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夜从没觉得等电梯是件这么难熬的事儿，他压下了自己心中短短两分钟九九八十一次想要把人邀请回家坐坐的羞耻念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申夜说不上心里浮着的是解脱还是遗憾，转着轮椅进了电梯，和申夜挥手告别。
　　秦歌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合上，长长出了口气，他不知道申夜怎么想的，反正他是有点儿遗憾的。
　　罢了，以后多的是机会，秦歌这么安慰着自己，走出楼上了车。
　　申夜进家门儿的时候，已经是快三点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就得起床上班儿，但这会儿依然是精神的厉害。
　　申夜叹了口气，弯下腰有些吃力的给自己换好拖鞋，转着轮椅进了洗手间，脱了上身穿着的衬衣，解开皮带，左手拉住墙壁上的拉环儿，把自己左半边身体稍稍抬起来，右手强拉硬拽着扒下半边儿裤子，再换右手进行同样的动作，好不容易脱下了裤子，申夜把自己扔进了浴缸里。
　　申夜闭着眼靠在浴缸壁上喘气，太费力了，费力了三十年，申夜怕自己哪天真的累了，就想这么躺在浴缸里再也不醒来了。
　　从小到大为了学业为了事业奔波辛苦的时候申夜都没这么想过，因为他能安慰自己，健全人为了这些也一样辛苦。但偏偏生活中这些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芝麻事儿，累积起来就能轻而易举让人崩溃。不过冗长又煎熬的生活里，也还是有那么点儿不一样的吧，比如今天晚上遇见的那小孩儿。
　　申夜一边在脑袋里回忆和秦歌短短一晚上的相处，一边手指无意识的在旁边镜子上用哈气乱涂乱画。
　　等终于把和秦歌的每一幕场景又都在脑子里重演了一遍，申夜才睁开眼，看了看镜子，这一看，就愣住了。
　　镜子上水雾朦胧间，有张秦歌的脸。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申夜却像是怕谁看见似的，抬起手急急擦了去。
　　那边儿秦歌回了家，酒精作用让他倒床就睡，连衣服都没换。
　　秦歌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本来不想接，但对面那人儿执着的不行，硬是响个不停。
　　秦歌无法，半阖着眼拿过手机，也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李玄那大嗓门儿透着手机就传了出来：“哎秦歌，我跟你说，就你昨晚上看上那人儿，他是清韵传媒的老板你知道吧？”
　　秦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那他要招秘书了你知不知道？”李玄又问。
　　秦歌又含糊着“嗯”了一声。
　　“哎我操，”李玄急了，“你他妈怎么就不着急呢！那可是招秘书阿！你没听说过多少秘书最后上位成功的事儿吗，小心你好不容易看上一人儿还没吃到嘴呢，就成别人的了！”
　　秦歌这会儿困的厉害，根本听不清李玄说了些什么，撑着睡意问了一句，“你他妈先告诉我现在几点？”


第6章 六日甜
　　那头李玄的声音好像静了两秒钟，但秦歌这会儿脑子不转，就没注意到。
　　“十…十二点了！”李玄道。
　　“才他妈十二点你叫我干嘛！老子要睡觉！”秦歌吼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
　　“诶你别挂！”李玄急忙道，“别他妈睡了赶紧起来吃了饭去他公司看看阿，好歹侦查一下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说是吧？”
　　“是你妈b，”秦歌骂了一句，但他确实要去申夜公司，不过不是去看看，而是去面试，秦歌也怕去晚了被那什么程铭抢了机会，便应道，“行了挂了，我这就起。”
　　“那你收拾好给我打电话阿，我等你吃饭呢。”李玄又道。
　　“知道了知道了。”秦歌不耐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随手熄了屏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在脑海里问仙鹤：小可爱，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仙鹤［我…我一直帮主人监视着，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程铭去目标的公司，就想让主人再多睡会儿］
