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顿了一下，想也没想的答道：“不会。”
　　“那活着…”申夜抿了抿唇，“不痛苦么？”
　　“痛苦阿，”秦歌侧头看着申夜，“但如果我自杀了，陆炀会更痛苦的，我舍不得。”
　　申夜没再说话，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秦歌的那句“我舍不得”。
　　很久之前，他的心理医生就同他说过，有心理疾病的人往往比普通人有更强的自杀倾向，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念头，无非是对这人世还有牵挂，牵挂人，或者牵挂事。
　　他没有可牵挂的人，就只能拼命演戏。
　　但也许，现在有了这么个让他舍不得死的人了。
　　车子一路开出市区，在市郊一处看着就很宜居的地方停下。
　　申夜戴了个口罩，给秦歌也递了一个，两人才一起下了车。
　　不远处是幢红白相间的小楼，楼前有花有草，看着像公园。
　　“这儿环境不错。”秦歌四处看着，随口道。
　　“嗯，”申夜点点头，“住着挺舒服的。”
　　“你…”秦歌迟疑的看了申夜一眼，“住过？”
　　申夜笑，“住过一段时间。”
　　秦歌没出声，又开始心疼了。
　　一路走过来，他看见了不少穿着浅蓝色病号服的人，已经猜到了这地方是个疗养院。
　　申夜的医生是个看着就很温和的女人，见到秦歌只是微微讶异了一瞬，就浅浅一笑，给申夜做检查。
　　中途，李玄打来个电话。
　　秦歌也没出去，就坐在外间的小板凳上接了。
　　“秦歌阿，”李玄的大嗓门儿透着愉悦，“起了没？”
　　“不起能接你电话？”秦歌无语。
　　“呦，”李玄贫嘴，“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秦大少起这么早？”
　　“少jb废话，”秦歌不耐，“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李玄撇撇嘴，小声嘀咕，“这么着急还以为你是陪对象呢。”
　　“我就是陪对象。”秦歌道。
　　“我操，”李玄惊的骂了一句，压低了声音，“和那谁阿？”
　　“反正不是你，”秦歌吼了一句，“快他妈说正事儿！”
　　“哦哦哦哦，”那边儿李玄揉着耳朵，“我跟你说，我办公室现在要被找你的各种本儿堆满了。”
　　“各种本儿？”秦歌愣了。
　　“就是电影电视剧的剧本儿有，”李玄解释道，“各种综艺的台本儿也有。”
　　“你别乱接，”秦歌道，“等我回去叫那谁帮我看。”
　　李玄“啧”了一声，应下挂了电话。
　　秦歌刚把手机收起来，申夜就检查完出来了，对着秦歌笑了笑，坐回去继续和医生说话。
　　两人一问一答，秦歌就坐在一边安静的听。
　　“就是每天都有按时吃药，”医生温声问，“但幻觉还是发作的很频繁是吗？”
　　申夜点头，有些犹豫的开口，“而且，有的幻觉很奇怪，好像不是在现代世界…”
　　秦歌听得哭笑不得，但他现在又不能冲上去解释，只能等着医生分析。
　　“不是现代世界…”医生皱了皱眉，“其实也算正常，毕竟你是演员，平日里涉及的比较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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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聊了不少，最后，医生给了结论：“其实不止是抑郁症，所有病症都是这样，和你自身的情绪有很大关系。你最近说的这种幻觉出现频繁，就和你这段时间情绪起伏比较大有关。药我这次不给你调了，这个剂量已经够大了，关键还是你的自我调节。”
　　其实秦歌听了这么久，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但真正听见“抑郁症”三个字从医生嘴里说出来，他还是特别难过，替申夜难过。
　　申夜和医生打过招呼，就往秦歌坐着的门口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秦歌忽然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了，他就是忽然很想抱申夜一下，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就只想抱他一下。
　　秦歌知道只要出了这个门儿，外面的状况就都不好说了。没人知道哪个角落就会藏着个摄像头。
　　这么想着，秦歌也顾不得还有个医生在了，往前跑了两步，扑进了申夜怀里。
　　申夜一顿，下意识伸手接住，脖子被小孩儿两只细细软软的手臂紧紧环住。
　　申夜心口软的一塌糊涂，像是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拼图，终于在这一刻被填上了。
　　这种感觉有点儿陌生，又让他有点儿无措，申夜一时竟都没说出话来。
　　“申夜，”秦歌吸吸鼻子，从口袋里摸阿摸，摸出块儿巧克力剥开塞进了申夜嘴里，“你别怕，抑郁症没关系的，抑郁症是巧克力味儿的。”
　　浓郁的巧克力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申夜怔怔的望着怀里的小孩儿。
　　秦歌弯起眼睛问他，“甜吗？”
　　申夜点了点头。
　　甜是甜的，但怎么总觉得喂巧克力的这个套路特别熟悉？
　　好歹还记着是在人医生的办公室，秦歌很快从申夜怀里退了出来，偷偷觑了医生一眼。
　　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的女医生坦荡又温柔的朝他笑，秦歌少见的有些难为情，摸摸鼻子也笑了笑，拉着申夜走了。
　　回去路上，秦歌没有问申夜是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治疗效果怎么样等等。
　　他知道，没人喜欢被当作病人。
　　申夜也渐渐放松下来，两人就好像只是去了郊外野游一样，轻松闲聊。
　　“对了，”申夜道，“今早我经纪人给我回信了，让他帮忙查的那天的监控，结果不太理想。当时片场人很多，举着手机的也不在少数，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把视频泄露出去的。”
　　仙鹤其实已经告诉过秦歌是谁了，但秦歌还是装作不知的点点头，问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有吧，”申夜说，“我已经在和发出那个视频的娱乐大v交涉了。”
　　秦歌没再说这个，左右有申夜在，申夜不能解决了还有仙鹤，他不愁，便转而提起了李玄给他打电话说的事儿。
　　“别乱接，”申夜也说了同样的话，“你背景好，需要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
　　“我也觉得，”秦歌笑，“我现在一个作品都没有，找来的本子无非还是因为我爸那两条微博，带个流量罢了，真有水准的本子现在找不上我。”
　　“你呀，”申夜趁等红绿灯的功夫，弹了秦歌的脑门儿一下，“太通透，都没我发挥的地方了。”
　　“那还是有的，”秦歌摸了摸额头，“我跟李玄说了，还等着你回去帮我看本子呢。”
　　申夜应了，秦歌也没再多说，随意往外面瞥了一眼，忽然发现这不是他们来时候的路。
　　“我们去哪儿？”秦歌问了一句。
　　“到了就知道了。”申夜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申夜直接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下车时候，秦歌看见停车位上有个小标牌，上面是申夜名字的首字母缩写——SY。
　　秦歌惊了，“去你家？”
　　申夜停下脚步看着秦歌，小声问，“我是病人，对不对？”
　　秦歌下意识反驳，“你不是，你只是…”
　　“我就是病人，”申夜打断了秦歌的话，“病了是要吃药的。”
　　秦歌没说话，等着申夜下文。
　　申夜有些羞赧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递到了秦歌眼前。
　　上面是个对话框，备注是杨医生。
　　半小时前，杨医生发了一句话过来：申夜，心病得从心底医，爱情也许会是你的解药。
　　“秦歌，”申夜侧身避开摄像头轻轻牵住了秦歌的手腕，“你要不要上去给我治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浮生呀未歇”“25247325”“音栀画”小可爱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