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修炼手册[快穿](33)
只怕是教主又将在外逃亡的日子给忘了,在治好了一段失忆之后,又遗失了另一段记忆,当然, 眼下也无人敢上前质疑。
鬼医猜测着教主尚未恢复全部记忆的原因,然后悄悄安慰了一番赫朗,告诉这并无大碍,教主总会想起他的。
虽是这么说, 但是真正对上敖立冷漠又戒备的目光,甚至连多一眼都不想看他的时候,赫朗还是不由得心生懊恼,感觉自己像是功亏一篑。
两位护法的窃窃私语让敖立十分不满,也顺带着将视线移到赫朗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是陌生的面孔,便看向鬼医,询问着这人是谁。
这下不仅鬼医支支吾吾,底下的人也是虚汗直冒,“这个……舒朗是您的右护法。”
敖立对他的说辞十分质疑,看他年纪轻轻,想必入教没有多少年月,他怎么会让这种人当自己的右护法?他歪着脑袋,居高临下,一派慵懒之意,“为何不跪下行礼?”
众人面面相觑,犹记得以前右护法是鲜少像他们一样对教主行礼的,教主也独给了他一人这免礼的权利,可此时,怕是又不同往日了。
赫朗蹙眉,对他如此的态度十分不适应,不经意地看着他呢喃了一句立立。
他喊得习惯了,一时间还没改回来,也没注意到这番称呼在这个严肃的场合是多么突兀。众人一口倒吸气,心下赞叹他的胆量。
敖立以为他这是在羞辱自己,立即面露厌恶之色,忍住动手的想法,勃然大怒:“闭嘴,谁准你这般称呼本座?你要是不懂规矩,趁早滚出混元,护法之位自会有人代替。”
鬼医见况不对,也上前拉了拉一脸惊愕的赫朗,小声称道:“教主此时失忆,早就忘了你啦!更何况你之前也不该与教主那般亲密的……唉,老夫不多言,只是劝小子你服个软,跪下行个礼求求情!”
他的好心劝告让赫朗心头沉重,他知道敖立是想要看所有人臣服于他的模样,便只好暂时放下尊严,朝鬼医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下视线,屈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这一低头,几乎将额头贴到地上,标准地做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
虽然他的背脊屈下,但这其中丝毫不会有谄媚服软的意思。
旁人微微惊讶,从未见过右护法行礼,没想到一行,便是如此庄重。
明明要他行礼的敖立,可是此时,面色越来越苍白的也是他。
让他人行礼是习惯性的要求,因为他要看见这人的臣服与忠诚。
可是这人真的跪下时,不知为何,他的心尖却颤了起来,忽的一疼,想要上去将他扶起来,拥进怀中,端详着他的额头有没有被磕碰到。
赫朗平平淡淡地行礼完毕,便直起身,回复了以往的模样,自觉退到了后排,让敖立看不到他,也就不会去碍他的眼。万一敖立还是看他不顺眼,再次刁难于他,他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的敖立就如同失去了剑鞘的利剑,无人可以管束,无人可以劝说,仅凭他的心意办事,危险的很。
看不到那道青色的身影,敖立干脆收回了视线,眉间有一丝怅然,思考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发闷。
他突然觉得那个人应该被自己捧在心上,好好疼爱,然后被他揉进血肉里,而不该是这样……称他为教主,然后疏离地退开,躲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让他的心变得这么奇怪。
敖立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凌乱,心中确定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人的,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
已是黑夜,整个混元都陷入了沉睡,除了赫朗。
他往敖立的房间之中投放了迷香,仔细注意着房中之人的呼吸,才蹑手蹑脚地进去,凝视着面前之人的睡容,可惜在黑夜视力受了影响,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赫朗不甚在意,从怀中掏出手册,再三抚摸了一番,踌躇了一瞬,食指与中指合并,点在敖立的额间,并且闭上了双眼。
之后,他的大脑便传来了一阵困倦感,像是要与他一同入睡,思绪被扯入了梦乡,身体也变成了灵体状在这梦境之中飘荡。
他原意是想知道敖立具体遗失了哪些记忆,以此寻找让他恢复的契机,却无意看到了一些他幼时的回忆。
在幼时的敖立脑中出现最多的人,是一个黑袍的中年男子,赫朗猜测他便是前任教主,混元魔教的创建人敖盛。
他听到敖盛絮絮叨叨地对敖立说了不少自己年轻时的事情,而这其中也意外地提到了任伯中的名字。
