳泽极少得到这种待遇。叶澄平日虽然对他好,却并不常和他有什么过界的亲密接触。
他像是一只趴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了许久的猫,浑身都快冻僵了,他等待的鸟儿才姗姗来迟。他将爪间的锋利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只露出柔软的肉垫,恨不得连嘴里的尖牙都给磨平了,生怕吓跑了那只在他唇边轻轻试探的鸟儿。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狰狞和恐怖的占有欲,害怕因此吓到叶澄,所以尽管恨不得当场把人按住,一口一口咽下去,还是乖巧地躺在地上,并不展现出什么威胁性。
叶澄其实亲的很温柔,这是个缠绵又纯情的吻,并不带什么欲念,但心尖上的人,趴在自己身上亲来亲去,有些反应不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季芳泽感觉到某种不太妙的预感,叶澄随时都可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他不知道叶澄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今天的气氛太好了,他觉得可以试试更进一步,于是他在叶澄和他唇齿分离的间隙,抬手试探着搭在叶澄腰带上,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但是他声音落下那一刻,叶澄恍如大梦初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起来了。叶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看他:“咳,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柜子门忘了做。”
季芳泽眼睁睁看到嘴边的雀儿“扑棱”一下飞走了,连挽留都没来得及。
是我太着急,吓到师兄了吗?
他坐在雪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想将喉咙间的郁卒和不甘咽下去,但咽了半天,还是咽不下去。于是他恨恨地捶了一下地面,震落一地腊梅花瓣。
……
叶澄随意找了个借口独自出门,一路直奔最近的城池,进了一间茶室。
晏长东正坐在里面喝茶:“不是在陪你的小道侣,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有时间找我?”
叶澄:“找你要点东西。”
“什么东西?”
叶澄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不是书多嘛。有没有双修功法之类的东西,给我看看。”
晏长东惊讶:“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个了?”
叶澄委婉道:“我以前只看过男女的。”
晏长东终于明白了,非常无语:“你不是已经和人家好上三五年了吗?”
三五年了你才想起来找我要这玩意,你是不是有病啊?
叶澄忍不住悄悄看了眼结界是否牢固:“我以前忙啊!”
晏长东鄙夷:“别给自己找借口。你能有多忙?”
“少废话,给不给?”
“给给给,我兄弟的终身幸福,能不给吗?不过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找这个,问问季芳泽不行了吗?”
小狼崽子惦记叶澄这么多年,说起来,也怪能忍的。
“他应该也不懂吧,我哪儿好意思问他?”
晏长东这些年也习惯了叶澄对季芳泽的不正确认知,选择性地忽略了前半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问他才名正言顺好不好。难道你们还停留在嘴唇碰嘴唇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