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杰克苏的伪·杰克苏(55)
“撤了吧,不想吃。”
“但是皇——”
“撤了。”
“……是。”
韩昀有意折腾自己,他已经这样好几天了,饿得他看兔子时眼睛都快要冒绿光。
下午时沈暄和过来,韩昀正搂着兔子躺在榻上看书。
沈暄和在他旁边坐下,握住他扶着书页的细瘦手腕。
“为什么不吃东西?”他轻声问。
韩昀合上书本:“我想见他。”
“阿昀——”
韩昀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沈暄和,我要见他。”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吃饭?”
沈暄和摸摸他的脸,韩昀本就不健壮,几天没好好吃饭休息后更是饿了不少,原本清俊的脸也显出些锐利的轮廓来。
“阿昀,我哪里不如他。”
韩昀不答,不想与他争辩。
沈暄和沉默下来,他不愿再伤他,只是若想好好过下去,以沈清让作威胁终究不是个办法。他现在只想二人能够回到以前一样,让步也好,服软也罢,只要能像以前那样,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韩昀兀自低头摸着兔子,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此前他曾担心沈暄和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但依入宫后所见,倒是他多虑了——说来也是,虽然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但起码有一点是固定的,在一段感情里,弱势的那方总是有更多顾忌。
沈暄和用沈清让威胁他,但心里到底是有所保留,毕竟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沈清让而是韩昀,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沈暄和并没有什么底牌,而韩昀却有,他的底牌就是自己,这招可比其他花式好用的多。
“好。”
半晌,沈暄和说。
“我让你见他。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握住韩昀的手,“等这件事了结了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还像原本那样,好不好?”说到最后,话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示弱的祈求意味。
韩昀抬眼看向他,笑了笑,淡淡道:“沈暄和,你真的以为,这件事会有了结的一天?”
“会有的。”沈暄和轻声说,“一定会有的。”
韩昀把手抽出来,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说有,那便有吧。”
他冷淡的神情让沈暄和心底有一瞬的空落,他看着韩昀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可一种远若天涯的孤寂感却如同细密的渔网般将他密不透风地笼罩住,带来难言的窒息感。
沈暄和忍不住靠近他,听着他浅浅的呼吸,韩昀的体温仿佛也随着空气的流动传了过来,使得他僵硬的躯体慢慢有了温度。
他翻了个身跪坐在榻上,轻捏着韩昀的下巴吻了上去。
韩昀看着他的眼睛,他其实不很明白亲一个永远不会回应的人有什么意思,沈暄和在触及他的视线时微微一颤,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唇齿交缠之间,声音却是艰涩:“阿昀……别那样看我。”
韩昀笑了一声,似嘲讽又似同情,随即轻轻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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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让被带来的时候,看起来倒还不算太糟糕。
他穿得很朴素,黑发披散,面色苍白,只是有些虚弱,却还不到私下用刑的地步。
“我只给一盏茶的时间,阿昀。”
沈暄和说。
韩昀心不在焉地点头。
沈清让自进来后视线便一直黏在他身上,看得沈暄和心中不快,拉过韩昀示威般地亲了一口,冷冷地瞪了沈清让一眼。
沈暄和出去后,H走到韩昀面前,细细地打量着。
末了,他松了口气,露出笑来。
“看来他对你不错。”
韩昀轻嗤一声:“我像是会吃亏的人?”
“自然不是的。”H温驯道。
时间紧迫,韩昀也不坐下,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要怎么脱离位面世界?”
