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世周全(8)
汝凉钰僵硬了一下,才缓缓的抬起手,在伯玄昭的后背抚了抚,像极了以前给老管家养的狗顺毛。“抱歉。”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伯玄昭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让他冷不了脸、硬不起脾气拒绝的人。
“钰钰饿了么?”伯玄昭也知道见好就收,某些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现在已经是正午时了,汝凉钰睡了六个时辰,还有昨晚经过那一番折腾,现在肯定饿了吧。
“元锁,再去一趟听雨楼。”先吩咐在门口候命的元锁,然后伸手去掀开汝凉钰身上的被子,想要查看一下昨晚留下的伤口怎么样了。
他的伤口昨晚上了药,早上沐浴的时候看,已经结了痂。“昨晚,汝庄主说不用给你用药,也不知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那么一个骇人的血……
“诶!”伯玄昭看着又变得平坦光洁的胸口,除了多出了一点红痣外,哪有什么伤口。伸手去碰那点红痣,这和他眉间的红痣一样,指尖轻柔的摩挲。
“好了。”伯玄昭指尖的的是很舒服的触感,让他知道汝凉钰确实在这儿。刚入神,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伯玄昭抬头看,只见汝凉钰目光闪躲,脸颊上飘起可疑的薄红。
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拉起被子给汝凉钰盖上,目光又触及胸前另一点。咽了咽口水,“我叫人给你准备热水,先沐浴。”欲盖弥彰的拉高被子,盖到汝凉钰的下巴。“等会元锁就从听雨楼回来了,沐浴后再吃点东西。”
汝凉钰看着伯玄昭絮絮叨叨的样子,忽略心中的异样,嘴角压不住的向上翘起,“好啊。”昨晚一通折腾,他是要先沐浴,“银子!”这洗澡水总不能也麻烦伯玄昭,听到银子的应声之后,汝凉钰支着身体坐了起来,“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还有,派人通知大伯和婶娘我醒了。”
汝凉钰沐浴完毕,换了件衣服,系腰带的时候发现空了一段。看了看有点空荡的衣服,短短几天他竟然就被折腾成了现在这样。
外间的银子换过床铺,注意着汝凉钰的动静,听到水声停了才开口问。“少爷,你好了吗?”
“好了。”汝凉钰将腰带紧了紧,这才走出去。银子手里拿着布巾,给汝凉钰擦头发上的水。伯玄昭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伸手就拿过了银子手里的布巾。“少爷。”银子有点无措的看向汝凉钰,见汝凉钰只是扬了扬眉,这才退到一边。
“大伯和婶娘他们可用过午膳了?”一边坐着让伯玄昭给他擦头发,一边问银子。他后几天的灵力越来越弱,看不到自己会什么时候醒来,肯定让长辈担心了。
“轻点。”抬手拍了拍伯玄昭的手背,一重一轻的动作,有的时候扯得他头皮疼,并没有说让伯玄昭停下来。
银子看着伯玄昭一脸认真的给他家少爷擦头发,低头偷笑了两下。“啊?咳咳。”突然被汝凉钰问到,银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庄主和夫人已经用过午膳,他们说晚些时候再过来,让少爷和太子殿下用午膳。”
汝凉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给他擦头发的手,动作不是一般的笨拙,轻笑了两声。“昭是第一次给别人擦头发啊?”想来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做过这些事情呢?
“嗯。”伯玄昭摸了摸绢面一般的乌发,擦得差不多了。汝凉钰刚刚的笑声他听到了,但这种事情,总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他将布巾交给银子,随手梳理着汝凉钰的头发。
第12章
三日休沐一过,伯玄昭又重新站在了金鸾大殿之上。
这日是五月初八,是他重生后的第三天,在朝堂上又看到一些熟悉的脸。在伯天元面前左侧,首位站着的便是正一品左丞相赵洪坤,馨妃的父亲。站在其下手两位的,是他的儿子:京都城门校尉赵禀霖。
伯玄昭的印象里,前世他下令夷平赵氏九族。当时偏偏就这个赵禀霖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下令调查,也只查到赵禀霖并非是赵洪坤的亲生儿子。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右丞相是早年有从军生涯的李赫,他当年出兵南方被困,是宗楼力排众议、极力劝谏先皇出兵发粮,李赫这才捡回一条命,老了反倒越来越文绉绉的,但就只看那炯炯有神的眼,就能看出早年沙场征战的勇猛劲。
很凑巧的是,先帝在位的时候,赵洪坤先是六皇子侍读,后来又做了太子少保,颇得先帝欢心。先帝在位时,赵洪坤虽然权位不及现在,但也行事强硬。当时李赫南方被困一事,最反对出兵发粮的便是这赵洪坤。
“相爷免礼。”伯玄昭伸手虚扶了下李赫,因着外公宗楼的情面在,这李赫平日里对他那个脾气刚硬的大舅舅可照顾不少。“端午佳节未登门拜访,还望相爷海涵。”
李赫笑起来声音也很洪亮,“哈哈哈,哪里哪里,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声音,让周围正在三三两两交谈的官员往这里看过来。不过,有一道视线,让伯玄昭的感受尤为明显。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方向站的是赵禀霖。
又与李赫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情,才到位置上站定。顺道瞥了眼赵禀霖,面庞青白,眼圈发黑,安静的站在柱子的旁边,看起来有点阴郁。
“皇上驾到。”寿德尖细的声音让大殿上安静下来,等到伯天元在龙椅上一落座,众臣作叩拜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伯玄昭行礼过程中心中忍不住想,这话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难道这样皇帝就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他前世还不是十八岁就被臣子控制,做了十五年的傀儡;最后三十年的顺遂,那也是汝凉钰死前对他的祝祷。
这话,着实可笑。
“启奏陛下。”赵洪坤一步上前,听到皇帝的准奏后,先是看了一眼伯玄昭。“臣今早听说一事,太子在前日晚上子时,快马赶往长贤山庄,直到昨日傍晚才从长贤山庄离开。不知这长贤山庄里有什么,足以让我长黎的储君在那耗费这么久的时间?”