原来敖盛与任伯中原本竟是同门师兄弟,最后还一同竞争了玄空剑派的掌门,只是任伯中嫉妒天生魔体的敖盛修习速度较之他快了一大截,生怕他修为高于自己,便诬陷于他,称他是煞星,怂恿师父将他赶出了门派。
而敖盛被赶出门派时武功尽废,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发现自己儿子敖立也继承了他的混元魔体,甚至天赋较之于他更甚之时,他便起了复仇的心思,将敖立从小关在平岭山之内,将他训练成了兵人,组建了魔教与玄空剑派对立。
幼时的敖立性格内敛,敖盛又管教严厉,他只能按照父亲的指示习武,没日没夜。
赫朗看着小小的身影,不知疲惫地挥舞着重剑,心头一紧,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以为敖立如今这无人匹敌的武功全是混元魔体所赐。
别看敖立现如今冷面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但是在父亲要他杀第一个上山入侵的人之时,他却吓得跌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剑都拿不起。
而叛教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且还是在敖立心软之下而发生的,为此,敖立也受尽了父亲的责备。
画面一转,身着黑袍的敖盛面目狰狞,恨铁不成钢地劝诫敖立,“你以为世人对你有情吗?不,既然你是混元魔体,便是天降煞星,这是你要背负的,如若你不愿背负这些罪恶鲜血,你就是他人刀下之魂。”
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敲打在赫朗的心上,让他有一丝晃神,不禁猜测着幼时的敖立究竟受了多大的影响,在如此的环境之下成长,变成暴虐无情的魔头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而他的母亲,因为不愿陷入打打杀杀的江湖纠纷,便独自离开了混元。
在敖立母亲的死讯传回来之后,敖盛也终于随即离开追寻爱妻,将混元留给了敖立。
还是少年的敖立,便一直待在平岭山中,未出半步,也没有等到双亲归来。
看完了这部分回忆的赫朗,心中翻涌,睁开了眼睛,眼见敖立的五官皱了起来,一副难受的样子,赫朗也无意再继续。
为他掖好被子,转身时,敖立竟微弱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在梦境中恳求着他不要离去。
赫朗轻呼了一口气,生怕惊醒了他的睡眠,便小心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方才消失无踪。
虽然赫朗没有吵醒他,但是显然敖立的情况不佳,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后背冰冷,猛地在大床上坐了起来,凝视着眼前豪华的寝殿,他显得仓皇无措,四处搜寻着某个人的影子,却是空无一人。
翌日,鬼医被早早地召集到寝殿。
打量着教主极差的面色,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似乎是一宿未眠,鬼医惶恐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却只听敖立神色紧张地喊了几句,“本座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鬼医心下一松,“教主,这可是好事儿啊!”
“可他……那个人……他……”敖立驱散了殿中的侍女,这才露出心情低落的神色。
鬼医听着敖立的事情十几二十年了,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是什么意思,连忙安慰道:“教主莫急,朗小子不是那般不解人意之人,只要说清便罢了,他哪儿能生您的气呢。”
于是他挥手便立即派人去唤右护法过来,打算当个说客,如若朗小子能将教主哄开心了,他们日子也好过了。
想到那个人待会儿就会来,敖立的神经微微放松,平静了下来。
只是过了一炷香时间,弟子才回来,支支吾吾地说寻遍了也不见人影,然后说自己在守关弟子那处看到了右护法登记外出,说是要做任务。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敖立身边的空气早就已经扭曲,鬼医心下大叫糟糕,连忙让小弟子退了下去,思忖朗小子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不是坑他们呢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朗朗去干啥了
☆、心绪翻涌
