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杰克苏的伪·杰克苏(47)
这已经不是他的家了,韩昀也不再属于他,连那个为了韩昀拿下的影帝都变得毫无意义。
有无人而又寂静的深夜, 徐嘉懿甚至会想,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继续活下去的了, 他不怕疼, 再疼的也已经受过来了,所以死又有多难?
可是当他想起每次回家时韩昀对他的笑,想起他用那番所谓的道歉和祝福换来的温柔,徐嘉懿又很没骨气地舍不得去死, 自暴自弃地想着这样也好,起码还能看到他,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可是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工作,能见到韩昀的时间太少太少。徐嘉懿倒是想把工作推到一边什么也不管,但他又深深地知道绝对不能这样做,此时要是再表露出对韩昀的任何一点其他心思,那么前面的铺垫就全都白费了。
而且有的时候,徐嘉懿觉得会演戏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每次回家,看着韩昀和靳良泽亲密地搂抱着甚至是亲吻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
更何况,靳良泽也不是时时都在。
他有时候会被靳老爷子叫回家吃饭,然后当晚就在祖宅住下。徐嘉懿非常关注他的动向,每到这时候就会推掉自己白天的工作称病在家,然后用冷水也好冰块也好,直到把自己折腾得发起高烧来,才在晚上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回到家。
他工作很忙,天南地北的跑,缺乏足够的休息和睡眠,韩昀也清楚,所以生病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这招并不能常用,所以徐嘉懿每次都会做到彻底回本,比如死皮赖脸地硬拉着韩昀不让走,也不愿去医院。发烧到39度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头疼头晕,浑身冒着虚汗,没有一点力气。韩昀理解他的小性子,也不好硬挣开他的手,只好与他和衣躺在一张床上休息。
退烧药发作得很慢,徐嘉懿静静地躺着,等到韩昀的呼吸变得平缓悠长后才静悄悄地挨近他,揽着他的腰将他抱住。
他轻吻着韩昀,额头,脸侧,唇角,下巴;他搂着他,轻轻地抚过他细窄的腰身,精巧的锁骨,细腻的颈侧,然后扶住他的脸吻了上去,舌尖描绘着那片薄而软的嘴唇,却始终不敢探进去;他用手和唇羽毛般轻柔地一遍遍描摹着他的轮廓,直至天明。
也许他还该感谢靳良泽把韩昀照顾得那么好,也许是改掉了熬夜的坏毛病,韩昀现在的睡眠状态好了很多,否则换做以前这么折腾他早就醒了。
五六点的时候,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卧室,韩昀对光线很敏感,他睫毛微颤,有醒来的迹象。
徐嘉懿一夜未睡,一双眼睛尽是血丝,他松开韩昀,悄无声息地退开,翻了个身作出熟睡的模样。
对他来说,成熟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拿得起放得下,而在于能够用更加隐忍的手段去获得自己想要的。
徐嘉懿安慰自己,他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总能等得到靳良泽变心又或是死去的那一天。
可他没想到的是,韩昀离开的那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得了胃癌。
这件事还是靳良泽告诉他的,徐嘉懿懵了很久,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一拳揍了上去,通红着眼睛嘶声吼道:“你说过你会照顾好他——靳良泽!我把他交给你,你他妈到底把心思花到哪里去了——”
靳良泽满面颓然,一声不吭地受下了。他和韩昀相处的时间最多,直到今天才发现确实是他的失职。
韩昀嗜冰嗜辣,最喜欢吃完辣的东西后再吃个冰淇淋,明明经常胃疼胃胀却还是怎么也改不掉这毛病,所以靳良泽格外留心他的饮食和身体状况。平时韩昀偶尔有个头疼脑热,想着是药三分毒不想看医生吃药,忍忍就过了,每次也都是他第一个发现不对,然后拿药油来给他按摩缓解。
可谁也没想到,胃癌这么严重的病,他却是直到今天偶然间看到韩昀的体检报告单才发现。
韩昀躺在病床上玩手机,不一会儿两人就走了进来,他抬起头,看见靳良泽右脸颊青了一小块,不由把目光看向徐嘉懿。
徐嘉懿还没开口,靳良泽就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摔的。”
“……”韩昀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戳破,只说,“你可真行,又不是爬山,平地都能摔成这样。”
其实他还有些小小的心虚,这什么莫须有的胃癌自然是金团子安排的,只是作为一个离开的借口而已,他根本没有胃癌患者该有的反应,所以靳良泽才会什么也看不出来。而那体检报告单则是韩昀主动让靳良泽看到的,毕竟总不好一句话不说地就走了,还是告个别比较好。
