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白后我重生了[娱乐圈](71)
傅燃没说话。
他站在背着月光的走廊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岑年没执着要他给个回答, 顿了顿, 又问
“你刻这个花了多久?——傻大个?”
许多细节在此刻一一串联。
岑年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说得通了, 但线索与细节团成一团, 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傅燃沉默片刻, 低声说
“半年。”
他的声音有些哑, 一边说着, 边把满手血迹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去。
背着光, 傅燃的视线温和而柔软地落在岑年身上。
“半年。”岑年点了点头, 又问, “半年,那为什么一直到27岁那年才送给我?”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一直到28岁那年才告白?
“你知不知道,”岑年低下头,握紧手中小小的玉雕,轻声说,“已经晚了啊。”
岑年的声音很软。
他不是在逼问,也丝毫不咄咄逼人,但正是这种平静的温和,让傅燃的眼眶瞬间红了。
当他还想向前走一走,还想去抱住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孩时,一句轻飘飘的话,把一切可行的路都封锁堵死。
没有前路,但不想回头。
“我知道。”
傅燃低声说。
他靠着墙,几乎站不出了,勉强笑着说
“岑年,我没想着你能原谅我。”
“是吗?”岑年低着头,没等傅燃回答,又问,“你喜欢我,对吗?从十年前开始。”
“……”
傅燃的喉口一片腥甜,有鲜血涌上,被他硬是咽了下去。
傅燃顿了顿,说
“是的,从十年前开始。我——”
“别说了。”
岑年垂着眼睑,打断了傅燃的话。
半晌后,他看向傅燃“有什么用呢?”
岑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你喜欢了我十年,有什么用呢?我不知道啊。”
“你一定觉得自己很伟大吧?”岑年声音里带着些讽刺,道,“自己都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了。为了我学做饭做菜,给我你家的钥匙,还有费心费力做了这个玉雕。”
那个易碎品在岑年掌心里轻飘飘的晃着,似乎随时都会摔出去。岑年顿了顿,问傅燃
“这个玉雕,算是我的东西吗?”
傅燃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点头。
岑年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那我把它丢掉,也是我的权力吧?”
傅燃面色骤然一白。
他眼睁睁看着岑年转了转小狗玉雕,看向不远处、养着鲤鱼的人工池塘——
与此同时,一股再也难以抵挡的疼痛从胃部泛上来,攥住了所有的神经。
傅燃僵在了原地。
疼痛愈演愈烈。
他想表现得更加不在意一些,却实在是太疼了。
傅燃想了想,努力温和地说
“没事,你不喜欢的话,——”扔掉也无所谓。
说不出口。
傅燃自嘲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疼痛与晕眩占据了所有意识。
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轰然倒下。
岑年一怔。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傅燃,小声解释
“我没有真的打算扔,只是——”
他看着傅燃,皱了皱眉。
岑年支撑不住傅燃那么高一个人的重量,勉强扶着他靠墙坐下,这才发现傅燃的眼睛紧紧闭着,借着熹微的光看去,皱着眉,脸色过于苍白。
“傅燃。”岑年皱眉,伸手,轻轻拍了拍傅燃的脸。
指尖触及傅燃的唇角,摸到了些什么。
岑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跳猛然一停。
——血。
与此同时,b市。
一个高挑瘦削的青年走出实验室,摘下护目镜。他一边脱白大褂,一边点开手机的外放,与傅燃的私人医生任伟明打电话。
“唔,”江绪把数据整理好,一一放下,归还原位。电话听到一半,江绪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问,“他还喝酒?”
“是的。”任伟明说。
“不要命了。”江绪平淡地道,“不过……也可以理解。”
傅燃上辈子就酗酒。
别人不知道,但江绪知道。
傅燃这人,一直都端着,一直强迫自己维持永远的冷静与清醒。只看外表,的确很少有人会猜出来,生活如此规律的一个人,竟然酗酒。
但仔细想想,也并非无法理解。他的压力太大了,那么多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需要一个发泄途径也是正常。
江绪捏了捏鼻梁,疲倦地道
“让他以后别再喝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任伟明反问“关键时期?”