说实在的, 教主的性格还算平和,但是只要稍有不满,脾气便像是点燃的爆竹一般,易燃易炸,声势浩大。
试想一番,能有资格给右护法安排任务的,除了敖立还能有谁?可教主刚刚才恢复记忆, 这么说来他是偷偷离开混元的,也不知所为何事。
这下子,所有人的劝说都已经无效, 敖立怒极,立即将当日的守关弟子全部召集而来,质问他们为何给他过关。
几位守关弟子面面相觑,冷汗直下, 他们起先也觉得不对劲,因为教主一向是不会让右护法离开他半步的, 更别说委派他去远方做什么任务,可是他们不敢惹怒右护法,也只好就此放行。
得不到任何关于他离开的信息,敖立立即将教中的弟子都派了出去, 势要将他立即寻回。
他一度想要亲自出马,但是混元刚刚重建,如若他不在此坐镇,说不定左护法会卷土重来, 他一向不是愿意顾全大局的人,但是看着手下之人的目光,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将所有人从殿中驱赶出去,一人倚在平时的软椅之上。
寻常赫朗都会站在他的右侧,守候着他,为他端茶递水,或者上前整理杂务,而敖立习惯了他的注视,这下发现身旁空无一人,竟是难以言说的郁闷,明明武功已经全数恢复,但是他此时却像是再次中了锁功散,浑身软弱无力。
“走了……他走了……”敖立的面色晦暗不明,无悲无喜,只是嘴中一直喃喃自语,心下认定这人定是被他伤透了心,不愿意再回来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为自己感到悲哀,惊讶于自己竟然会有这种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绪。
从一开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人的不简单,但是那个人的每一步靠近,都那么带有诱惑,让他不忍拒绝,所以才会让他就像是临近悬崖之人,明知这万丈深渊之下会是多么危险,却不知为何,望见了这其中破开的一束光芒,便心怀希望地纵身跃下,义无反顾。
……
赫朗此次外出不为其他,只为了帮敖立寻到他父母的消息与埋身之地。
敖立再卸下心防之后,偶尔也会同他讲些幼时的事情,却也甚是无聊,只说每日都在练功,至于父母更是只字未提,也从来不派人去寻找他们的消息,赫朗怕这是他的心结所在,无论如何还是想要为他做这件事情。
除此之外,赫朗也考虑到此时敖立失忆,对自己的态度怕是会十分恶劣,为了避免自己不知如何又惹得他发怒,他干脆便出来了。
瓜兔告诉赫朗,敖立的母亲当初在独自离开之后便染上了恶疾,便匆匆赶回混元,未想到在路上却已支持不住而半路香消玉殒,而敖盛得到消息之后,心神大乱,一切复仇大计都被放下,立马独自出去寻找爱妻,也未留下消息,便一去不复还。
这般的话,赫朗便猜测敖立母亲的逝世之地会在回混元的几条大路之间,再加上瓜兔提供的线索,路人的回答,他总算是寻到了一处地方。
古代的交通工具速度不算快,即使赫朗已经用轻功来代替一些步行,但这段脚程也花费了几日有余。
而这几日之内,刚安定下来不久的混元教又乱了起来。
因为右护法不再被重用,底下一些急于表现自己的弟子便开始暗自较量,想要夺得教主的注意力。
他们这番明争暗斗让敖立对着全教上下发了好一通火,撂了狠话,说右护法这个位置永远不可能有他人可以坐上。
一个不长眼的弟子悄悄嘟囔,“可右护法早就走了,说不定是判教了,不愿意再回来了。”
这句极轻的抱怨被耳力极佳的敖立收入耳中,当即变了面色,恨不得直接拧断他的脖子,“什么?你说谁走了?再告诉本座一遍如何?”
小弟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几乎要失禁,面色惊恐地连连摇头,支支吾吾,几位长老也是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劝说。
虽说敖立是魔教之首,但这数十年来也从不会如此动真格地待属下,看来现在是真的火气上了头,对属下也起了杀意。
敖立的瞳孔微微缩小,寻回了一丝理智,知晓自己这般不妥,立马将手上的人放了下来,转身伏在桌上,隐忍着低语:“不行!本座受不了了!他再不回来,本座便要疯了!”
他的尾音微微崩裂,足以让人感受到他情绪是如何游走在边缘的。
在场的气氛凝滞,所有人的心弦都紧绷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在埋怨赫朗以及期望他早日归来,或是弟子们再机灵些,寻回些他的消息,以安抚已经化身为狂躁野兽的教主。
鬼医此时身为教主身旁的左护法,自然是被手下们都推了上去,他打量了一下敖立的神色,见他面色阴沉如水,生人勿近的阴郁模样,也只好硬着头皮轻语:“教主,请您稍安勿躁,相信右护法不会丢下混元不管的,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吧?或许右护法是另有要事,一时未来得及通知您呢?”