“当然知道。”H说,“我的情况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死亡是个万金油,死了就可以走了。”
预料中的答案,韩昀嘴角一抽:“怎,怎么死?”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不太美妙的未来,他说话都有些结巴。
H忍不住笑了,说:“主人不用担心,我会先走一步,安排好了再来接您。”
韩昀眉梢一扬,“你知道的,我没打算太早走。”
“我知道,”H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角眉梢染上暖煦的笑意,“和主人来来回回去过许多世界了,这点默契总还是有的。”
“更何况,”他歪头,说道,“主人做事,从来没什么计划,因为您总说计划就是用来被扰乱的。”
韩昀翘起唇角,这话确实是他的风格。
他揉揉H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摇尾撒娇的小狗。
“你呢,过得怎么样。”
“有吃有住,挺好。”
H作为系统,自然对这些要求不高。
他垂下眼,说:“我只是怕,主人会受委屈。”
“那你是小瞧我了。”韩昀笑,“你能看到的委屈,都不是委屈。”
“那我看不见的呢?”H轻声问。
韩昀顿了顿,笑着摇头:“不存在的。”
他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能让他觉得委屈的事情可不多,世界总是大过人的,既然无法改变世界,那么就只能调节自己以适应世界了。
许久未见,H早已是思念不已,傻乎乎地看着他的笑容,“主人,主人,我——”
话未说完,沈暄和便推门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他板着脸。
韩昀对古代的时间计量没什么概念,但该说的都说完了,便也随了他去。临走前,沈清让对他说:“照顾好自己。”
沈暄和气急,揽着韩昀的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劳皇兄费心。”
沈清让被带走了,房门关上,但看他离开时的神情却是安宁不少。沈暄和心里憋闷,却又无处发作,更不能表露半分,直把他憋得快要冒出烟来。
但是,就算再怎么样,却也只能自己强忍着。
他不是不气,更不是不累,可当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任性。他对此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只能做小伏低地等着,盼着,求着,直到韩昀肯再看他一眼。
这些苦痛就像是冰锥子一样扎进骨头里,仿佛是嫌最初的疼痛还不够似的,被温热的血肉融化后的冰水又接连地渗进骨头缝里,绵延的痛意仿佛长久不绝。沈暄和默不作声地忍着,捱着,人前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对韩昀时他也故作坦然轻松,唯有在深夜里,在每片阴冷的漆黑中,他才有机会能够完全放松下来,独自舔舐伤口。
然而,便是如此,沈暄和也从未想过放弃。
因为知道,这些惩罚也好,报应也罢,都是他应得的。
沈暄和向来高傲,事已至此,他怎么也不愿承认,是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毁掉了他现在无比渴望着的一切。
否则,他会忍不住更恨自己。
但是当沈暄和看道韩昀一言不发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时,心里却又苦涩难当,他忍不住想,当初到底是他太贪心了吧,如果他能放下对皇位的执念,是不是韩昀现在默默注视着的人就会是他。
是他太贪心了,是他……错了。
第66章
大婚对于韩昀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不过是换身新衣服的事儿而已。
沈暄和倒是很高兴, 估计整个皇宫就数他最高兴了, 毕竟就连大臣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晚上宫宴的时候, 韩昀看到了沈清让。
听底下人说,沈暄和似乎给沈清让封了个什么亲王, 面上自然还是兄友弟恭,甚至还特意赐了座宫殿。但明眼人都知道, 这不过只是换个形式的软禁而已。
比起韩昀与沈暄和的盛装比起来,沈清让可以说是清瘦极了,一袭青色的长衫朴素非常, 怕是皇宫里有品级的大太监都穿的比他好。
韩昀不喜欢席间的气氛,填饱肚子后便先行回宫,沐浴洗漱后出来正看到沈暄和推门进来,略显浓厚的酒气让他忍不住皱眉, 随即便被沈暄和踉跄着扑过来抱住。
眼角瞥见沈暄和的随侍太监已经迈着小碎步飞快地退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他暗自叹气,只得揽过沈暄和的腰把他捞起来往床边拖。
“阿昀……”沈暄和动物一样的在他颈边拱来拱去,只知道傻笑, “我很……我很高兴……”
韩昀面无表情:“你醉了。”
“我没……没, 嗯……没醉……”
沈暄和小声说, 仰头想要亲他。
韩昀扭头避开, 沈暄和不依不饶地又贴过去,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
“沈暄和!”韩昀有些恼了,“你——唔……”
腰间松垮的腰带被轻易抽开, 沈暄和压住他的腿,麻绳似的和他拧在一起,低下头温柔地细细亲吻着,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韩昀像是累了,任他压着吻着,也不动弹,微微扭头盯着桌上那两支龙凤烛,像是要把那烛火盯出花来一样。
屋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烛火跃动的噼啪声,沈暄和的喘息声也慢慢平稳,靠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似是睡了过去。
韩昀眼睛一眯,放松了许多,把沈暄和挪到一边,然后拢了拢衣服,翻身坐起来。
他拿过一旁的披风披上,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大太监看到他时有些惊讶,“韩公子——您、您怎么出来了?”
