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杰克苏的伪·杰克苏(54)
朱辞镜目瞪口呆,她本想说皇帝的话不能信,可一想韩昀的话,他说“答应了另一个人私奔的请求了”,而那人又是皇帝。如果她没搞错私奔这个词的意思的话,那人为了他连皇位都能不要,她还能说什么?
朱辞镜悄摸摸抹了把眼角,暗自为自己夭折的初恋感到难过。
韩昀摸摸她的脑袋,说:“揉什么眼睛,眼影都花了。”
“什么?”朱辞镜立马忘了失恋的事情,惊慌失措地一下子蹦起来,两手往脸上摸,“哪里哪里?”
韩昀轻轻按着她的眼尾往里面抹了抹,“好了。”
他指腹柔软,朱辞镜面色一红,条件反射地又想摸脸,但是怕花妆,好不容易忍住了。
韩昀失笑,轻声问:“公主殿下,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一起私奔?”
朱辞镜一惊,竟然还有私奔三人行这种操作?
不过——
她眼睛一亮,答应得飞快:“好啊好啊!!!”
“可是,”韩昀眯起眼睛,“朱辞镜——或者该叫做陆霜晓更合适。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死了吧?”
“什么——已经,死了……”
韩昀话题转得太快,朱辞镜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了韩昀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面色倏地惨白了下来,倒没有装糊涂说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之类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韩昀,上了胭脂的唇抖得厉害。
韩昀见她慌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不由无奈:“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
“你怎么——”她张了张口,只觉得自己艰涩的声音难听得很,“你怎么,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些事情我之后再和你解释,”韩昀说,“现在 ,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
朱辞镜一脸茫然:“什么?”
“想接着活下去么?”
朱辞镜愣住,而后咬牙,愤愤道:“废话!”
“即便会很辛苦?”
“辛苦?来这里后我在冷宫过的那几年不辛苦?被宫里的太监和嬷嬷欺负的时候不辛苦?被我那便宜老爸的小妾在冬天推进水里的时候不辛苦?”朱辞镜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眶却慢慢通红了起来,“活在这世界上,只要是个人,哪有不辛苦的事。”
她不是没想过死了算了,反正也死过一次,大不了只是再疼一次罢了。只是当她被母亲从湖里救上来后,母女两在冷宫捡了柴火生了个火堆,一起依偎在火光边时,朱辞镜看着那火焰,被这身体的娘亲拿了仅有的几件干净衣服紧紧裹住抱着,鼻头却忽然一酸,人间如此温暖,难得有了第二次机会来走一遭,她怎么能就这么没骨气的死了?
想到这儿,朱辞镜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却是没有再流泪。
韩昀看到了她的眼神,感到很满意。
“好,这样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让我另一个私奔对象来和你解释。”
说完,H从后面的小树林里幽幽地走了出来。
……
十分钟后,H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朱辞镜仍有些回不过神,她本以为穿越已经是很骚的操作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位面和系统这种东西。
她呆呆傻傻的样子看得H一阵不满,不理解韩昀怎么对她这么偏爱,甩了下袖子冷声道:“回去把妆卸了。”
朱辞镜虽然还没把这件事消化完,但H针锋相对的态度却点燃了她的斗志,一下子便鼓起气势挺起胸脯,不服气道:“凭什么?!”
“丑。”
“胡说!”朱辞镜哼了一声,背着手绕着H走了一圈,笑嘻嘻地眉飞色舞道,“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生得好看化妆也化得好看。”
H额角青筋一跳,朱辞镜又说:“韩昀可是喜欢得很,喏,你看这眼影,还是他帮我抹的呢。”她冲着H猛眨眼睛。
H气不过,回头去看倚在栏杆边喂鱼的韩昀,却瞥见他指尖上确实有一抹薄红,顿时便哑了火。
H回头瞪了朱辞镜一眼,又看了眼韩昀,抿了抿唇,而后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的盒子里拿了捧鱼食。
韩昀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H顿了顿,摇头,“没什么,该说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朱辞镜了。我会让暗卫先带她出宫安置下来,等到我们也出去了再带她一起走。”
“好。”韩昀说,没看出他隐忍的小情绪,“不过我没打算这么快走,出宫后我们在外面住些时日。”
“……为什么?”
