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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侯爷种西瓜(穿文)(41)

作者:孟冬十五 时间:2018-03-31 19:29 标签:种田文 生子 甜文 穿越时空

  其余汉子听到他们的谈话,也纷纷凑了过来。
  侯村长指着地上的图案一一问道:“这是桥洞?这里铺的都是石块?搭成这样不会散么?
  苏页耐心地一一解释。
  大伙依旧难以置信。
  “这太难了,简直、简直像是神仙才能做出来的物件……”
  说到“神仙”二字,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苏页脸上——
  这不就是个小仙童么?
  如果是他来搭的话,一定能成……吧?
  ***
  邹行回来得有些晚。
  余婆婆的确是病了,好在并不严重,只是草棚漏雨,染了风寒。
  他们去的时候,余婆婆正拄着木棍,沿着河边找孙子。
  那一声声凄苦的呼唤,任是谁听到了都不好受。
  邹行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回家里,并编了个瞎话,说是想让她家孙子在医馆里帮几天忙,水落下去再将他送回来。
  余婆婆这才放了心。
  虽然开了方子,然而却没办法买药。
  为了给余婆婆找药,邹行和划竹排的汉子把附近几个村子都跑遍了,才将将凑过两副。
  苏页听了这些话,更加坚定了修桥的决心。
  晚上,他和虞峰回到家里,随意扒了几口饭食,便心事重重地回了屋子。
  虞峰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将剩饭全部吃完,碗筷涮洗干净,这才进屋。
  雪娃已经睡着了,苏页正坐在榻榻米上数银钱。
  这个时代白银尚未成为货币,平日里流通最多的是铜制的半两钱,上位者赏赐或军费等大宗支出则用黄金。
  民间买卖货物贵重时也可用金叶子结算,店家可以说是占了大便宜。
  原本苏页也是个小富翁来着,然而春耕之后,金叶子只剩了薄薄几片,铜钱倒是有上千贯,是留着秋收时给农户们发工钱的。
  苏页的神情十分沮丧。
  虞峰盘膝坐到他面前,亲昵地捏捏他的脸,“怎么了这是?”
  苏页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虞峰,如果我说,我想修个桥……你会不会反对?”
  “不会。”虞峰毫不犹豫地答道。
  苏页:……
  “修桥很花钱,还花费时间,或许还会有危险。如果真要修的话,咱俩的全部家当都要搭进去,也许还不够。”
  苏页顿了一下,严肃道:“虞峰,你想好了再回答。”
  虞峰捏捏他的脸,眼中染上暖融融的笑。
  “小页子,只要你想,那便做。”
  “不用在意钱,也不用怕危险,没钱请人我就自己搭,一年修不成就用两年,放心,有我在。”


第74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想要架拱桥,选址至关重要。
  河基处的土质,直接决定着河基是否下沉、是否平移,若是选得好,能在很大程度上保障拱桥不会被流水冲垮。
  苏页将雪娃托给苏芽儿,和苏青竹一道骑着马沿着河边走走挖挖,那仔细程度像是挖宝藏似的。
  虞峰拿着图样去找侯村长,想让他帮忙雇一些工人。
  “除了挖地基的,还要懂采石的,木工也需要几个,得做个支架,谁家若有现成的木头、石料也拿出来,我们花钱买。”
  侯安听了他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扬声说道:“这桥架成了又不是虞家村一个村子走,不能光让你和页哥出钱出力,大伙都有份!”
  侯安看向侯村长,直接了当地说:“爹,我也要出一把力!”
  侯村长看着布帛上的图样,抿着嘴没有说话。
  侯家一共有四个儿子,除了老三在县里做账房外,其余三个都在。
  老大老二对视一眼,虽心里支持侯安的想法,却到底没敢开口。
  侯安从小娇养,胆子尤其大,不满地拉着侯村长的衣袖,催促道:“爹,您倒是说句话呀!”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侯村长瞪了他一眼,方才说道,“峰子啊,你确定这东西真能做成?”
  “小页子说成就一定能成。”虞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侯安也跟着嚷嚷,“对对,页哥要做的事,哪一样没成?”
  侯村长咬了咬牙,应道:“那就这么着!”