“透透气。”韩昀淡淡道。
在大婚夜透气?
老太监呆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韩昀已经走远了,他踟蹰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主子……”
“嗯。”
沈暄和撑着床坐起来,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夜里冷,一件披风怕是不够,你拿上暖炉跟上去,别让他着凉了。宫灯也拿一盏,路上黑。”
“是。”
太监应下,转身要走,却又听得沈暄和说:“等等,我换身衣服,和你一起去。”
韩昀来到药园,这是沈暄和给他整出来的,为了讨他欢心还移植了许多珍惜药草,然而植物受气候影响极大,该种不活的就是种不活,强行把根部扎进泥土里也没用。
韩昀蹲下身,轻轻捻了捻枯黄的叶片。
“韩公子。”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韩昀站起身,来人正是沈暄和的随侍太监。宫里下人多,又是一样的发型和服饰,导致他有些脸盲,便鲜少记下人的名字,这太监的八字白胡子特别醒目,韩昀也是靠着这个才认得他。
八字胡低眉顺目道:“夜里冷,这个暖炉您先拿着,若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韩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角落里自以为隐蔽的沈暄和,冲着八字胡举起沾满了泥巴的双手。
八字胡歉意地笑笑,躬身赔礼:“是老奴思虑不周了。”说着,转身让后面的小太监打来热水,边沿上搭着毛巾,自己则收着暖炉站到一旁等候。
韩昀复又蹲下去,药园虽然建了大棚,不至于让植物被雪压死,但毕竟没有现代的保温技术,还是有很多植物枯萎了。
八字胡见他老盯着死去的植物看,以为他是难过了,便劝道:“韩公子不必忧虑,明日老奴便让花匠来看看,兴许救得活。”
“救得活?”韩昀笑了一声,“不必费那功夫了,长在它们不该长的地方,再怎么救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叹了口气,把可怜的药草们连根拔起,扔到一边。
“它们本不该这样的,倒是我的罪过了。”
八字胡沉默不语。
沈暄和一言不发地靠着树干,此时听到这话时却是微微一颤,心中苦涩。
韩昀在药园里来回走动,这边扒扒土那边拧拧枝干,然后在右上角蹲下,背对着他们,飞快地扯下某个植株上的叶子塞进嘴里。
他在药园呆了很久,八字胡也静静地等着,并不催促。他身后捧着水的小太监每隔一会儿就跑回去换一盆热水,所以等到韩昀洗手的时候水还是热的,他洗干净手,接过暖炉,由八字胡提灯引着回到宫里。
他回去时沈暄和已经又脱下了衣服,仅着亵衣,但韩昀靠近时却依然能够感受得到对方身上带着的夜里的凉气,心里不由暗笑,不知道下人们看到皇帝拔腿狂奔回寝宫是什么样的表情。
“方才醉得糊涂了,喝了醒酒汤才好些,”沈暄和望着他笑,轻声说,“没缠着你吧?”
“没有。”
韩昀说,解下披风放到一旁。
“这样……”
沈暄和轻应了一声,垂下头。
韩昀的态度比起以前可以说是好得多了——出于种种原因,但是沈暄和心底却依旧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落感。这个盛大的婚礼给予他的安全感有限得可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蛰伏于黑暗处的猛兽仍对他虎视眈眈。
韩昀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休息吧。”
一夜好眠。
*****
婚后的生活于他来说并没什么太大变化,韩昀每日花在药园的时间越来越多,沈暄和之前从不管他,但是天气愈冷,近几天来却是把他看得牢牢的,除非带上随从,否则不许再一个人出去乱晃。
韩昀裹着厚实的狐裘披风,顺从地任由他拉起来。
港真,有钱有有钱的好处,普天之下除了他谁还舍得裹着这上好的披风就往泥土上蹲?
