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捕快(161)
“这个就先别想了,你还是赶紧去重验一遍吧。”捕头道。
钱仵作想了想:“还是把俞仵作也一块叫上,即便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也是当面见证的。毕竟以后还要共事的。”
“行。这个没问题,我让人去通知他。”县衙捕头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们赶到白水村墩子家中,钱仵作找俞百里拿了当日尸首画像对尸首了解一番,胸中有所了解后重新对死者进行查验。
这时已经是死者死亡的第九天了,逾时颇久,死者面容已经腐烂得看不清长相,但还能依稀辨出其口鼻流血的状况。再验尸身,虽然是秋日凉爽,但毕竟死了多日,蛆虫已经开始在尸身蠕动,景象实在令人作呕。
钱仵作和俞百里用毛巾掩住口鼻做好防护,再一一查验。发现死者躯体真的没有变黑,指甲虽然灰暗,却看不出青黑之兆。他又以银针刺喉,发现银针虽然变色,却未变黑。钱仵作由此猜想,死者有中毒迹象,却并非被药物毒杀。
他向县衙捕头及守在墩子家的捕快了解了一下初到案发现场的情景,从墩子家饭桌上剩余的残羹中发现了两种属性相克的食物。这两种食物属性相克,不懂饮食之人一起吃下,量大的话足以产生致人于死地的毒素。于是钱仵作对墩子之死下了自己的结论。
误食相克而亡。
整个过程俞百里也在现场,他虽不敢置信,面对现实也只得接受。
得出这个结论,整个县衙上下都松了一口气。通过他们与墩子的亲友交涉,对方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同意墩子下葬,此案了解。
和静县衙上下一片喜庆,县令贺于琦为此还特意嘉奖了钱仵作。为避免夜长梦多,第二日,墩子就下葬了。
在下葬之日,作为县衙的主事仵作,钱仵作再度验证尸首正身。在收殓尸体的人们给死者穿寿衣抬动胳膊时,却发现这尸首与昨日所见,右边腋下少了一颗痣。
明明昨日还见着有的。
第129章 误食案(25)
死者右边腋下那颗痣不是像寻常的痣那样, 只在肌肤上起一个黑点,而是有黄豆大小的凸起,像一个小瘤子。瘤子周围, 还有几根毛发, 因此钱仵作在验尸时只是扫到一眼, 却也印象深刻。
而且他也分明记得,俞百里所给画像中的尸首, 死者腋下的确也有一颗痣。
事出有异,他赶忙叫了一声:“且慢!”
屋子里的村民, 包括闻讯赶来送葬的一些流民都望向钱仵作。很多流民的目光饱含着警惕与敌意。
钱仵作这才想起,此事涉及流民,兹事体大,一颗痣说明不了什么,却可能再引起一场混乱。况且葬礼现场,目前只有县衙捕头的职位最高, 却也做不了什么主。他不敢随意质言,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怀疑, 脸上保持一个主事仵作的风范:“死者少年流离,客死他乡, 也是可怜。我送他一程吧。”
说着上前几步,去给死者穿寿衣。屋中众人,特别是那些流民听他所言、见他所为, 这才逐渐放下戒备。
钱仵作借着给死者送行的当口,一边给死者穿寿衣, 一边不动声色地检查了尸体的腋下。
那里的痣真的没了。
他还怕是尸体腐烂自动脱落了,特别留意了腋下肌肤的状态。虽然腐败严重,却没有肉块掉落的痕迹。
腋下一片光滑, 那里好像根本就没有长过一颗痣。
死者的棺木抬了出去,钱仵作还站在原地发愣,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昨日看错了?为了确定这一点,他还又找来尸体画像,腋下明确标注是有一颗痣的。
钱仵作心生疑窦的合上画像,低头沉思,目光漫无目的飘散着。突然,视线扫过方才收殓尸身的位置。地面上,一颗并不显眼的黑色小点就那么突兀的映入钱仵作的眼帘。
他走过去,拾起那颗小黑粒。
小黑粒是一颗肉瘤子,周围还留着几根毛发,与他昨日在死者腋下所见一模一样。钱仵作将那个小瘤子翻过来仔细看了看,以一个主事仵作的眼光,他一眼就看出,这颗痣分明是被刀剜下来的。但他方才给尸首穿衣时明明细查过,死者的右边腋下光滑,并无任何肌肤脱落痕迹,更不可能有被人剜下这颗痣的刀口痕迹存在。并且观这颗瘤子的切口已有数日,这瘤子并非今日,甚至也并非昨日才被剜下。
