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种江山[种田](29)
寒没听明白他说的专业名词,不过知道他说的都是前期准备,便点头,“你弄好了告诉我,我安排时间。”
“行。现在可以开始挖陶泥,挖多少都行,不过最好沿着河,在流速平缓的地方挖,别全在一个地方挖。大家有空也可以带一些木柴回来,先将烧窑的柴准备好。”
寒应了。
部落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下午,寒等兽人打猎回来之后,就带着老老少少的兽人挖河泥去了。
这些河泥淤积多年,挖起来时乌黑发亮,扔到草地上很油亮。
任鹤隐去看过,这些泥一看就是好泥,想必做出来的陶器质量也不错。
大家都已经开始干活了,他也不敢懈怠,当晚就回去画了陶窑的草图出来。
他画过一次,颇有心得,现在只需按比例放大就行,并不难画。
他想一次性多烧点陶器,还专门画了左中右三条火道,到时候三个火口一起烧,免得窑内温度不够均匀。
任鹤隐的图纸画在石板上,只是大致标了些数据。
这些图给寒他们也看不明白,还得任鹤隐自己去指导。
任鹤隐为算相应的比例,特地去割了藤蔓回来,拿这个当软尺用。
春天事情不多,寒拿到图纸之后仔细看了很久。
任鹤隐见他这样,有些忐忑,道:“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讨论讨论。”
“没问题。”寒将目光缩回来,难得夸了一句,“隐,你真厉害。”
任鹤隐笑了笑,“没什么,这东西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侥幸记得而已。”
寒道:“你能来我们部落是我们的幸运。”
任鹤隐不好回答,转了个话题,“族长,部落里什么时候开始挖陶窑?”
“我再看看,应该就这几天。”
任鹤隐想了想,道:“陶泥我们已经揉好了,这几天就能开始制作陶器,陶器制作好了,需要十多天时间晾晒跟上釉,陶窑也不用太着急,要是实在不行,先用我原本那个小陶窑烧,多烧几次就行。”
寒点头,“我知道了。”
部落有部落的打算,任鹤隐没太在意。
他依旧带着部落里的人做陶器,现在大家都会用□□慢慢制作,效率高了不少,制作出来的器型也比较和谐,起码能立得稳,重心没错。
这样就很棒了。
等多烧几次陶,说不定大家都是陶艺大师。
任鹤隐原本以为春天会在忙碌中平静过去,没想到这天下午,他正带着部落里的人做陶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尖锐哭叫声。
嚎啕的哭声哭得所有人心头发颤。
青的脸色蓦然变了,手上东西一变,站起来就往山下跑。
其他没去打猎的兽人跟亚兽人也拔腿就跑。
第23章 受伤
哭叫声这样凄厉,肯定出事了。
任鹤隐没有半分犹豫,跟在后面一齐往山下跑。
他们刚跑到半山道上,一个年轻亚兽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报信,声音焦急,“青,隐,不好了,溪被大石头砸到了!”
青眉头拧紧,神情凝重,问:“怎么回事?”
年轻亚兽人气都没喘匀,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水,眼睛看着他们,眼圈有些红,“溪他们那帮孩子在山上练习捕猎,泥土松了,有大石头滑下来,本来是没砸到溪的,溪将兰跟鲁推开……”
亚兽人话还没说完,山脚下嚎啕哭声越靠越近。
青顾不上多问,拔腿奔下去看。
正哭着的是芽,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小老虎。
见到任鹤隐他们下来,哭得眼睛都模糊了的芽抱着溪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任鹤隐面前,红肿着眼睛盯着任鹤隐,泪流满面哀求道:“隐,求求你救救溪!求你救他!我知道你是祭司,求求你救救溪!”
任鹤隐被他这一扑,下意识退了几步,对上他眼睛后心一颤,赶忙去扶他。
青沉声道:“先别慌,将溪放下来,我们看看。”
芽哭着哆哆嗦嗦说道:“他被石头砸了一下,直接变成兽型了,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他砸到哪里了。”
青脸色凝重,伸手在溪小小的身子上细细摸了一遍,低声道:“砸断腿跟脑袋了。”
芽一听,哭声更悲戚,“溪——”
任鹤隐看溪腿不自然地向里折,脑袋还破了一个大口子,可以看见里面惨白的骨茬。
这个时代,溪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要挺过来很难了,
青摇摇头,脸上表情哀戚。
任鹤隐实在不忍,低声道:“你们轻轻抱稳溪,我看看。”
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点点头,一边哭一边抱稳儿子。
溪身上肉眼可见的大伤就两处,断掉的前腿跟打破了的脑袋。
腿是闭合性骨折,摸起来没什么碎骨茬子,不幸中的万幸。
脑袋那边则是一大片头皮被掀起来,像掀开的帽子一眼,可以看见粉色与红色交织的嫩肉及白惨惨的骨头。
哪怕芽一直捂着儿子的脑袋,血还是一直在流。
任鹤隐捏开溪的嘴巴,他嘴里唾液很清亮,看不出来有没有受内伤。
溪现在还有呼吸,不过已经比较微弱了,小胸脯静静的,不见起伏,让人心里发酸。
任鹤隐眸中神色变幻,手有些软,他盯着芽。
芽哭得快厥过去了,嚎啕哭声让人心中酸涩。
任鹤隐按着溪的头皮,忽然深吸一口气,发狠道:“别哭了,抱稳溪,我尽力救他!”
