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捡了朕的小狼崽(15)
“先不说封王擅自离开封地入京是大罪,您离了漠北,这政事如何处理?”
祁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都大了,离了本王也能独当一面了,这些日子拿来练练手也是好的。再者说,还有好些个能辅政的人在呢,你们怕什么?”
“儿子们定不辜负父王厚望。”众人见他心思难改,便只得应下。
祁子跃左右看了看,三个哥哥均表了决心,“父王,儿子还小,不懂这政事,不如让儿子也跟着去吧?”
祁舒摸了摸他的头,“也好。”
大妃离氏得了消息,激动的打翻了茶盏。
“他要背着我去京城看老四?”
“大妃,王爷心里也是念着小王爷,才想着入京一趟,现在还正让匠人们赶制皮草呢。漠北与京城之间路途遥遥,您要是跟着去,身子也受不了啊。”侍女见她面上带着怒容,便掂量着话语劝着。“而且您还得主众位夫人之事,哪能说走便走。”
“他都可以丢了政务,老娘还要留下来替他看着小老婆,这是什么道理?”离氏气呼呼的踱了几步,“不行,我也得去看看我儿子。”
离氏说完,翻出箱底的长鞭,拿上便冲出去找祁舒。
“你入京看老四,还能不带上我?你是他亲爹,心疼他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居于京中,怎么不想想我还是他亲娘,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才爬出来的!”
祁舒见她手里扬的鞭子,好言好语解释说:“我们这次是悄悄入京,万不可被人发现。你若同去,被人认出的几率不就大了起来?”
“我会易容,这根本就不是事!”
祁舒蹙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去倒是能同去,但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留,可由不得你。”
离氏闻言,丢了鞭子行了一礼:“妾一切都听王爷的。”
祁舒哭笑不得。
“妾现在去给老四赶两件衣裳,到时候一起带上。亲娘做衣服,总是要比旁人做的要暖和些。”
祁舒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张了口:“孩子大了,别总惦记着。咱们去这一次,以后便没什么机会再见着了。”
“老四难不成还不归漠北了?”离氏问。
“难说。”
“怎么个难说法,冉觉那老东西还能拘了他一辈子不成?”
“冉觉倒拘不住他,可即便拘不住,他也不一定归的了漠北。子澈,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儿子。”
祁舒说完,脸上有些沉重,披了衣裳便出去了,留下了离氏一人。
“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我儿子那是谁的?”离氏一脸的莫名其妙,“就算他娶了京城的媳妇,那他也得回来,他的父王母妃在漠北,他的根在这呀。”
*
祁子澈接到了漠北快马加鞭寄过来的信,很是无奈。
父王母妃齐齐出动,还带着五弟要来京城看他。带着漠北的白狐皮,漠北的佳酿,就差把整个草原都搬过来了。
漠北王夫妇,待他是真的不错。就连几个不同母的兄弟姊妹,也是齐心协力。若是没有自己插手,这尧国怕是早就姓祁了吧。
“海盛,赶紧差人收拾出两个向阳的大间,物件均按漠北习俗摆放。”
“是。”
第27章 彩头
颍川别驾钱贺提到的那个老道,道号无为。出自青云山青云观,下山云游,恰巧见了颍水发害,才出手相助。身家背景算的上清白,也不是什么不明来历之人,本来忧心如惔的冉彦,也略略放心了些。有底有根的人,才更容易对付。
他本是想直接阻了无为进京,避免父皇接触到这些术士。但转念一想,一个无为他倒是能想法子除了,但解决了这一个,保不齐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出现。斩的了草,却除不了根。眼前这个还尚在掌控范围之内,倒不如借了他,一举浇灭父皇心中那妄想长生不老的妖火。
这老道虽然确实有些本事,但在京中,当是翻不出什么浪来。冉彦打定了注意,便又召回了遣去颍川之人。
至于沧州那头,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正办的热闹,众多常年隐于世中的大族门派也露了面。广靖来信说摸到了些线索,但那门派极为低调隐蔽,尚需一段时间来细细查明。
广靖的能力确实不错,子澈推荐的果然没错。冉彦将信合了起来,暗自点了点头。
带着几人躲过了沿途追杀的刺客,毫发无损的到了沧州。
只不过追杀他们之人,从身手和阵仗上来看,却与猎场那拨人有所不同。这伙人的功夫明显要弱些,广靖四人带上冉念这个三脚猫功夫的拖油瓶,交起手来却毫不费力。刺客慌乱逃窜的过程中,还不甚遗下了些许痕迹。
冉彦摩挲着腰间的皇子佩玉,唇间带着缥缈的笑意。
他共承天家血脉的兄弟,可是死死的盯着他的储位不落眼呀。
*
程贵妃身边的女官过来通报时,冉尹刚打烂了书房的杯盏瓷器,满地狼藉。
“殿下,娘娘有事和您商议,请您移步懿宁宫。”女官屏了屏息,说道。
“母妃可有说是因为何事?”
女官摇了摇头,“娘娘并未明说。”
冉尹握紧五指:“那便走吧,别让母妃等急了。”
懿宁宫里,程贵妃端坐在主座上,一脸肃穆。
“不知母妃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冉尹看见程贵妃如此,心中便愈加惴惴不安。
程贵妃只有他一个儿子,平日里本就对他要求极为严格,万事都要做到最好。若是犯了小错,便免不了一顿苛责。冉尹自小便惧怕程贵妃,就连对着满是帝王威仪的父亲,他也比在程贵妃面前松快些。
“尹儿,那沧州的刺客,可是你派过去的?”
