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自我修养。(16)
没过多久,萧礼那边也收到了消息,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可霍汌在马车内坐着,却又忽然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声:“停下。”
负责送霍汌离开的人有些觉得奇怪,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想着快点离开吗,怎么还要停下?但他也还是顺从地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掀开帘子朝里面的人问道:“公子是有什么事?”
霍汌朝他笑了下,说:“没事,只是你可以回去了。”
“公子说什么?”那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霍汌已经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推了下去,以极快的速度手指抓着马缰,让马车再次跑了起来。
“……”系统有些疑惑不解,“阿汌?你要做什么?”
霍汌唇勾起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然后果然没多久,马车外面就忽然被一群追上来的人包围了起来,并且都是穿着宫中锦衣卫服的人。
霍汌也将马车停了下来,冷静坐着。
在那群锦衣卫前面,一身赤色衣服的人,狭眸挑起,冷笑了一声道:“云深,好久不见。”
第17章
看着四周被包围,系统此时才明白了,霍汌之前为什么要将那个人从马车上推下去了。
是因为想放他一条生路。
在明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的情况下,就算霍汌真的是只妖、曾是奴隶,他现在也已经有了人的理念,不会愿意去多拉一个人给自己陪葬。
对于萧玄的话,霍汌也没有立即理睬,他伸手将自己的头上的斗篷帽子摘了下来,目光平静看着眼前一切。
萧玄轻抽了口气,朝着走过来,面上依旧保持冷漠的笑容,可他心里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揪着,每走近一步,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特别是再看着眼前这张对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时,那种痛苦与怒火就掺杂在了一起,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
“云深。”他咬着牙,走到了眼前的人跟前,手指想伸过去抓一下他手指,但又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微向前倾,在耳边问道,“怎么,今晚四哥竟然没来送你?”
“殿下。”霍汌似乎轻笑了一下,平静看他,眼神里没有任何的畏惧,但也没有张狂,淡然问道,“您在说什么?”
萧礼又在四周,以及马车里都看了看,这里竟然真的再没有别人。原来,那个病秧子就是这样对你的么?
萧玄觉得有些讽刺,那既然这样,到底是什么才让云深看上了那个病秧子呢?是因为他会比自己装病么?
还真是可笑。
萧玄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在耳边故意道:“看来,你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毫无重量。”
“……”霍汌眸中轻微波动了一下,明显是有些被这话给刺到,但却依旧平静道:“殿下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呵。”萧玄冷笑,看来还真是要替那个病秧子挡剑到底了么?这份痴情,还真是感人至深!
他转身,随即收了笑容,恢复一副冷漠神态,对身后的锦衣卫道:“云御医,深夜私自出宫,意图不轨,拿下!”
“是!”
没等那些锦衣卫们真正过来,萧礼又最后转身凑过来,目光落在霍汌身上太监衣服的领口上,暧昧说道:“没想到,你穿了太监的衣服,也还是这么诱人,这么骚……”
“!”霍汌猛地有些怒目看他,这句话里的故意羞辱以及挑逗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可是霍汌也时刻清楚着自己身份,即使再生气,他最终也还是只能又隐忍了下来,一双漆黑眸子沉默盯着。
萧玄却不再理会,他冷笑转了身,很快跃上马,对身边锦衣卫的首领说道:“带云御医回宫。”
“是,六殿下。”
因为毕竟算是皇上的人,所以锦衣卫们也不敢对霍汌不敬,为首的人走过来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躬身态度客气道:“请云御医上马车跟我们一起回去。”
霍汌目光似有些不甘心地在周围看了看,最后确认自己真的逃不掉、无路可走了,才终于无奈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因为本来也就没走多远,所以不到半个时辰,霍汌就又被带回了宫中。
系统有些担心问:“这下怎么办?”
霍汌说:“我本来也就没想离开。”
“……”
很快到了未央宫的殿内。
俞文帝半夜起来,这会衣服都还没穿好,勃然大怒,脸到脖子都通红,喘粗气看着眼前地上的人:“朕自认对你已经足够宽容、忍耐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是想逃,离开朕?!”
