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在八零(13)
“可是这些钱也不够。”顾卫峰呐呐的,虽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买收音机还差得多。
“所以我才要去省城,想办法钱生钱,顺道帮你解决吃饭问题。”宋小三口气那叫个大,好像钱就扔在地上等着他去捡,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去弯腰。
“政府不是不让个人做买卖?”
“你是不是傻!”宋时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市政府都买我的对联了这说明啥?不就是让我们放心大胆的干?政府用事实证明支持做买卖!”
顾卫峰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心底忍不住想这小三怎么什么都懂?自己明明比他要大好几岁,怎么自己就没想到?
“你到底带不带?”
顾卫峰被他说得很动心,但还是忍痛拒绝:“不行,等你大点儿去哪都行,现在不行。”
宋时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不带拉到,要是再过几年还用他带,早自己满世界溜达了!
要说这宋小三喜欢往外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五岁就疯的不着家,放出去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六岁就一个人把禹城大街小巷转了个遍,老禹城都没有他熟悉路。七八岁更了不得,城外都自己去过,附近几个村子都转遍,连远处山里都没放过。有一次因为迷路一夜没回家,把家里吓得都要疯了。
当他看到满世界找自己的爸妈哥哥,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从那以后再也没往远处跑过。宋家夫妇以为他是受了教训不敢乱跑了,可到底什么个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天晚上,宋家夫妇再次受到重击。
“去省城?就你俩?瞎闹什么!”
“不准去!”
夫妇两个意见空前统一。
“要么你们同意我跟顾卫峰一起去,要么我自己偷偷去,反正每天都有火车,你们拦不住。”宋时雨实话实说。
刘二花噌的站起来,“钱呢?没收!我看没钱你去哪儿!”
“妈你不用找,我早放起来了,就三天,我肯定不乱跑。”
都跑省城还叫不乱跑?你乱跑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跑一个试试!”刘二花两眼冒火,我还治不了你了!
“妈!”对于他妈这一招儿,宋时雨是完全无语,“我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你怕什么?”
“怕你丢了!”宋长河没好气的说。
“爸,谁丢了我都丢不了。”宋时雨耐心的讲道理:“雏鸟总要自己飞,小马一生下来就要自己站起来。爸妈,我都九岁了,不是孩子,我自己走遍了咱们禹城内外没丢,去个省城也肯定丢不了,再说还有顾卫峰呢。”
“别提那个顾卫峰,我以前以为他是个好孩子,没想到小心思那么多,他是不是打你钱的注意了?要不然哪个大孩子愿意带你去省城?”刘二花气咻咻的问。
“你想哪儿去了,是我要去,他还没答应。”
那夫妇两个就更不答应了,总之不论他怎么说就是不同意。
宋时雨少有没办法的时候,通常这时都是狠不下心,今天他为了争取出去的机会咬着牙说:“你们不同意我就绝食。”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第一次用上了。
“随便!”刘二花也发了狠,晚上吃饭都没叫他。
宋小三说不吃就不吃,晚上没吃,早上水都没喝一口就去了学校,中午干脆没回来,到晚上人已经饿得发飘了。
刘二花故意气他,做了鸡蛋韭菜馅儿的白面包子馋他,可他硬是看都没看一眼,嘴巴爆皮也不肯喝一口水。倒是白白便宜了老二这个臭小子,吃的肚子滚圆不说,还鼓励他多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刘二花气的一巴掌把人打出去,这时候还火上浇油,没眼色的小兔崽子。
两口子又急又气,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心疼,哪怕宋时雨生而知之也无法体会。但是他知道做父母的总是别不过孩子,了解却不懂他才会如此是无忌惮。
大半夜的两口子都睡不着。
“你说这孩子要是病了可怎么办?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刘二花小声抱怨。
“我看他脸色不好,没发热吧。”宋爸爸也担心不已。
“都是你惯的,从小没个怕。”刘二花惹不起儿子开掐自家老头儿。
“我惯的我惯的,儿女都是债,我们欠他的。”宋爸爸拍拍老婆的手,把责任都拦自己身上。
“你说这小三儿到底像谁啊,怎么这么倔!”刘二花都觉得自己怕了他了。
“像我啊。”宋长河当仁不让的接盘:“想当初我为了娶你差点儿跟家里闹蹦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点儿像他老子。”
“去你的!”