沈暄和握住他拿着暖炉的手,不由皱眉:“怎么还是这么凉,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他不由得握紧了些,再看韩昀的脸,似乎是冷得厉害了,小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狐狸毛里,苍白的唇色隐在白毛里,让他平添了几分病弱感。
沈暄和忍不住把他拉进怀里抱着,吻了下他冰凉的鼻尖,辗转而又缠绵地贴上他的唇。
近来总是这样,他们经常接吻,但晚上睡觉时却盖着棉被纯聊天,韩昀曾装作迷糊地蹭着抱过去,便发现沈暄和早已经是硬得不行了,僵直得像个树干一样被他这只树袋熊抱着,屏着呼吸忍了老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开,轻手轻脚地下床去解决生理问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沈暄和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昀扭过头,低声道:“回去吧。”
沈暄和亲了下他的面颊,笑道,“好,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虽不算热络,但也不至于冷场,甚至还有种诡异的老夫老妻的感觉。
晚上睡觉时,韩昀抓着被角,忽然问道:“沈暄和,你不累么?”
“累什么?”
韩昀不答,他知道沈暄和知道是什么意思,沈暄和也知道他知道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就是不说,笑着又问了句:“累什么?”
韩昀翻了个白眼,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沈暄和笑出声来,他摸索着想去抓韩昀的手,却被他啪一声打在手背,韩昀猛地翻过身面向他,怒道:“摸哪里呢?!”
房内烛火还没有熄,隐约可见他面上恼怒的红晕,沈暄和小腹一热,安抚道:“好,不摸,不摸。”
一边顺着毛,一边却又忍不住回忆刚才那番异样的触感。
韩昀哼了一声,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沈暄和看着他的侧脸,禁不住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们亲亲抱抱是常事了,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情/欲才更容易被撩拨,这几天冲凉水冲得他都快怀疑人生了。
“阿昀……”
“干什么?”
韩昀板着脸,随即就感觉到有什么顺着大腿内侧摸了上来,指腹带着薄茧,粗粝的摩擦感让他忍不住一抖。
“放开!”
韩昀扣住他的手腕,面红耳赤地低斥。
沈暄和微一抬手便能碰触到炽热硬/挺的某处,他低笑道:“何必为难自己。”
“与你无关。”
韩昀语气稍冷,沈暄和沉默了一会儿,虽有意让步,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他软声道:“让我帮帮你,阿昀,我不做什么,就只是……帮你……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吻他,尾音消弭在唇齿交缠之间。
沈暄和卖力地伺候着,口了一发后犹不满足,趁着韩昀失神间分开腿跨坐了上去,暧/昧地前后磨蹭着。
气氛正好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沈暄和本不欲搭理,但敲门声一声接一声,过了许久他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是暗卫的暗号。
怔愣间,沈暄和猛地被人掀了下去,韩昀睡在靠外的位置,这一推直接把他给推下了床,滚到地上。
“滚出去!”
韩昀恼羞成怒,拉高了被子把自己牢牢包住。
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在继续,沈暄和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腰,随即又恬不知耻地扒拉上去,趴在他枕边说:“阿昀,我有些事情,很快回来。”
这次他没有多磨叽就走了,韩昀把蒙着脸的被子扯下来,满面狐疑地盯着门口。
这个点来通报事情,要不是边塞要事,要不就是起义谋反,再不然就是……沈清让。
韩昀坐起来,心里暗自想着这系统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沈暄和过了很久才回来,开门见韩昀还没睡不由一愣,问:“怎么不——”
“出什么事了?”
沈暄和笑笑,云淡风轻道:“朝上的事情,没什么。”
韩昀冷笑:“沈暄和,我看起来这么好骗?”
沈暄和不做声,对他来说骗和瞒有本质上的区别,可韩昀既然这么说,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之前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是再怎么也不愿再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