霍汌自进来就垂首跪在地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争辩,也没有解释,只平静道:“是云深对不起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俞文帝一怔,蹙眉看他,心里还是希望霍汌能够解释的,也许解释一下,朕就饶了你呢。
可霍汌却依旧只是道:“是云深错了。”
“………!”俞文帝手指扶着额头,退后了几步,在榻上瘫坐下来,头疼道:“去宣四皇子进宫来见朕。”
“喏,奴才这就去。”在一旁的太监躬身退了几步,连忙立即出去了。
殿中顿时只剩下了俞文帝,霍汌,跟萧玄。
对于霍汌的不为自己辩解,萧玄也没多想,只还以为霍汌是在一心维护着萧礼那个病秧子。
对此,他心里当然吃醋,醋意横生!几乎内心嫉妒得快要发狂的。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忍耐着,只要再忍过这最后一晚,云深就会真正属于他了。
萧礼的目光努力克制着,才没有在霍汌身上看一眼。他径直走过去,伸手帮俞文帝拿起了一旁架上的龙袍,道:“父皇,您龙体重要,别太动怒。”
俞文帝心里烦乱拧着眉,听到萧玄的话才眉毛稍微舒展开了一点,也张开了手臂,顺势将龙袍披在了身上,阴沉坐着。
萧玄也不再出声,只在他旁边安静站着。
整个殿内彻底静了下来。
*
云王府中。
消息传到的时候,萧礼就已经坐不住了,他头一次这么慌乱无措,坐立不安。
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扼住了他的致命点,呼吸不畅。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道:“殿下,皇上召您进宫。”
萧礼没觉得惧怕,反倒是像快窒息的人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睁开了眼。
只要进宫,他就一定要将霍汌保住。
*
未央宫中一直很安静,正因为今晚发生了这件事,所有人才更加地小心谨慎起来,大气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惹到帝王发怒,就是一个死罪。
殿内,也一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帝王因为气闷而发出的粗重呼吸。
霍汌始终垂头跪在地上,看不清他表情,只能看到他手指扣在地上,也许是在反省。
而霍汌实际却是在估算着时间,估摸着萧礼差不多快要进宫了,他突然在没有帝王允许的情况下,自己站了起来。
俞文帝一怔,身体前倾,微愠怒看他:“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霍汌没立即回答,他伸手摘了自己头上的太监帽,并且脱去了身上的太监服,只留了最里面的一件贴身衣服在身上,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妖惑人的弧度:“皇上,他们说的没错,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妖。”
第18章
霍汌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很轻狂、放肆,可是说完之后他却又整个人静了下来,就那么沉默地站着。
他身上穿的里衣是白色,很轻薄,但身体依旧遮得严严实实。脸上看不出畏惧,也不再有任何之前的卑微。
他脱掉了太监的衣服,是不想再卑躬屈膝。
俞文帝眸轻缩,手掌落在榻上:“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难道是真想让朕杀了你?”
霍汌直视他:“我说的,不就是百姓和大臣们都所认为的吗,我是妖,会祸国殃民,皇上您总有一天会杀了我。”
“所以你,”俞文帝抽口气,“你这是在怪朕?怪朕多疑,轻信别人?”
霍汌道:“云深不敢。”
不敢!可这副样子却没有半分的真正不敢。
俞文帝一时气结,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手指狠砸在榻上,过了须臾,才又道:“那今晚的事,你又给朕作何解释?也是朕误会你了?”
俞文帝身体微向前倾,深眸盯着他,其实也是真的希望霍汌能好好解释这件事,毕竟,没有那个帝王会希望这种事情是真的。
可霍汌沉默了下,在估摸着萧礼真要进来的时候,却是道:“今晚的事,并无误会,是我想要离开。”
“你!”俞文帝原本平息下的怒意,猛地又被点燃,起身赤目道:“看来你这是非要逼朕杀你!”
“皇上,”霍汌毫不畏惧地轻笑,“不是云深逼您,而是我本来就该死了。”
“!”
恰这时,有太监进来通报:“四皇子来了。”
俞文帝屏气道:“让他进来!”
萧礼的目光从一进来就忍不住落在霍汌身上,但又极快收起:“儿臣参见父皇。”
霍汌眸中轻微波动,手指也霎时在半空轻捏。
这些细微的动作,大概只有萧玄注意到。心中冷笑,果然是真的那么在意他那个四哥么?
俞文帝长吐了口气,也没心情拐弯子,直接冷声道:“萧礼,今晚的事,你给朕如何解释?在送云御医离开的马车里,发现了你府上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话说?”
霍汌猛地手指紧握,在萧礼进来后,他之前的那些无畏又都全没了。
萧礼跪在了地上,显然他这次并不想为自己开罪,道:“儿臣,无话可说。只是云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