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敌营大佬看上了[穿书](64)
乔大统领看着一脸严肃的媳妇儿,心中叫苦不迭,明明昂扬的情、欲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躯体内翻滚,被他压在身下的管清闲却好似半点都没感受到他的热情,只捧着自己的脸忧心忡忡。
强上是不可能的。
乔榭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两个来回,突然翻身泄气似的躺在管清闲的身旁,察觉到后者紧随着蹭来,他顺势将手垫在管清闲脑后,带着几分郁闷开口:
“为什么这时候提起他?”
“……”
因为八皇子景曦将是这个世界的最终赢家,跟他对着干的人很有可能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啊——这种话管清闲才不会冒冒失失说出口,他时刻牢记着自己预言家的伪装,此刻一紧张,不由自主便搬出了曾经用过的套路:
“小的时候我曾拜村头一位半仙为师……”
“……”
乔榭听着他流畅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本想直接戳穿管清闲的谎言,转念想起端午前管清闲曾对他透露的预言,并且好巧不巧应验了,乔榭想说的话便说不出口,反而扭头望着管清闲掩不住愁色的脸,心中也多了几分相信。
乔榭连昂扬的欲望都顾不上了,望着管清闲正色道:
“你想说什么?”
额角渗出一层薄汗,管清闲觉得一定他是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否则怎么在将要提起皇位的归属时,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若是他接下来说的话传到天潢贵胄耳中,恐怕抄家灭族的发落都是轻的。
但他不能不说,他不想让乔榭继续站在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日暮西山的老皇帝阵营中,成为所有皇子眼中通向皇位的绊脚石。
并且,他打从内心深处相信着乔榭,信乔榭不会泄露半句对他不利的言论。
管清闲攥紧掌心,没有给对方一点缓冲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开口:
“最后赢家一定是八皇子。”
乔榭瞳孔微缩,幽潭般深沉的眸中映着管清闲笃定的脸。
良久,赤、裸相拥的二人凝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灯影晃动,笼罩着床铺的烛光昏暗几许,乔榭才如梦初醒般飞快地眨了下眼,轻声问:
“为何?”
这样平静的追问比管清闲方才一瞬间设想的种种反应都缓和得多,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乔榭如水般透澈的目光。
管清闲霎时愣住。
乔榭的眼神中有信任,有疑惑,唯独不含一丝猜疑。
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和半仙学了几手,是他算出来的,是精准无比的预言,是一定会在未来某天发生的事实,所以乔榭不得不信。
可……
他真的要用这样的谎言搪塞住乔榭吗?
在对方这么信任他的情况下,用一句毫无缘由的话,把乔榭推到之前的敌人身边,他真的是在拯救乔榭吗?
这一刻,管清闲忽然觉得彷徨不知所以,本来搭在乔榭胸口的手掌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这番纠结的心境扣紧了掌心的肉、体,不安的情绪也随之传递到和他紧紧依偎着的乔榭心里。
乔榭一愣,手腕紧了紧,将管清闲牢牢抱在怀中,却见心上人抬起头望向自己,目光中除了茫然,更多的是一种紧张又可怜的神采,仿佛一只无辜的小动物正在努力想要获得他更多的信任。
“八皇子一定是最后赢家,一定是的……”管清闲强调着这句话,却没解释为什么,也没再劝说乔榭投靠八皇子。
望着他可怜兮兮的神色,乔榭心中蓦地一动,猛地凑到对方面前,将唇重重地印在管清闲柔软的唇瓣上,急切地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悠长的吻。
等到一吻结束,乔榭起身,管清闲眼尾的绯红更加深了,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神空茫。
乔榭满意地欣赏着这副美景,直到管清闲从欢、情渐渐回过神来,他才揽紧管清闲,两人头靠着头躺在一处,同望着屋顶的房梁,乔榭忽而开口,讲起与此刻毫不相关的事情来:
“我出身贫寒,十二岁就进了军营,当初就在平遥城当小兵,熬了许多年才成了个小头领,手底下管着四五个比我还小的兵……”
说到这,乔榭低头看向管清闲,管清闲回望他。
乔榭用有些粗粝的掌心在管清闲细腻的脸上揉了一把:
“无聊吗?”