靳良泽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别管我了,你自己休息好再说吧。再一个多星期就要动手术,一定要好好休养,手术完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韩昀也跟着笑笑,安静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他在心里叹气:可是等手术完,你怕是就见不到我了。
徐嘉懿赶到医院之前综艺刚录到一半,靳良泽的电话是经纪人接的,他见事态严重,要是私自瞒下来估计徐嘉懿能给他booshakaka炸成焦炭,于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半点不敢耽搁地转告了。这小祖宗不负众望,直接当场跑路,连理由都懒得找就风风火火地就跳下了舞台,一路狂飙赶到医院,只剩下经纪人苦哈哈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徐嘉懿打算把后面的安排全都推了,直到韩昀病好出院,经纪人一听差点没给他当场跪下,痛哭流涕地抱腿叫爸爸。
“小祖宗!你知不知道这毁约得赔多少钱!”
徐嘉懿声音平静:“放心,数目过亿我都赔得起。”之前用公司股份抵片酬的法子还是韩昀帮他想出来的,果然是赚钱的好手段。
经纪人:“……”
他苦苦挣扎:“小懿,你的名声经不起这样耗,陈导那部片子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说——”
“王哥说实话,我走到这一步全是为了他,这你也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在了,什么影帝什么名气都是空谈,我不在乎,谁爱拿谁拿去。”
徐嘉懿态度强硬,经纪人只能妥协,于是后续几天都是靳良泽和他轮番照顾韩昀,两人日夜颠倒地陪床。
晚上的时候陪床的大多是靳良泽,伺候着韩昀换衣洗澡洗漱,然后和他一起睡觉。
两人睡前经常会聊一会儿天,靳良泽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低声说:“阿昀,我最近总在做梦。”
“嗯?”
“梦到我和你……你还是你,可我却仿佛不是我。”
韩昀打了个哈欠,他没有多想,正要敷衍过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悚然一惊:“什、什么叫你不是你,我还是我?”
“就是,我好像成了别人,以别人的身份和名字和你在一起。”靳良泽说,随后又摇头笑笑,“算了,只是梦而已,睡吧,很晚了。”
韩昀追问:“你梦到什么了?”
靳良泽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平常的生活,和我们现在一样。唔……”他似乎想起什么来,笑了,“要说特别的,倒也有,我梦到你有时候会变成一只猫。一只布偶猫,蓝眼睛,毛绒绒的,非常可爱。”他凑近韩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和你本人一样可爱。”
韩昀:“……”
他懵了,金团子也懵了。
金团子磕磕绊绊地说:【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啊!】
韩昀垂眸,看着靳良泽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黑绳,那上面坠了个木头坠子。他在前两个世界也见到过这东西,一模一样的,后来觉得有些膈应就把自己的摘了下来,结果这次也……
他问:“你有戴项链的习惯?”
“这个么?”靳良泽抬手摸了摸木头坠子,“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五岁之前就进了十几二十次医院,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好转,最后有个道士模样的人上门来给了父亲一条这个东西,说是我随身带着就能平安活下来。父亲本来是不信的,可最后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试一试,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健健康康地活到了现在。”
“而且,”他笑了笑,“我还挺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合眼缘。上学的时候很多人嘲笑我一个男孩儿却戴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但我也没有摘,一直戴着。”
韩昀若有所思:“这样啊……”
韩昀的胃切除手术安排在三天后的下午,当天早上靳良泽就急匆匆地赶去医院和晚上陪护的徐嘉懿换班,想着医院的饭食韩昀吃了那么久也该腻了,就在停车后又走到附近的早餐店打包了一份面线糊,结果等着红灯过马路的时候却被一个老态龙钟、穿着一身黑衣的老太太给拉住了手臂,枯瘦的手臂干柴一般瘦弱,却钳子一样地将他拉住,有力得很。
靳良泽有些不耐,但碍于对方年老,便忍住火气礼貌地问道:“您是需要帮助吗?”