　　秦歌没听出仙鹤声音里一瞬间的心虚，笑着表扬道：真贴心，你去我房间里找个好吃的去。
　　仙鹤的原身还是在主世界的，只是用意识存在于秦歌脑海中。
　　仙鹤［好…谢谢主人］
　　秦歌笑了笑，起身下了床，闻到自己满身烟酒味儿，皱了皱眉。
　　秦歌有点儿轻微洁癖，昨晚那时候是真太困了，不然绝对不会不换衣服就上床的。
　　他把床单被套都拆下来随手丢进了洗衣机，这样保洁阿姨来了就知道要给他换了。
　　丢完，秦歌叼着根烟进了洗手间洗澡，惦记着还有正事儿做，秦歌洗的很快。洗完出来，秦歌在衣柜里找衣服，想着好歹是面试，还是穿的稍正式点儿好，最后选了件儿白衬衣和一条浅卡其色九分裤穿，秦歌还特意用了点儿发胶把额前的碎刘海梳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秦歌看着镜中成熟了几分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拿了手机准备出门儿。
　　秦歌穿好鞋，打开手机准备给李玄打电话，结果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时候，秦歌愣住了。
　　08：28分。
　　秦歌第一反应是自己手机出问题了，他问仙鹤：现在几点？
　　仙鹤［主…主人，现在，现在快八点半］
　　仙鹤的声音比之前更虚了，秦歌这回听出来了，气得想骂鹤：那我前面问你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仙鹤［主人…主人别生气，我本来真是那么想的，想着我帮主人监视着就好，但主人正好醒了，我就想着主人早点儿做好准备也更好…］
　　秦歌：好吃的拿了吗！罚你今天不准吃了！
　　仙鹤［已经吃完了…］
　　秦歌：……
　　秦歌暂时不想和仙鹤说话了，比起仙鹤来他还是更气李玄那个罪魁祸首。
　　秦歌一个电话过去，不等李玄出声就开骂：“李玄我□□大爷！你他妈胆儿肥了阿敢匡老子了，才他妈八点你给我说十二点，十二点，你他妈在新西兰放牛吗！”
　　李玄小小声的问了句：“为…为啥是在新西兰阿？”
　　秦歌气结，这人他妈文科学的烂连骂人都听不懂，秦歌也懒得和他解释，道：“行了你别放牛了，快他妈下楼，我出门儿了。”
　　说完秦歌就挂了电话，李玄那边儿还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为什么是新西兰”，才也换了鞋出门儿。
　　秦歌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玄已经抽着烟等在那儿了。
　　“杨清呢？”秦歌又点了根烟，随口问道。
　　“他没起呢阿，”李玄摸了摸鼻子，“昨天睡那么晚，我没舍得叫他。”
　　“你他妈，”秦歌一巴掌拍李玄脑袋上，“舍不得叫他怎么就舍得叫我？老子比你们睡得都晚！”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李玄也怒了，在秦歌肩膀上拍了一把，“老子怕你solo二十多年好不容易solo上个音符，还他妈没整出调儿呢就先被人弹了！”
　　秦歌“诶呦”一声，“你这儿嘴皮子怎么突然这么利索了，得爸爸我真传了阿！”
　　“你可快拉jb倒，”李玄勾上秦歌肩膀，“走了吃饭去，豆浆油条还是生煎？”
　　“豆浆油条吧，”秦歌想了想，“大清早吃生煎太腻。”
　　“成，”李玄忽然侧头看了看秦歌，“诶我还没问你，你今天这身行头是个什么意思，要给人小秘书来个下马威呢？”
　　“p的下马威，”秦歌笑骂道，“老子这是要去应聘！”
　　李玄愣了一下，看秦歌虽是笑着，但说这话时候神情并不像开玩笑，也严肃了脸色问：“你认真的？”
　　“嗯，”秦歌点点头，“我这不是为了从源头上掐断他那些烂桃花儿么。”
　　“你家老爷子知道了不得把你腿打断阿！堂堂秦家大少爷跑去这么个小公司给人当秘书，啧啧，真他妈爱情是毒药阿！”李玄咂着嘴感叹道。
　　秦歌没搭理他，因为他已经闻到炸油条的香味儿了。
　　秦歌要了一根油条一碗豆浆，李玄吃的是他两倍，两根油条还加了个茶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