程贵妃平日的保养得宜的脸上,爆出了根根青筋,眼里喷出的火光似乎要把冉尹燃烧殆尽。
冉彦心底猛颤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程贵妃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说:“是。”
程贵妃闻言,猛的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到了冉尹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蠢货,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冉尹捂住脸,颇有些委屈:“太子派出的查案之人已经到了沧州,沧州又正逢武林大会之时,这人多口杂,火莲门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小心,也敌不过好事之人的几张嘴。此事一旦被查明,不只是我坐不上太子之位,母妃,您和外公也会受到牵连!您就算不为儿子着想,也要为程家满门想想。还有您耗了十几年,谋划了十几年才坐上的贵妃之位,得到的料理后宫之权。”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便能够力挽狂澜吗?不可能,你不过是在给太子递把柄!太子要查,又岂会因为你杀了一拨人而罢手。你杀了一拨,还会有第二拨、第三拨派出来,怎会杀的尽。而且你越是着急出手,留下的线索便越多。他们本没有头绪,你这是在引着他们往自己身上查!”程贵妃看着冉尹,恨铁不成钢。“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儿子!”
“但什么都不做,不是坐以待毙吗?”
“他们查不出来的,你且放心。”程贵妃怒气未消,“在此事未平之前,万不可再擅自做主。这些日子,你多去找找你婉嘉表姐,联络感情。与程家联姻一事,得提上日程。”
“可是……”冉尹露出了些许不情愿。
“没有可是!你若真想以后爬上储位,乃至坐上龙椅,程家给的助力必不可少。若不联姻,拿什么让你舅舅、外公不遗余力的帮你!”程贵妃见他有些犟,怕说服不了他,便将语气放柔了些,“我儿,儿女长情在大事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你婉嘉表姐人品样貌皆是拔尖的,辱没不了你。”
“儿臣,谨遵母妃教导。”冉尹垂下头,还是应下了。
*
秋收刚过,各个州县便贡上来了不少好皮子,给宫里的贵人们做衣裳。冉彦得了几张好的,想着祁子澈大老远从漠北过来,当初又存着去去就回的心思,定是没带够冬季的衣氅,便让元德在库里挑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刚赏下来的两张墨狐皮和一张虎皮,准备送往漠北王府。
“殿下放心,这差事奴才定能办的妥妥当当。”元德明白祁子澈在他心中的地位,凡是有关漠北王府的事,都格外的小心仔细。
冉彦颔首,片刻后又转过身:“去漠北王府里通报一声,说孤下午会过去一趟。这些东西,孤亲自带回去。”
“是,奴才立刻去办。”
用过午膳后,外边的天有些阴沉,乌云一朵摞着一朵,似乎就压在屋顶上。
“殿下,这天色暗的很,估摸着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下雨。您要不改日再去?”
冉彦摆了摆手,“不必了,收拾好东西,孤直接去吧。”
冉彦在远处便看见祁子澈候在门口,马刚一落蹄,祁子澈便迎了上来。
元德小心翼翼的打了门帘,冉彦弯了弯腰从马车里下来。
“怎得只穿了这些,这天这么冷,小心冻着。”冉彦见祁子澈穿的略有些单薄,便有些心疼。
“这种天气怎么就叫冷了呢,殿下可是没见过雪落及腰厚的天气,那才真叫一个冷。”
冉彦笑了笑,“多穿点总是好些,你小小年纪不注意,若冻着了却容易落下病根。别到以后老了病找上身来,才知道后悔。”
“殿下不过长我六岁,这劝人的语气,却像极了我父王。”祁子澈揶揄道。
“哦,我有那么老吗?”冉彦佯怒。
“殿下正年轻着呢,只不过是比旁人心细些而已。”
两人并排着走进王府里,海盛和元德自觉的落后了几步。
“这些日子稍微清闲了些,便想着找你叙叙话,可有扰了你的清净?”
“就是因为日日清净,所以分外盼着殿下过来呀。”祁子澈语气的较前几日活泼了不少,冉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子澈这么盼着孤过来,孤以后便多来走几趟。”冉彦眼里多了几分柔意。“最近各州县的贡品献上来了,孤得了几张皮子,摸着还不错,便想着给你送过来了。”
“殿下如此惦记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冉彦眸光微闪,“报答,倒是不用。孤如此对你,一则因为与你有缘,二则,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喜欢我?”祁子澈问。
“对呀,见了你,便不自觉的与你亲近。”
“得殿下厚爱,还真是我的荣幸。”祁子澈似乎并未听出什么不妥,笑意依旧如前。
忽而一阵风吹来,落叶打到了祁子澈的头上。
“别动。”冉彦比祁子澈高上不少,俯下身便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片落叶。
“我头上是有些什么吗?”祁子澈问。
枯叶上有些倒刺,抓在祁子澈的小辫上。冉彦不自觉的放轻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叶子取了下来。
“一片叶子飘过来,正好落在了你头上。”冉彦拿着叶子,在祁子澈眼前晃了晃。
“最近京里多风,时常就有枯叶飘下来,我头上一天要顶上好几片呢。”
“王府里种的树多,进了秋冬便都落了下来,吹到了头上便是常事了。”冉彦向四周扫了扫:“这些树是本来就有,还是你来之后种上的?”
其实冉彦早知道这府里的一切,不过顺嘴问问。祁子澈跟军营里的糙汉子待久了,也心宽的厉害,这王府的装饰,十几年都未曾变过。只不过是哪里枯了棵树,哪里长出一株野草的分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