“等?本座要等多久?!”敖立猛地睁眼看向他,只怕他这一等便又是无果。
盯着他的目光如炬,鬼医单膝跪下,思量了一番,如若要当真离开这附近,去做些什么事情,也应该要有半月有余。
显然,这个答案完全不在敖立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他的喉头微动,咽喉中发出一股隐忍的细碎呜声,最后才咬牙切齿地开口。“三日,本座再等他三日,如若无果,本座便出山,即使要将这天下翻遍,也必定要寻到他的踪影。”
届时,他会亲自将那人牢牢地关在混元里,一步也不能出去,再也不会给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的决定不可置疑,众人也只好怏怏退下。
待到殿内空无一人,他才喝了一口桌边的乌龙茶,佯装是那人为他沏的,细细地含着杯沿用唇瓣磨蹭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自欺欺人是多么无趣,随手便甩了这瓷杯。
听着破碎的声音,敖立合起略显疲惫的双眼,仰着头,慵懒而颓废地靠在软椅之上,脖颈上的喉结微微突起,形成一条流畅优美的线条。
他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划过相同的场景,在多年以前,母亲也是那么无声无息离开混元的,而说过要回来的父亲,也是一去不复还。
敖立的心逐渐失了温度,挣扎无比地想,所有要离开他的人,是不是都不会再回来?是不是他和混元,本身就并不讨喜,遭了万人嫌,所以才会让他想要逃离?
那个人的相貌身形都是一等一的,性子温柔,谈吐文雅,又通琴棋书画,简直是世上最好的人了,谁见了都是要喜欢,着迷的。
面对他这易怒的性子,他却每次都愿意被他欺负,即使被狼狈地轰出去,看起来却还是那么风度翩翩,惹人怜惜,无论他如何羞辱,他却还是能够笑意岑岑地坦然面对,让他瞬间不善言辞。
他一边想要给予那人唯一的温柔,好让他与自己更亲近,一方面却又想要伤害他,将他推开,试一试这人对他的忍耐到底有没有底线。
他厌恶这样矛盾的自己,又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没有必要委身于这一个臭名远扬的魔教之中,服侍他这么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主子。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像是外表成熟,内地脆弱的孩子一般发着别扭,自暴自弃地想,他要是一走了之,他便再也不用担心他的温柔何时会消失殆尽,他何时会离开自己。
可现如今,他真正离开,而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寂寞与孤独成群而涌上将他吞噬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纠结与忧虑,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不善思考,那么便直接了断,那个人很好,他很喜欢,所以他要他。
敖立的眼眶发热,便抬起了手臂,盖在双眼上。
作者有话要说: 水了一章,超怂,跑开
☆、初吻
三日之限一到, 敖立便做好了出山的准备,他的双眼之中一直是无法消散开的阴郁,看得众人焦急,这几天,堂主们将自己手下的弟子都派遣了出去,混元教的绝大部分人手都用来寻找赫朗的踪影了。
幸好,就在最后一刻, 门外忽的冲进一个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地跪下,然后, 禀告他们已经寻到了右护法的消息,并且右护法也已经与他们一同归来,引的敖立面色大变。
大家心下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猜测着, 右护法此次不告而别,惹得教主勃然大怒, 使混元这段时日都不得安宁,此次而归必定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们大跌眼镜,瞠目结舌。
只见右护法的白靴子刚踏进门槛,教主便化作了一阵劲风, 在眨眼间来到了他身边,深深地将自己埋在他的脖颈之间,甚至僵硬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明明是极其眷恋的一个拥抱, 敖立却像是想要直接将这人揉进血肉里,或者是直接一口吞食而下般凶狠。
赫朗一口气憋在喉中,眼中划过一丝破窘与惊讶,还算冷静地拍了拍紧紧抱住自己之人的后背,让他先松开手,哪知敖立耍起了无赖,全然忘记了自己一教之主的身份,当着手下的面便做出这样丢人的动作,让场上所有人都尴尬不已。
鬼医咳嗽了几声,识相地带着弟兄们离去,最后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殿门。
待到人都散了,赫朗才摇头,将他推开:“教主……请您松手,您如此这般令属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