钱仵作心中升起万千疑云,他赶忙将那颗痣用纱布包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县衙,向时任和静县县令贺于琦禀明了此事。
贺于琦看着他手中纱布里的东西,脸色难看了那么一瞬,然后望着钱仵作笑道:“此案不是昨日已经审结了吗?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拿在手里。”
说着又拍了拍钱仵作的肩膀:“对流民之事,朝廷一向要稳。你这次重新验尸有功,促成此案了解,如果记上一功,荫及后代,也未可知。据我所知,你那儿子可是对你这衣钵没有半点兴趣,你就不为他的将来打算一下?俞百里初出茅庐,却有后来居上的意思。加之他太过张扬……这县衙可是只能有一个主事仵作。嗯,呵呵。”
钱仵作听了贺于琦前面一句,心下已然了然,但他内心还有一点挣扎。此案就此了结,对俞百里势必不利。然听到贺于琦后面几句,内心那点挣扎就被按了下去。
俞百里后起之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如果他继续露脸,自己前程堪忧。如贺于琦所说,一个县衙只会有一个主事仵作,俞百里上来了,自己年事已高,当如何自处。何况,此案自己立功,还会有荫及子孙的褒奖,在利益的驱使下,钱仵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属下明白。”他恭敬地答道。
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就该处理手上那颗肉瘤子。神差鬼使,他没有随意扔掉那颗瘤子,依旧用纱布包好,埋在了县衙的一颗桂花树下。
几日后,朝廷的嘉奖下来,不仅贺于琦被吏部大加褒奖,连钱仵作也被提名。钱仵作得了免除税赋的奖励,并可传子孙一世。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荣耀和财富。要知道,就算是读书人考上秀才,也不过免本人赋税一世,而钱仵作得到这分奖励还能传给儿子。
钱仵作得到了褒奖,而俞百里由于误验一事在衙门受尽排挤。有人提议要依律处置俞百里,被贺于琦拦下了。
俞百里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县令大人却看重昔日情分,轻拿轻放,这分胸怀在县衙广为流传,人们越发敬佩。相反,俞百里在和静县衙的的日子越发难过。
后来,一次公务后的闲话中,贺于琦无意中提起附近州县衙门招录仵作之事。钱仵作也不懂自己是良知尚存还是难以面对,他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俞百里。俞百里对他再三感谢,前往云岭县应招,不日举家搬离和静县。
俞百里一家搬离和静县后不到一月,误食案之后第三个月,县令贺于琦平步青云,升任庆州知州。
事后钱仵作得知,误食案时,县令贺于琦正处于升迁的当口,与他同期的还有另外一个县的县令。因朝廷认为他处理误食案有功,最终贺于琦平步青云,而另一个县令则与这次升迁无缘。
儿子不喜自己的职业,转而经商。钱仵作看在眼里,失落之余也有些庆幸。起码儿子不会背负自己这种经历。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俞百里总有一日会相通这其中的关节,找上门来。只是对方没有找来,他便可佯装不知,在和静县衙一直干到七年前因年龄卸职还乡。
三年前沉疴之际,自觉时日无多,想起陈年往事,思绪复杂,于是提笔写下此手札,并锁在一处铁箱之中。临终之际,钱仵作将钥匙交给自己的儿子,告知儿子此物细心保管,若有人来找为父,再把此物拿出阅览。
如何选择,但凭选择。
钱仵作自己一生不敢担当,把选择权交给了儿子。
十七年前那装误食案之前只靠猜测推理的环节,也终于有了证人证物。虽然有的事情还没有直接的口供与证据,但所有的情节都串联了起来,可以作为事实写入卷宗。
楚霄云在看到钱仵作手札内容之时,就叫派人去请了县令韦京翰、也通知了俞家父子到场。此时众人都围坐在楚霄云的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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