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18)
“不嫌不嫌,爹是这天底下最开明的父亲。”祁子跃狗腿奉承起来,还伸手给祁舒捏了捏肩。
“这才对嘛,往左边捏捏,捏完了,我去换你大娘进来。”
*
武林大会人杰聚集,很多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五人虽然上赶着去了,但别人瞧着他们无甚资历,便也不给安排地方,随手指了个树杈。
“诸位来的不巧,这地方都被占了个遍,就算有银子也使不通。不如这样,擂台旁有棵大树,上面的枝干也牢实,诸位不如站上去,这局势一览无遗呀。”
冉念闻言,捏了捏拳头。
广靖拉住他,“树上确实不错,咱们上去看看。站的高,看的远。”
这种人,理会他却是费了时费了事。
那树确实生的茂盛,枝干粗大,冉念站上去,还蹦了蹦。
“张公子,这大会没什么意思呀。你功夫不错,将底下这些三脚猫打趴了完全不是事。你要不去参加参加,图个乐子。”冉念俯看了几眼,现在上场都是些小兵小卒,没甚看头。
张初进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是来办事的,切不可引人耳目。”
武林大会一是为了重选盟主,二是让新起的青年才俊挣一挣名气。众人虽招式不一,但同一门派出来的,总会有些相似之处。广靖蹬着眼珠子看了许久,却没看见与刺客功夫相近之人出现。
明知刺客从哪来,也知这门派在何处,但要毫无痕迹的引着余下四人找过去,却并不容易。
广靖叹了口气,若不是祁子澈万般叮嘱,要让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他便要暴力解决了。
“小毛孩,这里视野可好?”一个红衣男子突然落在身边,枝干往下沉了沉。
广靖偏过头,身旁的男子红衣烈烈,眉眼如画,雌雄莫辨。若不是刚才他出了声,要辨出他的性别只怕是不易。
“你叫谁小毛孩呢?”广靖见了他,心中一喜。
“你呀,你几岁,有十岁了吗?”红衣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饶有兴味的问道。
“你猜呀。”广靖挑了挑眉。
红衣男子闻言,淡淡的回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换了个树杈。抱起双臂,倚在树干上,不再言语。
冉念眼见着红衣男子落下,忙跟着跨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生的真好。”
“我也觉得。”
“我叫连冉,公子你怎么称呼?”冉念整个人本来恹恹的。酒楼不隔音,夜间入睡时耳边如同万马奔腾。带着两个黑眼圈来了武林大会,又连个座都没谋到,整个人便一下子失了生气。下面交手的人又都是些小鱼小虾,没什么兴味。但他见了红衣男子,便立马来了精神。“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们这有缘遇见,不如交个朋友吧。”
红衣男子也像是个好热闹的,见他如此说,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接话道:“我叫乔津。”
“乔兄,你家住何处,来武林大会是为何呀?”
“看热闹。”
“好巧,我也是。”冉念露出些许激动。
“你们一行五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乔津将头发往后撩了撩,勾起唇角问道。
“他们有事,但我确确实实是来看热闹的。唉,这树枝正往下塌。”冉念一惊,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乔津。
“你拽我作甚?”
“我怕掉下去。”
“你不会往其他地方挪挪吗?”
“挪不了了,它已经……”冉念死死抓住了乔津的臂膀,把他往下拽。
乔津翻了个白眼,抽出手抓住冉念的衣领腾空一跃,换到了另一个树杈上。
“乔兄你真厉害。”冉念毫不吝啬的夸奖。
“多谢。”
“这树枝怎么就断了,我见它挺牢实的呀。”
“可能你比较重吧。”
树枝从主干上断开,咔嗒一声掉了下去。
“乔公子,若是有空,我便邀你喝杯酒。你看如何?”
冉念到了安全的地方,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你做的了主吗,我见你们五人中,做主的竟像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乔津说罢,拿目光往广靖身上又扫了扫。
“能,他听我的。”冉念挺起胸膛,“咱们如此投缘,不去喝上一盅倒真是可惜了。”
“好,连公子这么爽快,我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冉念得了准,立即朝广靖喊道:“广靖,咱们一会就喝酒去,这大会无聊的很,咱们改日再来。”
广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
*
无为刚一入京城,庆和帝便迫不及待召见了他。
“贫道见过皇上,皇上万安。”无为躬身作了一揖,却并不跪下。
冉觉并未苛责,只是问道:“真人远道而来,路上可是辛苦?”
“辛苦倒谈不上,贫道近些年云游四海,早已习惯。”无为虽只是个道士,但话语间不卑不亢,比他的大臣多了几分气骨,冉觉对他便多了几分兴致。
冉觉道:“颍川别驾来报,说真人见颍水中有怪作祟,出面祛了妖物。”。
“颍水中确实有一白蛇兴风作浪,贫道见它祸及百姓,便收了它。”
“真人为民除害,朕得赏你。”
“这些都是贫道应该做的,修道之人,又岂会熟视无睹。”无为不受封赏,冉觉更高看了他几眼。
“那你除了伏妖,可会算命,可会长生之术?”
“贫道修行多年,不过是为飞升成神,长生不老。若说长生之术,贫道不会。”
“那算命呢?”
