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不要来攻略我!(48)
唯有大大方方的拍打以示无辜。
所以说,皇帝陛下的话接的妙。
云起嘟囔道:“我不是迷路了吗,想着胖墩儿虽然小,可好歹也是狗啊,所以让它带我去找你们……可它一点都不听话,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又抓回来……爹,我们回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潜帝一幅拿宝贝儿子没办法的模样:“回!回回!”
于是道歉外加许了香油,一行人出了禅房向外走,慈安在前面引路,几位僧人跟随相送。
外面果然又在飘雪,不太密集,一片片的如鹅毛一般,缓缓飘落,让原本就美如画的雪景,又添了一重意境。
云起抱着小奶狗儿,走在潜帝身侧,看似好奇的东张西望,实则心弦紧绷。
事情到了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上了,至少暂时不在。
来的时候,本以为庙里,不过是隐藏了一些个贪花好色的假和尚,借着佛门的名义,聚敛钱财,掳劫少女,玷污佛门。
可以想到的最最严重的情况,就是这明镜寺从头烂到脚,寺里大半的和尚,都是淫1和尚。
想着这里最近,又最大,最好用来做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可等他们气势汹汹的来了,才发现他们想杀的这只鸡,有点儿大。
所谓的明镜“寺”,从建成的时候起就不单纯,它虽然打着佛门的幌子,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座庙。
仅仅他们看到的一隅,就有几乎挖通了山腹的地道,大量的兵器铠甲,还有强弓劲弩。
地道中囚禁的女人,明显也不是用来享受,而是用来发泄的。
一心沉迷在美色钱财中,偶尔练练拳脚的淫1僧,与日日苦练,偶尔用女人发泄欲望的死士,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更何况,秦毅曾说过“太多”这两个字,虽然里面的道理云起没想明白,但秦毅的话他是听懂了的。
寺里算上老幼,也只有六百多个和尚,抓四百个人来发泄欲望——太多。
所以这个号称只有六百多僧人的明镜寺里,真正的人数,可能数倍于此。
明镜寺占地数里,其间房屋林立,僧人的住处又不对游人开放,谁知道那一间禅房里睡的,是一个人,还是四个人?
就算是朝廷的密探潜入其中,也只会紧张的搜罗物证,谁有空去挨个数人头?
所以他们要面对的,根本不是几百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淫和尚,而是悍不畏死的上千死士!
云起不由瞥了潜帝一眼。
这位皇帝陛下可真会挑地方!
本以为是虎入羊群,结果成了羊入虎口。
高兴了吧?
潜帝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揉揉鼻子,干咳一声,准备拿着“父亲”的架子再训斥几句,让他把那条讨人厌的胖狗交给别人抱,也好暖和暖和手时,却见一个年轻僧人快步而来,在引路的慈安耳边低语了几句。
慈安神色不变的点头,缓缓侧过身来,脸上含笑,道:“几位施主,顺着这条路出去,就到后园,到时自有小沙弥引路……老衲还有事在身,就不远送了。请。”
微微躬身,单手一引,让开道路。
潜帝点头:“大师请便。”
慈安双掌合十,含笑相送,看着潜帝从他身侧缓步经过,手腕一沉,一截雪亮的利刃从手腕中探出,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刺向潜帝腰侧。
“当!”
突如其来,饱含杀意的金铁交击声刺耳的响起,一下子打破了禅院中祥和宁静的气氛,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
然后绷断。
如果这样的刺杀都能要了潜帝的命,那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用手中刀鞘挡住慈安利刃的侍卫发力一推,同时长刀出鞘,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扫向被他推开半步的慈安。
慈安猛地后仰,长刀顺着他的鼻尖划过,宽大的袈裟扬起,卷向长刀。
侍卫手腕连震,袈裟顿成碎片,但慈安也已全身而退。
慈安是最先发难的人,却不是唯一发难的人,数名假和尚和八名侍卫之间的战斗,瞬间开始,又瞬间结束。
双方一触即分,地上留下一具穿着僧衣的尸首,和半个胳膊。
洁净的地面被染出大片深色,雪花落在上面,染上鲜艳的色彩,又转瞬间融成血水。
刚刚还一片祥和,转瞬间就分出生死。
八名侍卫毫发无损,但脸上却闪过凝重之色。
惊疑不定的,不止他们,还有慈安等人。
对双方而言,对方的实力,都远远出乎了意料。
一个以为对手不过是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却不想个个都是一流高手。
一个以为对手不过是一群略会拳脚的和尚,却不想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亡命之徒。
下一瞬,脚步声起,无数只穿了单薄僧衣的“和尚”,手持戒刀,从各个角落围了上来。
紧接着两道人影飞掠而来,分别落在潜帝和云起身侧。
秦毅和青二。
秦毅望向潜帝,沉声:“这是不是寺庙,是军营!”