  此话一出,不仅是侯安,就连侯大侯二都露出明显的喜气。
  虞峰反倒十分淡定,就算侯村长不同意,他也有法子把桥给架上。
  侯村长将图样还给虞峰,郑重地说道:“别的村我不敢说,小竹村的人无论是出东西还是出力气,不会要一个铜钱——峰子你不必劝,你当明白叔的意思。”
  虞峰沉默了片刻,爽快地点了点头。
  侯村长又道:“其他村子你也不必管,交由我去说,你只管帮着小页把事情做好就成。”
  “那就劳烦侯叔了。”
  “说不着这个。”
  侯安哼哼道:“其他村子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要钱,那以后他们过桥的时候,咱们也收钱!”
  侯村长笑笑,虽然没说出口,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他有更强硬的手段,就没必要跟几个小辈说了。
  另一边,苏页回忆着赵州桥的介绍,想着能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就行。
  没成想,还真让他找着了。
  虞家村西南边,和溪头村对着的地方,有一处冲积地。
  河岸平缓,砂石紧密,底层则是淤泥和山石,是建造桥基最合适的地方。
  划竹排的汉子一直跟着他们,是侯村长特意安排的。
  实际上是为了防止俩人跌下水,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咱们去对岸看看。”
  “好嘞!二位坐好,走——喽!”
  “嘿,这玩意儿真好玩,就像站在水上走似的。”
  苏青竹还是第一次坐竹排,新奇地晃来晃去,若不是汉子技术好,他一准儿得摔到水里去。
  苏页拉着他的胳膊,叮嘱道:“小心点。”
  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坐,心里的新奇劲儿不比苏青竹少。
  汉子原本就是个健谈的,听说两位都是双儿,话就更兜不住了,“苏小哥,您是不知道,青竹小哥这样的算是好的,前日我拉着南石村一个婆婆到对岸,谁知道她上来就又哭又叫,差点没把我扯下去!”
  苏页笑笑,道:“真是辛苦了。”
  他知道,这个汉子用竹排载人,完全就是义务劳动,别管是不是自个村子的,都不会收一文钱。
  汉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唔,反正地里没啥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说话的工夫,便到了对岸。
  汉子长篙一划,竹排稳稳地停在岸边。
  这段日子,汉子已经将竹排划得十分熟练了,再也不会发生让乘客上岸时摔个狗.啃泥的情况。
  苏青竹第一个跳下去,转过身来拉苏页。
  苏页挑挑眉,“越发懂事了。”
  苏青竹一恼,“再乱讲把你扔到水里去。”
  苏页无奈地笑笑,拿着铁锹开始挖土。
  苏青竹大概是凶完了又有些后悔,默不作声地将苏页手里的铁锹抢过去,卖力挖。
  土层一点点被刨开,虽然没时间挖得太深,苏页也大抵看出,这边的情况和对岸差不多。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中不无欣喜,“青竹,做个记号。”
  苏青竹手上一顿,“就是这儿了?”
  “嗯!”苏页重重点头。
  “等着,我得在这儿栽棵树,不能白瞎了咱们挖的那些坑!”苏青竹蹦蹦跳跳地,真去挖树了。
  苏页摇头笑笑,由着他去。
  ***
  挖地基这天,十里八乡的汉子们都过来了,没有一个人提钱。
  侯村长笑着说道:“大伙这些年被这河坑得厉害,来往不方便不说,还年年死人,我一说你要架桥,大伙只有高兴感激的。”
  看到河边人头攒动,大伙撸着袖子拼着劲儿干,苏页既意外,又感动。
  一众成年汉子中间,有一个特殊的小身影,便是那个从水里救上来的孩子——余青。
  余青醒后,表现得异常冷静,小少年对着大伙一一磕了头,便请求划竹排的汉子把他送回家。
  直到看到余婆婆安然无恙,这孩子才终于卸下那副小大人的样子,抱着余婆婆的身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当时是苏青竹和侯安陪他一道回去的,俩年轻人看了这副情景,把身上的铜钱全都摸出来扔下,然后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余婆婆含着眼泪追出去,早就没了俩人的影子。
  过了没几天,苏页便在草棚前面看到一个湿哒哒的鱼篓,里面足足装着五条肥美的大鱼——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不知道那孩子捉了多久。
  此时在工地上看到他,苏页有些不忍心,“他的病还没好利索吧,能干重活么?”