“会一点,但天机不可泄露。露了天机,除了损我的功力,也会耗损问话之人的福泽。”
冉觉闻言,不怒反笑,“朕要是一定要问呢?”
“贫道不能抗旨,便只能为皇上一算。”
“你先暂且在京里住下,朕若有问,自会召你。”
“是。”
第30章 天机
元德觉得这几日太子的心情好的古怪,无论是看书习字还是沐浴用膳,总能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压也压不住。
“元德。”
“奴才在呢。”
“把孤的玉冠捡出几个好的来,给小王爷送过去。”子澈曾经说想要他的玉冠做彩头,如今便赠他几个,以后用来束发,亦或是用来把玩,都好。
元德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不敢多问。
“把孤的寝衣便装也拿几套过去。”
“是,奴才立即去办。”
“等等。”冉彦又想起了什么。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元德立马停住了脚步。
“库里稀奇玩意,也多挑些一并送过去,让小王爷摆在屋里,也鲜亮些。漠北王府够冷清的。”冉彦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几句似乎是在与人耳语。
元德没怎么听清后半句,但也明白,那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便不敢细问。只是等冉彦吩咐明白了,才退了出去。
冉彦面前虽然铺着圣贤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心满眼都想着祁子澈。
小狼崽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知道讨厌不讨厌的。后面,还得靠自己一步步引。
尧国虽国风开放,却从未有男子同婚的先例。他们二人又不同与寻常人,站在这国家之巅,多少眼睛都盯在他们身上,一步行错便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这辈子,所有的错都在自己。但是,就算子澈没这个心思,他也不可能再放手了。纵然前途未卜,等在两人面前的不知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拉着祁子澈一起走。
他向来,都是这般自私。
“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门外传来连续不断的叩门声,轻柔却让人难以忽视,还伴着有些苍老沙哑的女声。
“进来吧。”冉彦知道是谁,便也没拦着。
贞姑姑推开门,步履有些缓慢。
“姑姑此时来找孤,是有何事?”冉彦对贞姑姑存了几分敬意,让她在东宫养老,让宫女们好生伺候着。
“奴婢腆着这张老脸,想求殿下一事。”贞姑姑扶着腿,慢慢跪了下去。
“姑姑这是做什么?”,冉彦大惊,忙起身相扶。
贞姑姑年轻时受了伤,腿脚不大灵便,冉彦自从将她接来东宫,便给了她不行跪拜之礼的恩典。
“殿下听奴婢说完。”贞姑姑固执的跪着,不肯起来。
“姑姑你快起来,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冉彦蹲下身,试图将她扶起来。
“奴婢恳请殿下,纳下送来东宫的女子。”贞姑姑身子弓起,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殿下到了纳正侧妃的年纪,房里没个人伺候着,说不过去。”
冉彦的手僵了僵,“孤不需要人伺候,姑姑不必忧心这些,快快起来。”
“奴婢受皇后娘娘之托,要看着殿下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如今殿下已经成人,奴婢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
“孤现在已经成人,母后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姑姑也无甚需要牵挂的了。”冉彦的脸沉了些,语气也重了几分。
“可是殿下还要继承皇位,还要为皇上生下皇孙,为尧国生下下一代继承人。”贞姑姑不为所动,分外坚定。
“姑姑,你究竟要说些什么?”冉彦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贞姑姑。
“殿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殿下咧咧嘴,皱皱眉,奴婢都要去想一想,去猜一猜是为何。奴婢虽然想看着殿下日日开心,月月开怀,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走上邪路。殿下就算再不乐意听,奴婢也要说。”
“姑姑知道了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殿下是储君,一言一行当为天下表率。祁小王爷身为漠北嫡子,将来必定归于漠北,承其封土。”贞姑姑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
“孤不愿做天下表率,只愿从了自己的心。孤开心,姑姑难道不会为孤高兴吗?”
“殿下高兴,奴婢就高兴。可是奴婢害怕,殿下三年、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后悔,悔自己因为年幼不知世事,做了错事,失了本该得到的东西。
“孤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冉彦斩钉截铁的说道。
贞姑姑抬起头,脸上似乎带着些解脱。“殿下既然坚持,奴婢便不会再劝。只希望殿下能多筹谋一些,皇权大于天,殿下就算身居高位,也会身不由己。”
“姑姑的好意,孤知晓了。”冉彦郑重的点下头,“姑姑快起来吧。”
“奴婢还有一事未曾禀明,还请殿下恕罪。”贞姑姑扶着冉彦的手,慢慢立了起来。
“那半夏本不是奴婢自作主张安排的,皇上喊奴婢问话,奴婢便斗胆揣测了圣意。奴婢让人将半夏好生安葬了,她那个姐姐像是个老实的,奴婢便将她遣到别处,派人了好生盯着。”
“姑姑的话,孤明白了。”冉彦颔首,若有所思。
“既然殿下明白,奴婢便退下了。”
冉彦扶着她,将她送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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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姑姑的意思,并不是要阻了他的念想,而是希望他好生打算。冉彦其实早就开始绸缪,只是子澈回应的突然,打乱了他的想法。娶个人回东宫供着,怕是做不成了。
冉彦还未想出对策,王喜便来东宫传话,说皇上有令,传太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