管清闲摇摇头,把脸贴在乔榭侧脸上静静地听着,其中有一些他在平遥城或是在皇宫的时候都打听过,但听别人说和听乔榭自己叙述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于是乔榭继续道:
“……当初走的时候,小虎还以为我永远都回不来了,他不愿意让我走,就躺地上打着滚哭……我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回来,可我运气好,没过几年北戎犯边,倒让我立下汗马功劳……”
所有人都知道乔榭和八皇子的纠葛起源于平遥城。
八皇子殿下本是到边关安抚战后的戍边军,却揪出了一个谋夺兵卒功劳欺君瞒上的渣滓,又慧眼识珠地提拔了乔榭。
然而这背后,没有人知道功劳被抢走的乔榭在景曦抵达之前如何隐忍,如何在艰苦边关不动声色地打听到那位年少便享有盛名的八皇子殿下的抱负、人品、性情,又如何在皇子殿下犒赏三军后,冒着被砍杀的危险拦住随行禁军,孤注一掷地将希望押在景曦身上,只为抓住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作为一个低微到几近尘埃的兵卒,除了靠血肉之躯的抵挡来换取荣光,他别无他路。错过这次,他或许会死在下一次的冲锋陷阵中,也或许一辈子就守着边关度过余生。
下一个机会,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谁都不知天命。
所幸,那次他赌对了。
到京城任职崭露头角,并和八皇子景曦成为挚友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意外之喜。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景曦提拔了乔榭,将他带到京城,看到了更广袤的世界,同时,景曦也限制住乔榭,使他无法更加向前。
乔榭在一干禁军中脱颖而出时,正值景曦在朝堂上风头正盛。
一个手握军权,一个深得帝王心,二者交好,便引起了有心人的忌惮。
乔榭不怕战,但他最怕止步不前。
再往前走,他注定被无形中穿插的几只大手拨弄到最偏远、最安逸的角落,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这时,之前与他毫无交集的国师楚风鸣却突兀地找上门来,给他指了另一条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楚风鸣的意图那时乔榭还不甚清楚,但他真切地被说服了。
那无疑是一条绝路,但路的尽头却不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或许铺满了荆棘,或许能峰回路转,没人能说得清楚。
要么战,要么死。
乔榭的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而后形势急转直下,皇后党的人顺利抓住乔榭的把柄,他渎职的小事甚至闹到皇帝面前,景曦不愿触怒皇帝于是“大义灭亲”,关外又上演了一场“恩断义绝”的戏码……
似乎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聚拢在他身上,又放大。
二十岁的乔榭站过御前,见过繁华,兜兜转转了几年,又冒着漫天风雪回到平遥城,成了一个微小到尘埃的兵卒,两年内都毫无音讯。
直到两年后,他立下比之五年前更为显赫的军功。
常年骚扰边界的北戎被打得七零八落,直退百里,由此军心大振,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入京城,满朝欢呼。
当年被仓皇踢出京城的乔榭如愿以偿在回京述职时得到了皇帝的青睐,重新担任禁军统领一职,并因“旧恨”与八皇子形同陌路,对三皇子冷眼相对。
所有人都默认他是个纯臣,连皇帝都这么认为。
但这根本就是一场局,是一条有来无回的绝路。
他走在这条绝路上,博得前进的机会,也打消了老皇帝对他和景曦的猜忌。
如果管清闲没有出现,如果今夜二人没有同床共枕,这条绝路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现下,经乔榭娓娓道来后,唯一知道前因后果的第四个人张着嘴,满脸呆滞。
管清闲的大脑已经没办法独立思考了,结论已在心中,但他却不敢肯定,只能盯着身边微微笑着的人试探着开口: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八皇子的人?”
乔大统领干脆地点了头。
管清闲立刻闭上了嘴。
他想起一直以来自己各种暗搓搓的小动作,那些不全都是无用功吗?!
况且他对乔榭最直接的定位突然从“反派阵营的镇营大佬”变成了“友军”,这巨大的反差让管清闲简直缓不过神来。
乔榭见状,好笑的同时还略微有些焦躁——月明星稀的时刻,他和管清闲到现在都还赤、裸相对,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趁着夜深人静干点儿什么?
管清闲还在神游天外,乔大统领却有些等不及了。
想想两个人已经互通心意,他连最大的秘密都掀出来了,媳妇儿看起来也不抗拒的样子……强上的话应该不会遭反对吧?
乔大统领动摇着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他先伸出手在管清闲肩头捏了一把,见后者并未在意,于是大胆地往下,管清闲还是没反应,于是乔榭心头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往上扑簌,一边流氓地揩着管清闲的油一边诱哄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开了,我早便是八皇子的人,那我们今夜……”
八皇子的人……
八皇子的人?!
管清闲眉头一挑,突然望向乔榭,目光如炬。
方才他只顾着高兴,并未注意别的,现在一想,《权谋天下》这本书里对乔榭的定位——是对八皇子景曦痴心不改死缠烂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