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危职业之师尊(170)
沈顾容蹙眉:“有谁来了吗?”
牧谪也才刚回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沈顾容松开牧谪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看着房中的场景,他突然愣住了。
偌大的房间中已是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清澈的水痕,瞧着已经没过了脚踝,不知是雨灌进来了还是被人泼来的水。
而在一汪水中,有几把剑正纠缠在一起,锵锵锵一阵乱响,剑柄上的绸子穗都相互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沈顾容:“?”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几把剑好像分别是奚孤行的短景剑、朝九霄的青麟剑。
另外一把,看着分外熟悉,也不知道为什么剑身上正在缓缓冒着水痕,被其他两把剑压在最下面,扑腾个不停。
沈顾容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将神识铺了出去。
很快,那几把剑的动静顺着神识传回沈顾容的脑海中。
奚孤行朝九霄修为都不错,佩戴的剑自然也已生了神智,此时正在分别薅着林下春的剑穗,将它拼命地往窗外扯。
短景剑:“快点!把他拖出去毁尸灭迹!不能让圣君知晓他从埋骨冢出来了了,否则离更阑逃出埋骨冢的事也瞒不住了!”
青麟剑:“我知道!你别指使我!他到底是什么铸的,怎么那么沉?我剑穗都要断了都掰不过他。”
短景剑:“管他呢,先做了他再说。”
青麟剑:“嗯。”
林下春一句话都不说,默默流泪,默默挣扎。
沈顾容:“……”
牧谪:“……”
第105章
牧谪也听到了两把剑所说的话, 他微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
离更阑从埋骨冢逃了?!
他赶忙去看沈顾容,却发现沈顾容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脸上的温和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
牧谪讷讷道:“师尊?”
沈顾容面无表情,抬起手来, 宽袖被他震得一响, 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轻启唇,漠然道:“林下春。”
这一声彻底唤醒了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三把剑,短景剑和青麟剑全都愣了一下, 接着整个剑身都在微弱地颤抖着。
林下春依然在落泪, 水珠一点点从剑身上滑落下去——看来整个泛绛居的水都是被它哭出来的。
短景剑和青麟剑活像见了鬼似的,猛地松开林下春,三剑的剑穗绕了半天才解开,接着两把剑二话不说就从窗棂逃窜出去,回到了主人身边。
沈顾容也没有拦他们, 依然张着手, 任由林下春浑身湿淋淋地回到他手中。
牧谪一时间觉得心中莫名恐慌起来, 他又急切地唤了一句:“师尊!”
师尊回头, 灰色无神的眸子漠然看了他一眼。
牧谪骤然如坠冰窖。
只是一眼,就让他认出来了,面前之人不是他的小师尊, 而是真正的沈奉雪。
沈奉雪只是神色冷漠地瞥他一眼,便握着林下春大步流星地离开,期间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牧谪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在原地僵了许久,才彻底反应过来,连忙冲出去要跟上去。
只是刚出泛绛居,就看到沈奉雪面无表情地从一旁的小道上走来。
牧谪犹豫地看着他。
沈奉雪走到他面前,声音没有半分温度,道:“带我去寻奚孤行。”
牧谪:“……”
哦,又迷路了。
牧谪点头,主动去前方带路,顺便收拾一下乱成一团的思绪。
面前的人无疑是真正的沈奉雪,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小师尊呢?
难道说已经离开了?
牧谪想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不敢多想了。
沈顾容才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牧谪坚信。
或许是猜中了牧谪心中所想,沈奉雪突然开口道:“他没走。”
牧谪一怔,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沈奉雪那张皮囊是前所未有的好看,牧谪在三界历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比他师尊还昳丽的,沈顾容在这副壳子时,牧谪见他做什么都会从心里觉得他可怜可爱,但真正的沈奉雪出现,那古井无波的气势却让牧谪生不出任何心思来。
幼时和沈奉雪相处,牧谪当时心智不太成熟,只觉得他的师尊真是冷心冷面坏透了,怎么会有这般强势又冷漠的人。
而现在细想下来,沈奉雪并非是冷,他从内而外表现出来的只是浓烈的消极厌世,和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他不知遭遇了什么,灰色眸中空无一物,好像世间崩塌也不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就仿佛能对他的痛苦他的绝望感同身受。
牧谪从来不知道沈奉雪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一刻,对上沈奉雪的那双枯涸的眼眸,他突然半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明明之前设想过若是有机会再见沈奉雪一眼,他定会为幼时的错事道歉。
但现在……
牧谪默不作声地将沈奉雪带到了奚孤行的住所。
沈奉雪拎着剑,披头散发也挡不住扑面的杀意。
奚孤行已经从短景剑口中知晓了沈奉雪已经知道离更阑的事,他正头大着,就看到沈奉雪一剑劈开他的门,逆光而来。
“奚孤行。”沈奉雪面无表情道,“他在哪儿?”
奚孤行忙站起来,道:“十一,你先冷静一下,我仔细同你说。”
楼不归正在为奚孤行疗伤,看到沈奉雪,眼睛突然一亮,他道:“十一,你回来啦。”
沈奉雪根本没看他,手中林下春猛地落在奚孤行脖颈上,他吐字如冰:“我问,他在哪里。”
奚孤行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也没动怒,如实道:“他已经回咸州了。”
沈奉雪将剑一收,转身就走。
奚孤行立刻道:“你要去哪儿?!”
沈奉雪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脸色阴沉快步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站住!”奚孤行一把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怒喝道,“你现在去咸州能做什么?把他揪出来杀掉吗?!咸州地处天险,哪怕是你也不能轻易闯进去。你先冷静一下好吗,我们去寻师尊,师尊定会帮你的。”
沈奉雪冷若寒霜,漠然道:“我不信你,也不信他。”
奚孤行一愣。
沈奉雪手中握着林下春,仿佛握住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往后退了半步,冷冷道:“我不信你们任何一人,我只信我的剑。你若拦我,我连同你一起杀了便是。”
奚孤行怔然看着他,他本能地想要抬手去拉沈奉雪,沈奉雪却眼睛眨都不眨地挥出一剑,险些将他的手腕齐根斩断,好在短景剑出来飞快挡了一剑。
沈奉雪一剑过后,看也不看地转身就要走。
奚孤行突然厉声道:“那他呢?”
沈奉雪脚步一顿。
奚孤行发着抖指着站在不远处满脸茫然的牧谪,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飘出来。
“他呢?你不管他了吗?”奚孤行重伤未愈,唇角又被逼出了一丝血痕,他喘息着艰难道,“你修道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他?!现在他还活着,你就要去咸州送死吗?”
牧谪本来是打算上前的,听到这句话脑子突然一懵,脚像是生根似的,半分动不得。
他的耳畔一阵嗡鸣。
什么叫……修道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他?
那个他,是指我吗?
沈奉雪转身,回头几乎是神色阴鸷地看了奚孤行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去咸州是去送死?”
他快步走到奚孤行面前,一把抓住奚孤行的衣襟,冰冷的面容死死逼近奚孤行,神色阴沉:“我这次定会杀了他,谁也拦我不得,就连离南殃也不行。除非你们一齐出手,即刻将我困杀在离人峰,否则只要我活着一日,必杀离更阑。”
奚孤行暴怒道:“你以为我拦着你,是为了救离更阑?沈十一,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我们待你如何,你难道真的看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