H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不解,这样的话沈暄和很快就会找到他们,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韩昀笑笑,将手里装着鱼食的木盒子翻转过来,绿红相间的鱼食颗粒倾倒而下,立刻有一大群鱼儿噼里啪啦地摆着尾巴围过来争抢,水面上冒出一串小气泡。
“因为有些人啊,还是得好好教育一下才行……”
第64章
今天是沈暄和登基的第三天。
他站在空荡荡的宣政殿里, 面前是一把龙椅。
现在已经下朝了半个多时辰, 大臣们都走光了, 可他不知道要去哪儿。
或者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回到哪里。
三天前,沈清让颁布禅位诏书, 宣布他身染重疾,且后继无子, 因而让睿亲王沈暄和继承皇位。
当时沈暄和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认为这其中必定有诈。但圣旨已下,所以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 唯一有可能出意外的,就是韩昀。
而当他赶往玉澜宫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那一刻,沈暄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他闭了闭眼, 走上前坐到龙椅上。
其实也不是这么舒服,又硬又凉,还硌得慌。
沈暄和有些暴躁,他深吸了口气, 叫道:“无一。”
“属下在。”
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殿中。
“查到他们在哪里了吗?”
“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区域, 但还没进行具体探测。”
沈暄和言简意赅:“尽快。”
“属下遵命。”
虽然暗卫说得轻巧, 但实际上, 等到沈暄和见到韩昀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那是一个边陲小镇,很冷,下了雪后就更冷了, 冷风像是锥子一样刺进骨缝里。
沈暄和站在小巷的角落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斜对面的一家药堂。
韩昀正坐在里面,面前排着三四个病人,他正耐心地跟他们说些什么。沈清让就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笔,似乎是在写药方,不时转头看向韩昀。
过了一会儿人走了,沈清让起身倒了杯热茶放到韩昀手边,然后从背后抱住他,凑过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了些什么。
韩昀也被逗得笑起来,伸手搭在他环着他脖颈的手臂上。沈清让瞅了眼门口,今天是雪天,又临近中午,行人很少,他眯了眯眼睛,扶过韩昀的脸同他接吻。
沈暄和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雪天阴沉,天暗的也快,没多久韩昀就开始收拾东西要关门了,沈清让拿了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给他,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抹布,忙前忙后地擦拭桌椅、收拾纸笔。
韩昀就坐在一旁当监工,一手红薯一手花茶,惬意得很。
收拾好后,沈清让拿了披风给他披上,半蹲在他面前给他系带子。韩昀两手捧着一个硕大的烤红薯,吃得嘴巴边都是屑,沈清让系完带子就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笑,一边笑一边仰头看他。
韩昀瞪他。
最后,两人牵着手走出药堂。
沈暄和再也忍不住,从暗巷里大步走出,拦在两人面前。
他微微一笑,故作从容:“皇兄。”
韩昀手里还拿着红薯,H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其实不太拿得准韩昀的心思——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没看透过。
韩昀捏着红薯不说话,沈暄和看着他,那目光令H忍不住皱眉。
“当不起。”H冷笑一声。
他们周围原本还稀稀拉拉有几个行人,但这时候却来路空旷,青石板路上铺了层厚厚的雪,颜色惨白。
沈暄和笑笑,自从坐上那位置后他笑得愈发多了。
他轻声说:“知道便好。”
他身后忽然窜出来几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将沈清让擒住,韩昀把已经凉了的烤红薯扔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暄和,说:“沈暄和,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暄和盯着他,目光如炬。
“我要你。”
韩昀笑了一声,说:“沈暄和,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你已经拥有了你想要的,却不允许我也有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沈暄和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依旧如以往般温和,“你想要什么,他么?沈清让?”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底拢上一层阴云,声音却是轻柔,“他怎么配得上你。”
韩昀讥诮地翘起唇角:“他配不上你就配?沈暄和,你以为我真这么蠢,看不出你的利用?”
