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歌每天都陷在极度不安里，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程铭就要搞事儿了。
　　就这样连续过了快十天，程铭也没有任何动作，申夜却先感冒了。
　　瘫痪病人的通病，血液循环不好，很容易受寒，即便秦歌早早给申夜腿上盖了毛毯，申夜也还是没逃过这次感冒。
　　申夜不怕感冒，怕的是感冒咳嗽。
　　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不会失禁，但咳嗽，就是那百分之一。
　　也不是说咳嗽了就一定失禁，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每年冬天都得有这么一次，申夜其实已经习惯了，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有秦歌在。
　　申夜不想让秦歌看见这样一个连人类最基本能力都没有的他。
　　因此他每天都很谨慎，尽量少喝水，一有感觉就立刻去卫生间，倒也有惊无险的过了三天。
　　这天下午开会，也不知是不是中午吃的饭咸了，好不容易有点儿好转的咳嗽又加重了，申夜咳个不停，连其他同事都听得心焦，更不用说秦歌了。
　　“喝点儿水，”碍于还有同事在，秦歌没直接喂申夜，只是把水杯递到了他手里，“我来讲，你给我补充，行不行？”
　　申夜接过，只是抿了一小口，点了点头。
　　关于项目的策划，两人早都沟通过，秦歌讲的清楚明白，申夜也没什么要补充的，虽然不怎么用说话了，但咳嗽却还是止不住。
　　秦歌看着那满满一杯没怎么动过的水，皱了皱眉，趁休息空荡问申夜，“咳嗽都这么厉害了，你怎么不喝水？”
　　申夜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还没等他想好，秦歌就自己喝了一大口，亲了过来。
　　对于秦歌的吻，申夜从来都拒绝不得，于是就这么强制性的被秦歌喂进了大半杯水。
　　申夜心里紧张，两手交叉死死捏住，但秦歌这会儿一门儿心思都放在和大家讲策划案上，就没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申夜忽然碰了碰秦歌的手臂，“我…我去下洗手间。”
　　秦歌没多想，点了点头继续讲，只是话刚开了个头，程铭就也站了起来，“我也想去个洗手间。”
　　申夜对员工素来不错，也没有什么开会就不准去洗手间的古怪要求，所以虽然刚刚休息过不久，但这会儿程铭又提出来，大家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水喝多了。
　　秦歌却没来由的心里一慌，也想跟着一起去，但现在申夜不在，这会还没开完，他不能扔下不管，只得硬着头皮加快了语速讲。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秦歌差不多讲完了，那两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秦歌丢下一句“散会”，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往洗手间跑。
　　同事们面面相觑，想着今天是怎么了，大家都吃坏肚子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秦歌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申夜压抑的喊声，“小铭，你放开我！我真的憋不住了！”
　　“申哥，没关系的，”程铭的声音听着像走火入魔的妖怪，森冷又带着蛊惑，“憋不住尿出来就好，我不会嫌…”
　　“嫌弃”两字儿还没说完，洗手间的门儿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了，发出“砰”的一声。
　　秦歌火往头上蹿，气得双目赤红，两步上去一把拽开了程铭，把人用力掼到了墙上。
　　“程铭，”秦歌一手牢牢卡着程铭的脖子，一条腿抬起怼在他腹部，“老子他妈警告过你，为什么非要找死！”
　　变故来的太突然，秦歌的速度和力道都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直到快要窒息的憋闷感涌上脑袋，程铭才堪堪回过神，就对上了秦歌那双仿佛淬了寒冰的眸子。
　　程铭禁不住打了个抖，他一点儿也不怀疑，秦歌在此时此刻，是真的想要他命的。
　　但也许是极度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本能，程铭忽然爆发出力量，挣脱了秦歌的束缚，但却并没有袭击秦歌，而是转身奔向了申夜！
　　那一瞬间秦歌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仙鹤疯狂在他的脑海里拉警报。
　　就在程铭身子下一秒就要压到申夜身上的时候，秦歌蹿了过来，从身后用手臂再一次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大力把人过肩摔了下去。
　　没有时间喘气儿，趁人还没爬起来，秦歌又一脚踩在了程铭的胸膛上。
　　“哈哈哈哈，”程铭却像是感觉不到踩在自己身上的脚一样，忽然大笑起来，侧脸望着申夜，笑声诡异无比，“申哥，你失禁的样子，可真好看，哈哈哈哈哈。”
　　失禁？失禁！
　　秦歌瞳孔猛然一缩，他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铭身上，根本没注意到…
　　秦歌下意识转头去看申夜，就见他正慌乱的用毛毯遮住自己的小腹处，但是没用，毛毯本身就是湿的，地上，也是湿的。
　　秦歌就像脑子忽然死机了一样，一片空白，只有申夜那张像是坠入无底深渊般绝望的脸，还有响在耳边儿满满哀求的声音，“秦歌，算我求你，你先出去，你们都出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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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日甜
　　“哈哈哈哈，”程铭又大笑起来，“秦歌，你不也喜欢看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激动傻了？”
　　秦歌猛然回过神，用力又在程铭胸口上碾了一下，趁人疼的抽气，一脚把程铭踢了出去，“不想死就他妈快滚！”
　　吼完这句，秦歌用力带上门儿，落了锁。
　　“没事儿了，”秦歌跑到申夜面前，弯下腰用力抱住他，“没事儿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秦歌，”申夜的声音有点儿哑，他第一次，抬起手推了推怀里的人儿，“你放开我，我很脏！”
　　秦歌就像是被人拿着上千把刀一起往心上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着疼。
　　“不脏，我们申夜一点儿也不脏。”秦歌说着又把人抱的更紧了点儿。
　　“说了让你走！”申夜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然推了秦歌一把，秦歌没防备，被这一下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歌一下懵了，也不知道站起来，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仰头望着申夜。
　　触及到小孩儿满眼的不可置信与懵然，申夜比之前更慌乱了。
　　今天这一切都来得始料未及。
　　他那时候有了感觉，就转着轮椅进了洗手间，程铭是跟他一起进来的，他也没多想，拉开残疾人专用的那间就准备进去，程铭却忽然冲了过来，牢牢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申夜想起程铭用那样近乎癫狂的痴迷眼神看着自己的腿，嘴里还说着喜欢了自己很久的鬼话，下腹某处竟然还硬邦邦的顶着自己，就觉得恐惧到了极点。
　　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儿，一次又一次资助着，教导着的小孩儿，甚至连程铭现在为什么能站在这儿，也是他的功劳。
　　申夜从来没想要过什么感谢与回报，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在回报曾经受过的那点儿善意，是他该去做的。
　　唯一所愿，也不过是希望这些看着长大的孩子们，都能健康的长大，能成长为一个，还算不错，也懂得对这个世界回报善意的人。
　　只是就连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竟然都得不到满足。
　　撕开了所有伪装的程铭，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申夜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的透心凉。
　　只是这样还不够，在他所有的神经绷到极限的时候，秦歌进来了。
　　就那么一下，他就愣了那么一下，下面就不受控制的闸门大开了。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的事儿，还是发生了。申夜只觉得第一次见面和秦歌解释的自己，像个笑话。
　　所有的情绪都堆在了一起，申夜觉得自己脑子都不转了一样，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让秦歌走，不能让秦歌看见这样的他。
　　两人对视了快五分钟，还是申夜先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忐忑又无措的开口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