  虞峰安慰道:“放心,大伙都很照顾他,让他做点事,他心里也踏实。”
  村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尤其是这种没有父母庇佑的。
  虞峰最能理解余青的想法。
  苏页看着那个单薄却异常卖力气的身影,说道:“等到这件事完了,给他在酱菜坊安排个活吧!”
  “成。”
  不到一天的工夫,地基便挖好了,接下来,便是铺桥台。
  为了保证拱桥结实,桥台应该用坚硬的岩石,然而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山石并不好采,一个不慎还会发生危险。
  苏页有些纠结。
  虞峰建议,“不然就用青砖代替,每年注意着些,多修几次,总比木桥结实得多。”
  就在这时,侯村长家的三儿子从县里回来了,他给大伙带来一个好消息。
  “东家听说咱们这边要架石桥,便让我回来问问用不用石板——爹,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说?”
  侯村长把眼一瞪,“翅膀硬了是吧,敢挑你爹的刺儿了?”
  侯老三立马矮了半截,抱着爪子嘟囔道:“我哪敢?我就是觉得,咱们乡里的事,帮不上忙不说,还让我从外人嘴里知道……怪丢人的。”
  侯老大揉搓着弟弟的头发,笑道:“没事儿,家里有我和你二哥呢,用不着你操心!”
  “还有我,大哥,你不能把我落下呀!”侯安不甘寂寞地嚷嚷道。
  大伙全都笑了起来。
  听了侯老三的话,大伙才知道,他的东家姓吴,是万年县的富户,老家在县城北边的一个村子,叫青石村。
  青石村临山,没有多少耕地,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门采山石的好手艺。
  然而山石价格昂贵,用途不广,村民们靠着这个顶多能混个温饱。
  吴公念过书,眼界与一般人大为不同,他借着运河将山石卖到南边,带着村民们过上了好日子。
  青石村离这边有些远,大伙没听说过也并不奇怪,就连侯老三都不知道东家还有这门生意。
  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就连苏页都忍不住惊讶,这次的事太顺了。
  大伙略略一商量,便由虞峰带着钱和侯老三一道买山石去了。
  没成想,吴公转头就让人运来三大船石板,只说是做个善事,一文钱不要。
  虞峰无奈地说道:“我原本坚持要给,吴公竟让人把我赶了出来。”
  侯老三在一边苦着脸,“东家还把我骂了一顿。”
  侯村长拍拍二人的肩膀,感慨道:“这是遇着好人了。”
  苏页从自家酱菜坊里挑了上好的豆瓣酱、酱油,还有用酱油和着白糖腌好的辣菜丝,好歹是份心意。
  让人意外的是,吴公尝了他家的酱菜,比得了银钱还高兴,甚至亲自过来,同酱菜坊谈起了合作。
  当然,这是后话。
  汉子们在河边架桥台、搭木架,妇人们便商量着,在虞家村统一做好了饭食,到了点便送过来。
  那些没有壮劳力的人家,便把家里的米面蔬菜尽可能多的拿出来,悄悄地送到草棚外。
  连日来,苏页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到一筐筐吃食。
  此情此景,让他更加坚定了最初的选择。
  这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为乡民们付出些,值得。


第75章
  【枫叶桥】
  慕风最近不在万年县,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苏页他们在修桥的事。
  此时,他正在京城郊外的慕家别庄,百无聊赖地看着园子里的莺莺燕燕。
  闫小路站在一旁,苦着脸说:“大人,我想回万年县了。”
  慕风眼尾一挑,“我也想。”
  眼前不由地浮现出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嗔一笑都是那般真实。
  慕风叹息一声,不能比啊,不能比!
  不远处走来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看到慕风的第一眼脸上便挂上了程式化的笑。
  “慕兄,我说怎么大半天见不到你,竟在这里躲清闲!”
  慕风报以同样的笑,抬了抬手,“秦兄。”
  几人落位,彼此假笑,相互吹捧,各自说着几乎能背出来的话。
  慕风面上带笑,心下厌烦,正思索着找个借口闪人,突然听到那位姓秦的公子说道:“慕兄,听说你治下某处正在修建一座怪异的桥梁,可有其事?”