伯玄昭面色不变,他那晚贸贸然赶往长贤山庄是莽撞了点,自然会被有心人利用。虽说去长贤山庄也没什么不对的,可那儿住着的可是长黎的国师,这事儿可大可小。
“陛下。”李赫也上前一步,“左相怎么对储君的行踪如此关心?窥探储君行踪,可是不小的罪名哦。”这句句尖锐的话,谁能想到是出自一个曾经的武将之口呢?
赵洪坤瞳孔一紧,按照本朝律例:不得窥探储君行踪,若有违者,按律当斩。那方脸盘上依旧不见怒色,“启禀陛下,那晚微臣家的一个看门小厮听到街上马蹄声,就留意看了一眼,才看到太子殿下纵马往长贤山庄那个方向走去。”侧首笑眯眯的看了眼李赫,“过了会,长贤山庄的小厮和太子殿下的贴身随侍,也从微臣家门路过。”
“太子,你来说是怎么回事?”伯天元胳膊杵在龙椅上,托着额头,半闭着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伯玄昭上前一步,“启奏父皇,儿臣前夜子时,确是去了长贤山庄。”顿了顿,上前一步,一撩衣袍跪下,“儿臣只是想起端午和汝庄主交谈时,提到了仓渝州的蝗灾。”
蝗灾的事情确实是真的,前一世他母后刚刚去世,就传来了仓渝州蝗虫过境、百姓食不果腹的消息。然后就有皇后死后亡灵作祟之说,虽然后来有汝凉钰出面澄清,可是还是在伯天元心里留下了隔阂,这一步一步才有了最后宗平罢官。
“儿臣前天晚上一直难以入眠,便翻看古籍,从我朝的历史上来看,每八到十年仓渝州便会出现蝗灾。”这件事情,是他前世在位时一位新科状元提到的。“推算了日子,儿臣也拿捏不准这件事情,所以才半夜贸然前往长贤山庄,想求国师给一个结果。”
伯天元这才坐直身体,仓渝州的蝗灾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结果怎么样?”他在位期间,算得上大的天灾的,前前后后也只有这一个。
“经国师一番推算,不出一月,仓渝州就会经历大规模的飞蝗过境。”他之所以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他的生辰是五月廿八,而他的母后便是在他生辰前五日死去,死去的同时发生蝗灾的消息传到京城。
“还请皇上早作定夺。”“不可视长俞百姓不顾。”“臣认为……”一时间金銮殿上的大臣纷纷上前,不留余力的表达自己担心百姓安危。这些人,但凡有哪个把府里的小妾遣散出府,或者把府库里十分之一的银钱捐出来,那区区蝗灾都不在话下。
伯天元听完伯玄昭的话,听着此起彼伏的启奏声,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由右相来主理应对蝗灾之策,三日时间,朕要看到结果。”伯天元不理会赵洪坤还想上前,“昭儿辛苦了!晋亲王爵,赐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
“儿臣叩谢父皇。”伯玄昭行过叩拜礼,一旁的李赫上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意有所指的说:“可怜太子殿下一片赤诚之心,为国为民,却被别有用心之人曲解。”
这话让伯玄昭在心里笑开了,右丞相也太好玩了,就看一双眼睛要把人家瞪死,嘴上说着的话又是绵里藏针的文人活。“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
“右相。”宗平什么时候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下朝时走在李赫的身旁。于公李赫对他颇有照顾,于私李赫和宗楼也算是深交好友。“世侄怎得又是黑着一张脸,有你主管刑部,别说这京都里的罪犯,就是那听雨楼的账房先生也……”
话还没说完,宗平一甩袖子,就快步走开了。
“诶,这臭小子。”李赫抬手指了下宗平的背影,“怎么这么经不得逗呢。”一脸捉弄人后心满意足的样子,哪有一点点惹别人恼火后的自悔。
伯玄昭轻笑,“右相你就别逗我这个大舅舅了。”宗平这种一板一眼、铁面无私的人,面对官场上那些条条道道还有点手段。但是对这种私下的调笑,哎,着实是难办啊。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稍落后伯玄昭半步,语气阴测测没有活力。伯玄昭侧首一看,是刚刚在大殿上看到的站在柱子旁的赵禀霖,在明亮的光下看,整个人有六分像鬼。
伯玄昭就点了点头,而后又和李赫一同向宫外走去。看到前面和一众官员一同走的赵洪坤,想起了前世知道的消息。这赵禀霖和赵洪坤的长相,没有一丝相似,不论是从身形还是长相来看。
赵洪坤虽是文官,却身材魁梧,脸方扁平。而赵禀霖身形瘦削,那张脸更是阴柔。
算了,还是先去听雨楼带些吃食,去长贤山庄找他的钰钰去。有了大殿上刚刚那一出,再多番出入长贤山庄不会落人话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