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弟原来暗恋我(39)
本是对天道的挑衅,谁知最终作茧自缚。
当无情道隐隐出现崩裂迹象之时,高傲自负的仙尊终于不得不承认,天命不可违。
可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徒弟放弃自己的大道,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徒证道。
大道本无情,若只为区区一人所阻,他这近千年的修行岂非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即使钟离靖知道孟尘是被冤枉的,知道他经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都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他只知道,杀了眼前这个人,就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他前进的步伐了。
孟尘听着听着就笑了,眼泪和雨水模糊的混在一起:“所以,你当初救我,只是为了亲手杀我,是吗?”
杀了我,成全你的道。
不愧是仙界人人敬仰的钟离仙尊,可笑他之前竟会担心,师尊总是一个人,或许也会觉得孤独寂寞。
可笑他还总是挖空心思的想让师尊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可钟离仙尊,高高在上、心系大道的钟离仙尊,哪里需要这种东西啊。
“不劳您动手。”孟尘伸手握住面前的剑刃,掌心的鲜血顺着雪亮的剑刃留下,一滴滴砸进泥土里,“我自己来。”
“师尊,”他最后说,“我不欠你了。”
十年的照拂,十年的教导,十年的恩情……
用命还你,从此你我,再不相干。
——
因为太虚秘境中意外出现了化神境巅峰的饕餮,险些出现意料之外的大面积伤亡,掌门担心秘境中还孕育出了其他超出控制的危险,于是暂时中止了秘境探险。
弟子们虽有些遗憾,但亦明白生命最可贵,倘若是自己遇上那化神期的饕餮,恐怕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说起来,也幸亏钟离仙尊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杀了那饕餮,不然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名弟子。
钟离仙尊归来,所有弟子都很兴奋,特别是近几年新入门的弟子,都想见见这位仙道尊者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仙尊从秘境离开后就回了天极峰,众弟子在叹惋之余,又抑制不住的对天极峰上四位钟离仙尊的亲传弟子产生了浓浓的羡慕和嫉妒。
此时,天极峰二弟子孟尘,便正在钟离靖所居的天音阁中。
钟离靖在救下他杀了那饕餮后,便令他跟随来到了天音阁。孟尘一路无声的跟在对方身后,静静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
小时候他跟在这背影后,总觉得高大威仪,令他又崇拜孺慕,又有十足的安全感。
十几岁的小孟尘还不像现在这般沉稳,经常会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看呀,这么厉害的仙尊,是我的师父。
他会保护我,就像很小的时候,父亲保护我一样。
可在那个雨夜之后,一切都变了。
谈不上恨,毕竟钟离靖的的确确教导了他十年,再说如果没有钟离靖,他早在十三岁那年就死了。
只是其他感情也没有了,仰慕、崇敬、爱戴……所有的牵绊都随着那一剑彻底斩断,如今他看钟离靖,只是一个面容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大门自动阖上,天音阁内清冷空旷,香炉里燃着的檀香白烟袅袅,静静在空气中缭绕。
孟尘在门前站定,低眉垂目,不发一言。
钟离靖察觉到身后的人没再跟上来,驻足回头,只见青年垂手站立门前,纤长的睫羽淡淡垂着,看不见眼中情绪,整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疏离和……戒备。
钟离靖看了他半晌,开口道:“过来。”
孟尘微微一顿,抬步走了过去,依旧和钟离靖保持了一段距离。他以为以钟离靖的性格,要首先考校他这段时间的功课和修炼,正谨慎思考着要如何应答,却见钟离靖手一拂,将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孟尘看着那雕刻着桃花纹的白瓷壶,一刹那有些失神。
“凡人集市上的桃花酒。”钟离靖注视着他,声音清冷,如月下冰泉,“我记得,你以前喜欢。”
孟尘以前,是喜欢这酒。
某年春天的一日,他和师兄师弟翘掉了枯燥的门派史,一起下山去参加“百花节”。当时的街边的客栈里便在卖桃花酒,味道清甜,带着淡淡的花香。他们师兄弟三人要了几壶酒,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一边饮酒谈天,一边通过窗子欣赏花市节目,好不恣意畅快。
他们在外面逗留到傍晚才回去,孟尘袖里还藏了两瓶桃花酒,本打算悄悄溜回栖雪居,却不经意间看见了天极崖旁的亭子里,独自静坐的一道身影。
白衣仙尊墨发银冠,冷傲孤绝,只一道侧影便令人心生敬畏,可孟尘远远看着夕阳下的那道剪影,心中却生出了几分难过。
他和师兄弟在外面玩的高兴,几乎乐不思归,师尊却一个人在这高远冷寂的天极峰上,从日出东方,到月华初照。
每一天,每一年,都是这样。
他心中蓦然一股浓浓的愧疚,也顾不上被发现私自下山会被罚了,小跑着跑进了亭子,将两瓶桃花酒“噔”的一声放在石桌上。
正在打坐的钟离靖睁开眼睛,淡淡看向孟尘,孟尘大着胆子道:“师尊,这是我偷溜下山买的酒,味道很棒,您要不要尝尝看?”