青二看向云起,满脸羞愧,低声道:“你们一走,他们就派人下去查看,小的出手慢了些,不慎被他们传出了信号。”
云起有些无奈,他若不出现,寺里的人为杀人灭口,会动手。
他出现了,这些人看出破绽,一样要动手。
随着对手人数剧增,一行人阵型迅速变幻,八名侍卫将潜帝、云起、秦毅、张成等人围在中间,秦毅、张成、青二三个,又将潜帝、云起护住中心。
秦毅低声道:“已经传出讯号,但赶来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事前谁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情况。
离京城不过二十里的近郊,竟会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原本只是为了搜寺时动作快些而准备的队伍,此刻竟然成了援军。
潜帝笑笑,秦毅一句“军营”,已经说明了所有情况,此刻除了动手,别无他途。
潜帝看看站在身侧的云起,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被躲过,于是笑笑道:“小家伙,见过血吗?”
云起瞥一眼地上的尸身,再看向潜帝:你说呢?
潜帝哈哈一笑,道:“一会记得待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
然后神色一淡,道:“杀吧。”
他没想过要表明皇帝的身份,然后龙躯一震,四海拜服。
在京城附近出现这样一个地方,就已经意味着这些人和他对立的身份……如今的情形对双方而言,都是不死不休。
表明身份,只会让他们疯狂,不表明身份,还能指望下援军。
慈安脱下身上破碎的袈裟,随手一扔,淡淡道:“那小东西给我留下,其他的……杀了。”
于是开杀。
出于不同的原因,没有人想惊动位于数里外,正在前院拜佛的香客,是以没有震天的杀声,只有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惨叫呻1吟。
云起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狗儿,想着“小东西”这三个字,说的是这小家伙吧?
和尚人很多,却没有一拥而上,而是进退有度,三五人围攻一处,相互配合无间,潜帝身边侍卫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暂时无人受伤,却也绝谈不上游刃有余,面对源源不绝的敌人,只能勉力坚持。
秦毅、张成武功比侍卫还要高些,却都留有余力,只不让敌人杀到潜帝和云起身边,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光敌人,而是坚守一炷香的时间。
潜帝看着那些晃动的光头,叹道:“果然训练有素,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这样的人才,朕的手底下也不多见啊!”
训练有素。
云起静静看着一脸凶悍,杀气腾腾的挥舞着戒刀和□□的“和尚”们。
想起蜷缩在山洞中的少女,想起回响在地道中的惨叫,想起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一隅……
又想起小和尚们的笑脸。
又渐渐的红了眼。
你们要杀人放火,要□□掳掠,要造反谋逆……你们去做啊,自有国法难容,自有天理昭昭!
可你们,为什么非要剃着光头、点着戒疤、穿着袈裟,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云起手有些痒,忽然想劈柴。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潜帝轻叹一声,道:“不适应的话,就别看。”
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京城近地出了这种事,他责无旁贷,算是自作自受,但对这个被他强拉来的孩子而言,却是无妄之灾。
这孩子从小生活在深山中,在和尚们的呵护下长大,这样的场景对他而言,未免太过血腥。
微微用力,想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为这孩子提供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然而少年却拨开他的手,看了看身侧的战局,玉般柔嫩的手指在胸口的络子上轻轻一扯,身上雪白的大氅无声坠地。
“云起?”
云起将怀中的小胖墩儿放进潜帝怀里:“帮我抱一会。”
然后走了出去。
现在不出手,难道要等到所有人为了保护他们死伤殆尽之后,再如同天神一般跳出来——看吧,其实我会武功,其实我是高手,然后将皇帝陛下拯救出苦海?
这样的事,云起做不出来。
在潜帝有些呆滞的目光中,那个看似无忧无虑、纯然无害的少年,就这样走出保护圈,脚步和刚才抱着小奶狗儿逛园子时,没有任何区别。
路过身边的战团,少年伸手,净白如玉的手指在劈向张成的一柄长刀上轻轻一推,一柄和长刀齐头并进的戒刀铿然落地,和它一起落地的,还有它的主人的一只手。
长刀主人大惊,回刀劈向云起,却不想云起一步之间,已然到了他的身侧,因为距离的骤然拉近,劈向云起的,从刀锋变成了持刀的手腕。
长刀主人反应也算迅速,立刻后退,缩手。
然而手腕一麻,长刀易手,紧接着脖子一凉,眼前便只剩了激射而出的漫天鲜血。
“噗”的一声,尸体颓然落地。
说来话长,实则云起不过走了两步,一步断腕,一步杀人。
云起没有避开迎面喷来的鲜血,任由它染红白衣。
他是有轻微的洁癖,但显然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云起握着刀,缓步而行。
不是他故意装酷,实在是人太多,走不快。
刀起,人落。
潜帝看着白衣渐渐被鲜血浸透的少年,忽然想起某个姓顾的少女吟过的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十步太多,一步即可。
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是个干净漂亮,被宠坏了的小哭包,一哭起来没完没了,连那个人都被他哭的手足无措。
第二天足足等了他几个时辰都没见到人,发现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惫懒贪玩,有些小聪明的淘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