江绪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挂了电话。
江绪拿起桌上的手机,脱下白大褂,走出了实验室。b市正在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江绪撑开他的黑伞,走进汹涌的人流里。
他的相貌与气质是在是太出众了,行人纷纷侧目。江绪走进报亭,买了一份报纸。
这一年的纸媒还没有完全消亡。
他喜欢报纸,喜欢纸质书,这也算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重生中、为数不多的好事之一。
是的,回到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
江绪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三个月前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至今还没想出足够科学的解释。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因为——
回到了十年前,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说提前回国,比如说提前让傅燃开始治疗,比如说跟魏衍告白,比如说……
江绪翻开一页报纸。
“跨时代的人工智能技术?!岑氏企业掌权人表示信心满满。”
江绪把新闻一字一句读了,片刻后,折起了报纸。
比如说,阻止岑家。
上辈子的最后两年,傅燃辗转联系到他。江绪在国外研究的是胃癌治疗方面,在那两年已经出了成果——但是,还没有进行人体实验,没有志愿者,他们团队也不敢尝试。
而傅燃不知从哪里得知,通过他的导师联系到他,愿意当第一个志愿者。
江绪深思熟虑后,回了国。
在治疗的过程中,傅燃的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江绪的研究方向与前人不同。他并不是通过放疗或者化疗的方式,而是通过另外一种手段。这个治疗过程中,理论上,病人的身体是会不断恶化的,只不过在恶化到极致后,会迅速好转。
傅燃息影,搬去了乡下,与周围的所有人断绝了联系。他对外宣称是休息,其实那栋别墅大半的空间,都放满了各种治疗仪器。
江绪与傅燃心里其实都没底,谁也不知道在下一个明天,傅燃还能不能熬过去。
后来,到了最后关头。
那时候,傅燃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极点,他成天的昏睡,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那半小时还在与疼痛挣扎。
最后那场手术的前一天,傅燃在那短暂的、清醒的半个小时里,拜托了江绪一件事。
“江医生,我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睁开眼睛,”病床上的男人笑了笑,虽然被病痛折磨到这个地步,他竟然有种神奇的温柔与英俊,“我想……我想看看他。”
这两个月,他没有接受任何来自外部的消息,不知道外面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朋友就要订婚了。
江绪不想惹麻烦。
但,鬼使神差的,他与傅燃对视了半秒,点了头。
江绪去了。
袖口处坠着小小的摄像头,江绪找了个借口,拜访了岑家一趟。他一直知道岑年,那是个很好的小孩子……魏衍很喜欢。
然而,刚进岑家的门,助手给他打电话,说傅燃那边情况有变。他只来得及拍两张照片,就匆匆离开——岑年刚醒,穿着普通的t恤,在客厅里倒水喝。小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看上去有种无忧无虑的天真,让人有点羡慕。
傅燃的手术成功了。那几乎是个奇迹,整个期间,傅燃的心跳停跳了三次,好多次江绪都以为他不行了,他却硬生生撑了下来。
手术的过程其实不长,结束的时候,整个团队喜极而泣。
这个治疗方案的奇妙之处正在这里。手术中午结束,傅燃下午醒来时,就以肉眼可见的、令人惊喜的速度恢复了生机。江绪回到了实验室,打算整理一遍数据,突然,有人敲门。
是警||察,有人指控他谋杀罪。
“谋杀?!”江绪眉头一皱,“谋杀谁?”
——“岑年。”
江绪大脑里轰的一声。
岑年……去世了?
那傅燃怎么办?江绪大脑里第一个闪过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两天后,他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十年前。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如此,还是说,除他以外,有别的人也重生了。但是这一次,他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傅燃的病,如果发现的早,完全可以提前治疗。
除此之外,还有岑年的死因。
报道的照片上,没有显示出明确的死因,只宣称是自杀。但上辈子,江绪的律师告诉他,岑年的死因是吊灯坠落。报警指控江绪的是岑家的人,岑夫人一边哭着,一边一口咬定是江绪、在吊灯上做了手脚。
这件事,一定跟岑家脱不开关系。
思绪回笼。
江绪在公交车站下坐着,把报纸翻到背面。
“人工智能。”江绪低声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上辈子最开始,岑家牢牢握住了人工智能这一块,到十年后的世界,几乎人人都有智脑,而这些智脑的开发商百分之九十都是岑氏集团。
报纸的末尾,写着一句话。
——新闻发布会将于10月12日晚进行。
江绪揭开钢笔的笔帽,在那个日期上画了个重重的圈。
岑年坐在病床旁边,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皮。削了片刻,过于心不在焉,他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给削下来。
岑年心中烦躁,把坑坑洼洼的苹果和水果刀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傅燃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床边放着大大小小的慰问品,还有几束花——大多是女模特送的,她觉得是自己‘拼酒’的糟糕提案,导致现在的状况。
距离傅燃昏过去,已经过了大半天。
医生的说辞很模糊。
“病人的情况十分特殊,能不能联系一下对方的私人医生?”医生是这么跟他说的。
一开始送去的是县城的医院,当晚又连夜转院,转到了省内最好的医院,没想到医生还是给不了具体的说法。
岑年只能联系了傅燃的私人医生。
然后开始等待。
他看着傅燃,直觉有什么不对。
傅燃看起来很不好。
窗外开始下雨了,接近傍晚,夕阳被雨水染得湿哒哒,在地板上铺开。
岑年垂眸端详他片刻,伸手,想去碰一碰傅燃皱紧的眉头。但他的手指在最后一刻蜷缩起来。
岑年收回了手。
他低下头,拿起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他得找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书页打开在第一面,迟迟没有往下翻。
方莉莉去买晚饭了,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来,她突然愣住了。
“莉莉。”
岑年看向她,低声问
“我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