他本以为钟离靖不会搭理他,却不曾想对方看了看那桃花酒,竟真的伸手,拿起了一瓶。
孟尘一愣,随即心花怒放,急忙运起轻功飞奔到屋里拿来了酒盅,亲自帮他斟了一杯,满眼期待的看着钟离靖缓缓饮了,问:“好喝吗?”
钟离靖放下酒杯:“尚可。”
孟尘知道师尊这个评价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他的师尊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不知到过这大千世界多少神奇的地方,仙界美酒不知尝过多少,又怎会把凡间集市上一瓶廉价的桃花酒放在眼中。可他依旧开心的不能自已,干脆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喝了,豪言壮语道:“师尊,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孟尘其实并不是好酒之人,但这天却真的有了不醉不归的念头——其实他是想看钟离靖醉一次,想看他永远淡漠冰冷的师尊在喝醉后,会不会露出一点点不一样的表情。
两瓶桃花酒很快见了底,孟尘又跑去库房搬了一坛云醉仙酒,顺便从后厨顺了两只大碗。钟离靖竟也就这么由着他,任他不怀好意的倒了满满一大碗酒,笑眯眯的递了过来。
只可惜,孟尘最后把自己喝趴在石桌上,也没能见到钟离靖露出一点醉意。
失策了。他趴在桌子上晕晕乎乎的想,大概大乘境的尊者,是不会被酒力所侵的。
之后的事他就没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再醒来时,好好的躺在自己的栖雪居里,身上工工整整的盖着一条薄被。
这对孟尘来说,已经是上辈子是事,即使搁在这一世,也已经过去四五年光阴了。若无人提起,他已经不会记得,却不曾想钟离靖,竟会带了两壶桃花酒回来。
这根本不像是钟离仙尊会做的事。
若是从前,他定会喜出望外,可现在……
“弟子年轻时不懂事,疏放无礼,任性贪杯,”孟尘低声道,“现在已经不会了。”
钟离靖注视着他的面容:“现在,不喜欢了么?”
“是。”
沉默半晌,孟尘说:“不喜欢了。”
第30章 蓝胖
一室寂静。
钟离靖没再就这两瓶桃花酒说什么, 对孟尘道:“过来。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进境。”
孟尘心中轻轻的“咯噔”一声,却又别无他法,只好缓慢迈动脚步走到钟离靖身前。
钟离靖看了一眼僵硬站立的青年, 主动伸出手指,把住了青年的脉搏。
“元婴九层。”片刻后, 钟离靖淡淡出声,“你修了玄绝功?”
孟尘知道不可能瞒过眼前这个人, 只能承认:“是。”
他以为钟离靖会追问他原因,可对方只是再度凝神探了探他的脉搏和灵力, 道:“真气滞涩,多处筋脉因受强压严重损伤, 若再晚一步, 恐怕心脉也护不住。”钟离靖收回手指,“这功法, 你还在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