黑衣老太太摇头:“不,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
靳良泽听得一头雾水,但红灯还亮着,他也没法走,只好从钱包里抽了张100的纸币给她,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要去医院,这些钱您可以买点吃的,或是当做回家的路费。”
黑衣老太太不接,她说:“我不要钱,我就是要和你说几句话。”
她说话不紧不慢,红灯也奇怪地一直不变绿,靳良泽彻底没了脾气,只好说:“您想说什么?”
黑衣老太太说:“我想说,你不要急,你会和爱人在一起的,不管有什么磨难,生死也好,病痛也好,你们总会一直在一起。”
他话一说完,红灯马上转绿,稀稀拉拉的行人走动了起来,靳良泽挣开她的手,说了句‘承您吉言’后就走开了。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韩昀和下午的手术,没心思多想。老太太望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下午五点,韩昀进手术室,靳良泽和徐嘉懿在门外等着。
手术做了很久,久到靳良泽整个人都开始出汗,手脚有些发抖,他忍不住站起来,在等候区里来回踱步。
六个多小时后,韩昀做完手术被推出来,转入病房。靳良泽大汗淋漓,紧张得脸色煞白,看着比手术患者还要凄惨。
主刀医师说:“靳先生,手术进行得很成功,请您放心。”
胃癌的手术风险大多出现在术后,比如伤口感染和术后并发症等,所以靳良泽格外小心,连闭眼都不敢,一动不动地盯着生命体征的监控仪看。
到了半夜,过低的脉搏和血压使得仪器乌拉拉叫起来,靳良泽一惊,猛地站起身,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将韩昀再次送进手术室。
这一进去就是三小时,靳良泽死死盯着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手脚冰凉。
凌晨四点半,手术结束,戴着口罩主刀医生推门走了出来。
他戴着口罩,靳良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躲闪的眼神里知道一些不好的讯息。
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靳先生,非常抱歉,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第54章
死亡以后韩昀回到了系统空间, 看到金团子坐在地上,伸出两条触手来抱着脑袋呜呜地哭。
韩昀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哭什么, 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金团子顺着他的力道咕噜滚了一圈, 垂头丧气地放下触手,说:“杰克苏大人来视察了, 说我给你的关爱不够, 要加把劲才行。”
韩昀懵逼脸:“杰、杰克苏?真有这么一号人?”
“那当然了!”金团子大声说, “人人都爱杰克苏没听过?!”
“e……”
韩昀明智地不再说话,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结果刚想转移话题就看见金团子一下蹦了起来,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愤愤地说:“我决定了, 要加大对你的关爱力度!”
韩昀惊恐脸:“等等!!我不——”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团金色扑面而来,韩昀两眼一黑, 失去了意识。
这次金团子没有给他任何缓冲, 韩昀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男人正看着他,黑色长发披散在身上,凤目冷厉, 苍白的面色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身上穿着只有在古装剧里才会看到的白色里衣, 露出小半片胸膛。
韩昀:“……”
【金团子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金团子在角落里装死, 突然来到这么个地方整得韩昀都懵了,还没等他理好思绪就见那人露出一个笑,轻声问道:“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
韩昀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斜着身子倚着墙,看来是在床边守了那人很久了,浑身上下僵硬得不行。
他慢慢地坐直起来,扯开一个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他脑袋里骤然被塞进一大团别人的记忆,正乱得不行,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扔了句“你好好休息”就匆匆起身离开了。
那人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兴味越发浓郁。
真是太像了……和那张画里的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韩昀从房间里推门出去,绕过一个小隔断后就是客厅,单一的通道让他免于陷入迷路的窘境。结果来到门口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一片青草地,不远处是一小片小竹林,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金团子弱弱地出声:【去竹林里吧。】
韩昀冷哼一声,憋着气往竹林里走,结果沿着小径走了一小段路后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藏蓝色云翔蝠纹劲装的男人正在舞剑,极富力量美感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收一挥之间带起一阵疾风,周遭枝干脆弱的细竹也跟着左右摇晃着。
韩昀:“……”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貌似被金团子陷害着触发了一个任务点。
【金团子你他妈给我出来!!!】
金团子继续装死。
韩昀脚下被他踩着的泥土传来了细小的声响,男人收了动作,将长剑收回剑鞘,转身看向他。
他的长相同样是冷毅英俊,剑眉星目,一双薄唇紧紧地抿着,凌厉逼人。
韩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风中凌乱。
“阿昀,那位公子醒了?”