感情不是犯错的借口,哪怕混杂了感情的利用也是利用。
沈暄和一时哑然,然而他从不是面皮薄的人,下一秒便恢复了自如,说:“这件事,我之后会和你解释。”
“不需要。”
韩昀冷声道。
H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韩昀举目四望,忍不住有些茫然。他现在联系不上金团子,H虽说曾经是他的系统,但两人并没有精神联结,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他抿了抿唇,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只是个普通的小镇,他们离宫时也没带太多银钱,所以住的地方自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奢侈,只是个普通的住宅罢了。
天气有些冷,韩昀搓了搓手,去搬院子里的木柴和炭火打算生火做饭吃,结果他刚弯下身子,面前的木柴就被一个黑衣人一把抱了起来,一旁的炭火也有人拿了,两人冲韩昀鞠了一躬算是行礼,随后冲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韩昀一下子就闲了下来,他没想到沈暄和的耐性竟然这么好,似乎是打算在这儿长住似的,半点不急着回宫。
宅子里只有一个房间,另一个是杂物间,不能睡人。
韩昀自然是没打算让沈暄和睡屋子里,正要反手关门,沈暄和却抬起手臂抵住门框,韩昀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被他顺势挤了进来。
“你——”
沈暄和揽住他的腰逼近他,韩昀忍不住后退,两三步后就感觉腰后抵住了什么东西,他扭头看了眼,是张桌子。
韩昀回过头,却差点和不知道何时凑近了的沈暄和亲上,他皱了皱眉,沈暄和笑起来,亲昵地抵着他的鼻尖。
“看来……房间小也有小的好处,是不是?”
韩昀扭过头,“放开。”
“怎么了?”
沈暄和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扭过脸来,“我想着,阿昀,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也该帮你回忆回忆过去,重新习惯一下了。”
他啄了下韩昀的唇,然后像以前那样轻轻地吮吻□□,力道虽是轻柔,但禁锢着他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势,韩昀挣脱不开,后腰被木桌硌得生疼,他闭了闭眼,微微撇过头,在沈暄和追逐上来的空档之间开口问道:“你把沈清让关哪里了。”
沈暄和动作一顿。
韩昀又问:“你要对他怎么样?”
沈暄和轻吻了吻他的耳廓,哑声道:“怎么了,很关心他?”
沈暄和搂着他的腰的力道紧了紧,他强自压下心底躁郁的怒火,话里却克制不住地带上了尖刺:
“喜欢他,嗯?”
韩昀冷冷地看着他:“他要是死了,你也别妄想我还会活着。”
“殉情?”
沈暄和被气笑了,眼里的火光一下子烧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那我劝你听话些,否则我就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扔去喂猪喂狗。”
韩昀脸色一变,H虽说是系统,但投生在人类的驱壳里,自然是与人类无异,除了觉醒自身意识后感情可能会有缺陷,其他的五感知觉却是一样不少,如果沈暄和真的——
他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有心理阴影这种东西,但韩昀光是一想那场面就感到浑身寒毛直立,这次是他失策了,古代帝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人伦道德,哪怕是在现代人看来极为残忍的凌迟处死放在古代不过也就是千百种刑罚之一而已。在这方面上,韩昀毫不怀疑沈暄和说到做到的可能性。
他忍不住咬牙,以前都是金团子把他带离各个世界,然而这会儿只剩他一个,除却死亡以外,韩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主动脱离了。
但就算是死亡——以前都有金团子屏蔽痛感,现在让他抹脖子又或者是服毒自杀?韩昀可不确定自己有这个勇气。
“阿昀,”沈暄和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爱你。”
韩昀讥讽一笑:“可你更爱皇位。”
沈暄和否认:“我不会为了皇位放弃你,阿昀,我只是两个都想要。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又为什么不可以?”
