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83)
完全是两回事。
若要论情论爱,严子书是真不敢再招惹这位祖宗。再纠缠下去,都不知要折寿几何。
出于上述考虑,至少在自己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之前,严子书不愿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
诚然,瞒天过海是没那么容易。说起这个,也很可恶,他原本给自己准备那个叫做“严新”的身份,既然被傅金池扒出来,自然也就失去了隐姓埋名的效果。还有生活问题,吃穿用度总要花钱,但严子书只要动用自己常用的银行卡,傅金池多半也是有可能监控到的。
因此本来严子书没抱什么希望,瞒不住就瞒不住吧,早晚的事。
意外靠着曾展鹏这个公子哥,倒才把事情给办妥了。
说起来,曾展鹏以前刚认识严子书那会儿,其实还想勾搭他的,后来被傅金池吓退。但曾展鹏的心态好,就跟人们在酒吧夜场看到俊男靓女,想上去搭个讪加个好友是差不多的心理。行就行,不行遗憾一下也算了,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总不能都是你的吧?
如今再见,也没再扯有的没的,就照普通朋友一样行事。
曾展鹏想办法帮严子书解决了在港城的身份和签注问题。
他现在病历卡上的名字是William YAN。
虽然有点敷衍,但姑且还够应付一时。
严子书要拜托对方帮忙,少不得指名道姓,嘱咐清楚不要给哪些人知道。
不过曾展鹏一听傅金池就挠着头,也苦着脸又诚实地说:“William啊,不是我不想帮到底,但你知道傅生那个人——我觉得这不可能永远瞒得住啦。”
严子书在病床上笑道:“这样已经很感谢了。”
他当然知道,这欺瞒也只能顶一时半刻,曾展鹏也没办法生造一个正式身份出来。
但至少让严子书有了一段安安静静养伤、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间,已经值得感激。
严子书给曾家兄妹的理由是自己在东城得罪了人,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是被通缉偷渡过来的。两人给予了信任。严子书那阵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精神也很差,曾展鹏不是特别能理解他的处境,但是看着有些同情。左右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最后还是尊重了他自己的意思。
乃至严子书在这边住院的花销,也是靠曾展鹏帮他从国外的账户转来一笔钱应急。
国外银行总归更加难查,希望不管傅金池还是谁,手没伸得那么长,至少晚一点再发现。
那段时间,他都很难解读自己的心态。好肯定是谈不上好。人只要一上了病床,总意味着要放弃点自尊的,做各种检查,插拔各种管子,在护士和护工面前,隐私真的什么都不算。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只能靠别人,但也因此,他对曾佩蓉和曾展鹏这个情是欠大了。
曾展鹏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很快被老爹逼着上进,派遣到内地分公司去拓展业务。
因此之后来得更多的倒是曾佩蓉。
跟去年刚认识的时候比,曾佩蓉已经念了大学,把小女孩儿的稚气感脱去很多。
原本严子书是万没想劳动她的。他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在身上,就算再落魄,怎么可能向年轻小姑娘开这个口。未料,曾佩蓉行事比他所想更成熟。她是基督徒,在自己教会有熟悉的同工队伍。得知曾佩蓉的朋友孤身在港城,还有同工出于好心,自发组织轮流来照顾他。
那阵子要不是身体原因起不来床,严子书可能得天天忙着给人鞠躬道谢。
这些大大小小善意还是支撑着他度过了比较艰难的时候。
但港城的医院收费高昂,后来严子书出院,当时已经相处得比较熟悉的一些同工,便给他介绍了位于这座石鼓岛上的疗养院,还帮忙进行联络,一住就住到现在。
岛上生活节奏缓慢,远离繁华喧嚣,不失为养心养身的好地方。曾佩蓉仍和他保持联系,刚刚还给严子书发来消息,说过两天要到石鼓岛上的修道院参加退休会,到时候可以见面。
严子书微笑着回复说:太好了,很期待。
他从沙滩上往回走时,太阳也开始往上走,薄雾散去,海色清蓝。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不少渔船,在海面上划出条条白线,这里不管何时何地的风景,似乎加个画框都可直接挂起。
像石鼓岛这样的离岛,在港城本岛之外还有不少。一座座像小钻石似的点缀在海上,往来通行全靠渡轮,没有船进不来也出不去,很多时候,都有种被现代社会遗忘的感觉。
严子书在岛上待久了,安全感也起来了,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多虑。可能他也早就被人遗忘了。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生活哪该有那么多痛心伤臆的戏码,不如平平淡淡地相忘于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清醮是一种南方比较多见的祈求平安的仪式,有一定程度参考现实。
傅先生:谁同意了啊???
第64章
曾佩蓉提及的修道院, 是在半山腰上矗立的那所圣约翰修道院,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港城多山,许多建筑都这样依山而建, 恢弘足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要爬上去就格外耗费体力, 严子书住的疗养院在山脚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沿小路慢吞吞地往上。
曾佩蓉她们团契要在这里待上两天一夜,严子书受她所托,去找负责人沟通住宿事项。
里头有个小礼拜堂, 是对外开放的, 严子书回来的时候,进去坐了一会儿, 没人拦他。
此前他经由曾佩蓉带着,来这里参观过,还结识了二三态度友善的传道人和工作人员。
他得到一张访客通行证,之后自己有时也过来转转。
毕竟人是需要社交的动物,独自待着也是寂寞。
今天不是周末, 所以没什么人,礼拜堂里只有个中年传道人坐在那朗读新约。
严子书认得他,但没去打扰。他坐到后排,听了一会儿, 对方正在用粤语念:
“……我也知道, 在我里头, 就是我□□之中, 没有良善。因为, 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
语调均匀,声音沉稳,在宽旷无人的厅堂里,被少许回音加重了音量,送到严子书耳中。
光线折射出漫天飞舞的尘埃,四周绘着圣人像的彩色玻璃高高在上,俯瞰世人。前方上首是庄严肃穆的布道台和十字架,深红色的幕布绑在一边。这一刻,他宁静得心安理得。
他想,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果真。
严子书是俗人,心里不是没有怨气。
这半年来,他偶尔会用新换的手机,刷一刷英瀚集团的最新消息。他已远离了旋涡中心,现在就和万千网友一样,仅仅通过各种娱乐放料,窥探着曾经认识的人现在过得如何。
傅为山被一审判决的新闻他也看到了,判得还是挺重的。之后,傅为山的金牌律师团好像又提起了上诉,或许能杯水车薪地给他减两年,但既然有傅金池从中作梗,结果大概难说。
不管怎么样,从坐实刑事犯罪那刻起,对自视甚高、内心骄傲的傅为山来说,本身就算是巨大的人生滑铁卢。别说他本人可能会很难接受,连严子书都没想过,主角还能去坐牢的。
但要是自恋一点想,焉知是不是因为他救了傅金池,方才形成如今的局势?
如果当时是傅金池受伤甚至身亡,自然难以再掀风鼓浪。没准剧情就会拐向另一边:傅为山绝地反击、有惊无险地得以无罪释放,从此以后走上人生赢家的阳光坦途也未可知。
严子书不在意这个假设有多少可能性,因为假设只能是假设。
就现实而言,反正他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跟傅为山论不上深仇大恨,但只能说对不住了。
忠心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只靠“设定”就可以得到的。
到了现在,既然不再受限,那他也就说上一句:傅为山也得配得上才行。
*
回去的路上,严子书脑海中仍萦绕什么“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到了疗养院,路过娱乐室,被丁老先生逮了个正着,便一下又回到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