  慕风闻言稍稍坐直,顿了片刻,方才不慌不忙地应道:“百姓们弄出来的小玩意儿而已,没想到惊动了秦兄。”
  秦姓公子面上带着几分热切,“慕兄过谦了,小弟可是听说,那桥梁新奇得很,就连今上都有所耳闻。”
  慕风心思电转,一瞬间便想到了苏页。
  以苏页和霍达的关系,如果他又做出了什么新奇物事,能够上达天听也并不奇怪。
  果然,下一刻,对方便摇头叹道:“明明是慕兄治下,恐怕这次又要让霍家抢去功劳,不妙啊,不妙。”
  这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妙”,实际却并没有多少惋惜的心意。
  慕风不仅没生气,心里反而暗自窃喜。
  他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尽快回到万年县。
  果不其然,家里的长辈也听说了这件事,不等慕风请求,便率先召他过去,细细地交待一番。
  慕风随后便带着闫小路快马加鞭赶回了万年县。
  ***
  蓝天,白云,麦田,绿地,潺潺的水流上架着一座青色的石桥,完全就像是画中的景象,一笔一划都是那般优美写意。
  即便村民们亲眼看到一块块青石是如何垒上去的,依旧难以置信。
  这弧形的东西……真的是桥?
  当木架撤下去,它竟然没有塌下来!
  就像、就像天上的神仙画出来的一样!
  看着眼前的“杰作”,苏页满意得很。
  为了庆祝,他特意叫虞峰砍来几根竹子,在河边点燃了,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
  十里八乡的大人小孩子全都跑出来,围在河岸两旁,大声小气地说着话。
  看着攒动的人群,侯安兴奋得像个孩子,“真像过年一样热闹!”
  苏青竹逗他,“要不要上去走一圈?”
  侯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弧形的桥面,面上皆是敬畏。
  “怕了吧?看我的!”
  苏青竹扬起下巴,一脚踏到桥面上。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一道道灼热的视线随着他的脚步一寸一寸地挪动。
  苏青竹像个发光体,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河对岸。
  “好!”
  不知谁开的头,人们就像看完一场精彩的演出,纷纷叫起好来。
  苏青竹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趁着热乎劲儿,又兴致勃勃地走了回去。
  慕风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引人注目的双儿。
  闫小路愣愣地看着他脚下的青石桥面,呆呆地说道:“那个、那个竟然是圆的!”
  确切说,是弧形。
  慕风眯了眯眼,就连他也想不出,这东西是如何架上去的,又是如何能稳稳地悬在河面上,供人行走。
  侯村长扬声说道:“今日,无论男女老少,谁要是敢在这桥上走上一圈,便可来这边领上一份彩头!”
  此话一出,人群更加激动,大伙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敢上去。
  苏青竹大大咧咧地撞了撞侯安的肩膀,挑衅道:“怎么样,敢不敢?”
  “怎、怎么不敢!”侯安梗着脖子,嘴上虽说得干脆,圆圆的眼睛却悄悄看着桥面,怎么也挪不动脚。
  “切,胆小鬼!”苏青竹毫不留情地说道。
  被心上人鄙视了,侯安的心难受得缩成一团。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要鼓起勇气往桥面上走,脖子后面突然出现一只温热的大手,将他的衣领一揪,提着就往前走。
  “唔,谁呀?放、放我下来!”侯安两脚悬空,四脚挣扎,圆圆的脸鼓着,像只小青蛙。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侯安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男人刀削般的侧脸。
  苏青竹在后面大喊:“平哥,你行啊!”声音中满是笑意。
  “平、平哥?”侯安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然而他已经没脑子思考了,因为他快要被勒死了。
  “快放、放开我……”
  在他“勒死”的前一刻,邵平终于将他放下,转面抓住他肉肉的胳膊。
  “咳、咳、咳……”
  侯安弯着腰一个劲儿咳嗽,胳膊却被钳在一只铁掌里,被人带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等到回过神儿的时候,已经到了河对岸。
  诶?
  侯安整个人都是蒙的。
  “小兄弟,不错啊!哈哈哈……”汉子们起哄般叫起好来。
  “走,回去。”邵平开口,语气低沉,像是寺院的晨钟般,直直地敲进人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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