这厮没脸没皮的程度令韩昀无言以对。
以沈暄和的性子和当下的情况而言,假设类似“我和皇位掉水里你救谁”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韩昀也无意再和他多做纠缠,只是说:“我想见他。”
“会的。”沈暄和说,“等到我们大婚的时候,我会让你见到他。”
他笑笑,理了理韩昀的长发,似是对一切成竹在胸。将事情完全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让他安定不少,连带着声音都平和了下来。
“很晚了,睡吧。”
韩昀和衣躺下,身边忽然换了个人,他睡得并不□□稳,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晚上,清晨醒来时却发现腰带被抽开了,亵裤半褪,某个不可描述之处正处于一个温暖紧致的所在。
被这样叫醒其实挺舒服的,韩昀闷哼一声,也懒得动弹,半推半就地被口了一发。
他早上习惯睡懒觉,加上昨夜没休息好,没多久便困顿地又睡着了。
沈暄和倒是睡得不错,许久未有的充实感让他一夜好眠。
他漱了口后又躺回床上,他翻了个身侧躺着,静静地看着韩昀的睡颜。
屋子里炭火很足,暖烘烘的,韩昀睡得两颊嫣红,淡色的唇光泽莹润,看得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露出一个笑。
下午的时候,他们启程回宫,要走的时候韩昀特意看了看,但沈清让并没和他们一道。
“不要再想他了。”
坐进马车里的时候,沈暄和说。
“你是我的皇后,阿昀。”
韩昀额角青筋一跳:“沈暄和,我不喜欢那个称呼。”
沈暄和轻笑一声,他微微起身,长腿一跨便坐到了韩昀腿上。
“无所谓,”他揽着韩昀的脖子,低哑的声音带着笑意,“换个称呼也行,比如……相公?”
沈暄和身量高,坐在韩昀腿上后只要稍微一站起来就能顶到马车顶,他低下头和韩昀接吻,动作暧昧地在他胯间前后磨蹭起来。
韩昀恼火地推开他,沈暄和一时不察,脑袋撞在了车顶,整个车厢都跟着晃了晃。
驾车的暗卫停下来,询问道:“主子?”
“无事。”
沈暄和坐起来,暗卫应了声是,一勒缰绳便接着驾车。
韩昀兀自低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神色冷漠。
沈暄和脸色有些难看,他靠着车厢平复了一会儿,然后扯出一个笑,温声道:“不要和我闹脾气,阿昀。”
“闹脾气?”韩昀笑了,“沈暄和,你想我听话,可是你用沈清让来逼我,然后我听话了,我和你成婚,你就高兴了么?”
沈暄和不语。
他看似冷静,看似极其满意现在的一切,然而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又无比清醒地知道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韩昀不再爱他,他的温柔,他的顺从不再是因为他,如果沈清让死了,沈暄和毫不怀疑韩昀会立马掉头走人。
在这场交锋里,似乎是他占据了上风,但事实上,沈暄和才是最弱势的一方。
如果没了沈清让,他就什么都没了。
第65章
再次回到皇宫, 景象倒不算陌生, 只是周围服侍的却换了一批人, 都是生面孔。
沈暄和很忙, 与此同时,大婚的筹备也紧锣密鼓地展开着。韩昀虽然不曾问过他, 但大概也知道在忙些什么——新皇登基本就一堆事等着处理,当然, 这是其次,更重要的大概是他们二人所谓的“大婚”。本朝虽不禁南风,但男子终究是无法繁衍后代, 因此多是做妾居多,鲜少有人愿娶男子为正妻,更不用说是作皇后了。
更何况,沈暄和膝下无子, 后宫也是空空如也,想也知道大臣们会有多反对这桩婚事。
然而,便是再如何艰难,又与他何干?
韩昀优哉游哉地啃着青枣, 怀里卧着只沈暄和抓来给他解闷儿的兔子。
自他进宫后便没给什么好脸色, 沈暄和为了讨好他倒也是费尽心力, 大到各种玉石摆件小到兔仔猫仔, 送了一大堆过来,最后韩昀只留下了兔子和猫。
兔子粘人,猫却是高冷, 韩昀不是个会哄人的,也懒得碾在猫咪屁股后跑,于是猫儿大多是下人在照顾,他和兔子更亲近些。
沈暄和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更何况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因此即便朝野上流言四起,但大婚的日子却没有半点拖延,满目的红像是血一样铺开,韩昀倚在门边,看着屋外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
然后打了个哈欠。
身后有婢女轻手轻脚地靠近,说道:“韩公子,该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