“行了,睡吧,小三儿主意大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还不同意指不定又能出什么幺蛾子,算了,你也别管了。”宋长河安慰老婆,“这事明天我办。”
第18章 出门
“第一,时限三天。”
“嗯。”
“第二,安全第一。”
“嗯。”
“第三,这招儿以后不准再用。”
“好。”宋时雨痛快答应,他也不喜欢这办法,太饿。
绝食抗议第二天圆满落幕,宋时雨争取到出行权,首战告捷。
当顾卫峰知道宋时雨爸妈同意时那个惊讶,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好,这家大人也太心大了吧。
既然他家里都放心,他也愿意让宋时雨跟着,要是换个这么大的孩子他肯定说什么也不同意,可宋时雨就另当别论了。
出发前宋爸爸还专门嘱咐了两人很久,虽然他没有去过省城,但这两天也打听了不少省城的事,都一一告诉他们。什么车站在哪里,什么地方有厕所,车多要看好路,要好好吃饭,注意小偷,零零种种的,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儿。
宋爸爸送两个人上车,把刘二花连夜给蒸的大包子给他们,让他们路上吃。
顾卫峰听着他唠唠叨叨,心里没有丁点儿不耐烦,他的生命里太缺少来自长辈的关怀,哪怕自己只是顺带的,也愿意多听一会儿。
等火车开走,他忍不住低声说了句什么,宋时雨没有听清。
坐火车的感觉比坐公交车好得多,起码平稳,一点都不颠簸。
你说啥?上学?那都不是事儿!
火车上人不是很多,顾卫峰拉着宋时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大致扫了一遍就不敢再乱看,紧张又新奇。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新鲜,不过都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看过也就看过了。
宋爸爸走的时候把接开水和厕所的位置都给带他们看过,还说有事找乘务员,他们倒是觉得这火车方便得很。
坐火车是个有意思的事,起码他们觉得听旁边的人侃大山就特有意思。天南海北的人聚在这一个小小的车厢里,有跑销售的有跑采购的,还有走亲戚的办事的,大家说起各方的趣事难事总有那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宋时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国家之大,区别之大,那最南方的城市已然是大步向前,高楼林立,(乘客向他们炫耀自己跟好几十层大楼的合影),偏僻阻塞的地方为了坐趟车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宋时雨几乎是痴迷的听着,这些可真有意思,他的心简直都能飞起来。这是在小小的禹城完全体验不到了感觉,他想去看看,去最远的地方,那是多有趣的事。
然后他又发下一个宏愿,走遍千山万水,他要看世界。
顾卫峰也被吸引着,耳朵都竖起来了,无差别的接收有用或没用的信息。但是他更关注的是他们说的万元户发家史,玄之又玄,传奇得都不像是真的。这时候的万元户那可是凤毛麟角,整个禹城还没听过谁是万元户呢。
顾卫峰激动的心砰砰砰直跳,别人可能就听个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羡慕,多向往,多想成为那样的人。
火车上人们呼啦啦进来一群又呼啦啦下去一帮,来来回回总有不同的人,不同的新鲜事。
从早上坐上车一直开到了下午近五点,他们的目的地到了,两个人几乎是恋恋不舍的离开,出站的时候顾卫峰紧紧拉着宋时雨的手,生怕把人弄丢了。
两人拿着厂里给开的介绍信去了旅馆,受到非一般的待遇,店员盘问五遍。
“这信真是你的?”店员再一次盘问。
顾卫峰正要再次忍气吞声赔笑回话,宋小三不干了:“这位大姐,这介绍信有问题?”
“嗯,就因为是真的我才要问。”店员不客气的说。
“那是工作证和介绍信单位不一样?”宋小三问。
“哪个单位收这么小的工人,我难道不该问清楚?”店员跋扈的看着他,“还有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干你的事!现在我们说的是他住宿问题,工作证介绍信要是你看不明白就找能看明白的来!”宋时雨的话说的硬邦邦,语气神态带了大人都没有的杀伐决断。
店员被他抢白一顿,气的脸都白了。哪个来住宿的敢这么横,这是不想住了!“我看就是有问题!不说清楚不能住!我这是国营旅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的地方!”
“你说了不算,证件说了算。”宋时雨定定的看着他:“你不让住,我就给你们领导写意见信,给你们领导的领导写信!人民群众的意见就是最大的意见,到时查下来不光你没好果子吃,你们领导也脱不了干系!”
店员被他看得毛愣愣的,还真怕他往上面捅。嘴狠狠的一撇,气急败坏的往外扔了个钥匙:“自己找去,他能住,你没证,不能住!”
“稀罕!”宋时雨把钥匙往顾卫峰手里一塞,转头就往外走。
顾卫峰一把扯过工作证介绍信,攥着钥匙赶紧撵上,一把拉住气咻咻的宋小三,“你不住这儿住哪儿!”
“不知道。”宋时雨气哼哼的说。
“你跟我回去,就是睡大街也是我睡不能你睡。”顾卫峰拉着他,认真的说。他是为自己出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雨受委屈。
“不去,我就看不上他那张嘴脸,恶心。”从来都是被捧着端着的宋时雨可受不了那个闲气,他骨子里的傲气让自己根本没办法低着个头。
“行,我陪你。”顾卫峰把钥匙一扔,坚决表示不去住,跟他共进退。
宋时雨那股子不顺气被他这一抛弄得消了不少,当然他后来还是给旅店写了意见信,让那店员狠狠的挨了一顿批,这都是后话。
可是不住旅店又能住哪里?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斜挎着布书包游荡在陌生的街头。
天渐渐黑,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提供食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