那人开口,浑身的气势收敛不少,声音竟是和他的外貌截然不同的低沉温和。
韩昀还没空理出个思绪来,只胡乱应了一声:“嗯。”
“你守了他大半日,想来也累了,去休息吧,熬药的事情我会让韩一去做。”
韩昀说:“好。我在附近走走,一会儿就回房。”
男人拿着剑走了,韩昀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开始梳理起脑海里的那片记忆来。
原身是一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同师父归隐山林许久,只在每个月固定的一段时间会下山看诊,山前被师父布了阵法,所以虽然师徒二人名满天下,但能找着门路上来的并不多。
基于金团子提供的上帝视角,韩昀知道了刚才在房间里的那个受伤的男子名叫沈暄和,是当朝王爷。不知为什么重伤昏迷在了原身经常去采药的树林里,被救了回来。
而刚才舞剑的男子名叫陆青时,是师父十多年前收下的弟子,目测应该是个江湖人士,同样是因为重伤难愈才被师父提溜回山上休养诊治。
韩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住在山上居然还穿了一身白衣,简直装13到飞起,洗衣服的人不知道要多累。
这样想着,他又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如瀑的黑色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地束着,及腰的长度让韩昀很有些不习惯,感觉脑袋都重了很多。
韩昀揪着头发站在竹林里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心里有气,不愿和金团子说话,金团子自知理亏,也不敢拿乔,小声告诉他:【任务是见证王朝更迭。】
【哼。】
【你要帮助沈暄和夺得皇位。】
【哼。】
【……对不起嘛。】
【滚!】
【我……我会补偿你的,等做完这个任务,我就让你回现实世界待一阵子,好不好?】
韩昀眉梢一扬,生气的目的其实并不只是发泄愤怒,更是为了达到自身目的的手段。此时便恶声恶气得冷哼了一下,语气危险地复述道:【一阵子?】
金团子委屈巴巴地抱着脑袋:【那,你想多久就多久,但是,但是最多不能超过三年!】
【三年后呢?】
金团子很为难,说:【这个……我也说不好,只能等任务数量达标了才能脱离系统。】
韩昀凶巴巴地说:【任务数量达标?我做了那么久都还没达标?你那到底是什么破系统,居然连个准信都没有?!】
金团子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韩昀发现这团子在很多事上都是一问三不知,不由得眯起眼:【怎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那个……好吧,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金团子不会撒谎,一说谎话就结巴,只好心虚地和盘托出,【你确实是和其他宿主不太一样,他们都是事先有安排的,提前五年发放下名单分配给各个系统,让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宿主的性格,方便任务的开展。】
【可是你却是空降的,我也是突然接到的任务,所、所以到底要做多少任务才是头,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空降以外,你和其他的临时宿主不太一样的还有一个地方。你知道的,穿越位面这种事情虽然对系统来说很容易做,但对宿主们而言却不是那么好适应的,尤其是临时安排下来的宿主,总会出现排异性。】
【不过你却没有,所以我觉得,嗯……】金团子斟酌着用词,【我想,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参与系统任务和位面穿越,我也不是第一个和你接触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