任鹤隐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人,飞速说道:“木,你们几个快去洗干净炊罐,烧两罐开水出来,先烧一罐我急用。凿,你们给我端一盆盐跟几个干净的空盆子过来。我还需要三条三指粗的木材,一大块兽皮。都分头去找,要快。”
大家马上行动起来。
任鹤隐急速吩咐完,深吸一口气,看着青说道:“青,我需要尽可能细但柔韧的藤蔓。”
青点点头,神情凝重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拿。”
木条最先找来,兽皮还没拿到,任鹤隐等不及兽皮,直接将身上穿着的兽皮衣撕了几条下来,小心扶正溪的前腿腿,仔细摸过几遍检查好后,让身边人扶着,用木棍跟兽皮捆扎固定好。
任鹤隐做这一切时,溪还在昏迷中,小小的老虎崽双眼紧闭,没一丝生气。
腿固定好了,就剩还在流血的脑袋了。
任鹤隐看着血肉模糊的这一个大口子,心发慌手发软,他舔舔嘴唇,咽咽口水,左右张望了一下,哑声喊道:“盐呢?”
“在这里在这里!”端着满满一盆盐过来的亚兽人也紧张,赶忙挤上来,“盐来了。”
“我还要水,没完全烧开也没关系,先倒一小盆过来。”
周围人赶忙去端了。
水已经烧开了,旁边人赶忙端来一盆,任鹤隐将一大盆水分别倒入几个盆中,其中三个舀了一大勺盐倒入水中,他自己要了一盆,另外两盆让人拿着和空盆来回倒腾,自己则弹出指甲连手带指甲整个浸入热盐水中。
水还很烫,烫得他“嘶”了一声。
热水跟浓盐水都消毒,现在没条件用酒精,也无法将手放到火里高温消毒,只能这样试试。
他手烫得通红,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烫了一会,他将手拿出来,深吸一口气,示意旁边倒腾浓盐水的人可以停下来了。
天气冷,水凉得快,倒腾几下,任鹤隐感觉不算烫人,转头对芽道:“我要处理伤口,有点疼,你抱好他。”
任鹤隐声音有些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没底气。
芽用力点头,脸上有死马当活马医的绝望。
任鹤隐跪在地上,锋利的指甲飞快切割着溪创口附近的毛发。
旁边有个亚兽人一直帮忙按着溪的伤口,血却还在渗出来,溪一只白虎崽硬生生被染成了红色,毛发湿漉漉粘在一起。
“石丝藤来了。”青带着人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将一把比缝衣线粗不了多少的藤蔓。
任鹤隐接过飞快拉了拉,这藤蔓韧度意外地不错,他没拉断。
他点头,“可以,快,丢到烧开水的炊罐里煮,”
青跑过去了。
任鹤隐专心对付溪脑袋上的伤口,血液又腥又粘手,剃干净创口附近的毛后,任鹤隐舀温盐水清洗他的伤。
溪的头皮被掀起一大块,像一只前边开了口的皮鞋。
看着十分渗人。
任鹤隐手有些软,却还是掀起溪的头皮,舀盐水冲洗创面。
水流带着脏东西流下来,很快就能清楚地看见粉红色的肉跟白色的骨头,水流走后,新鲜血液又涌出来。
任鹤隐忙按住溪的头皮,一边换了没放盐的温水接着冲,一边喊:“用筷子将藤捞出来放盆子里给我,快,手别碰到。”
溪的脑袋被冲了两遍,溪还是眼睛紧闭。
任鹤隐顾不上管有没有用,心里哆嗦着,手却极稳地捞起一条送过来的藤蔓,用带弯钩的锋利指甲刺破溪被掀起来的头皮,带着藤蔓穿过来,又刺破他完好的头皮。
弯钩状的指甲带着藤蔓穿梭在溪的皮肉里,像缝衣服一样将两片头皮缝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任鹤隐也不知道他刺了多少个洞,溪头上的的伤口慢慢被缝起来了,缝线丑陋而结实。
早上水还结冰的天气,任鹤隐的额头愣是出了冷汗,汗珠大滴大滴滚下来,顺着他的下巴颏滴到泥地上。
“帮我擦一下汗。”任鹤隐哑着嗓子道。
旁边有人忙用手帮他擦了。
溪脑袋上的口子已经缝起来一大半,血也不怎么流了。
兽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溪的阿父临那张年轻的麦色脸庞带着一片虚弱的金色,他不知什么时候跪在芽背后,半拥着芽,搭着手抱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