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女主[快穿](87)
谢怀柔点点头让他退下,“今夜戒严。”
只带区区四个人,就是真的全是以一挡十的顶尖高手,如果贼人一下来了数百岂不就极其危险了。
真是胡来。
明个儿送她回宫前必须多调一批护卫。
谢怀柔蹙着眉往回走,丝毫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也不去想天子脚下哪儿那么容易聚得起来数百贼人。
长长的影子跟在身前。
转弯进长廊。
—
季郁不知怎么,哄得侍女给她把杯盏里的茶水换成了美酒。
谢怀柔离开再回来,片刻功夫,就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了。通红着脸,傻笑地看她说:“来…来陪朕喝酒!”
“……”
乖吗?
幸好屋内早已屏退了下人。
谢怀柔坐过去,把她手里的杯盏拿开,耐心哄着:“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不,”季郁拿回酒杯,在手里把玩许久才似腼腆般的轻声说了句,“……我要跟姊姊睡一起的。”
谢怀柔不无不可地点头,扶她起来,“那臣去把客房里的床褥抱到这儿来。”
既然喝醉了,那她在旁照料着也很正常。
季郁没想到她应得那么爽快,一怔愣,高兴之下又给自己倒上满杯喝了个干净。
“……”
谢怀柔在她小时候没少陪她睡觉,所以不曾想到,长大后,特别是喝醉酒的季郁有多么麻烦。非要与她同塌而眠。
季郁靠在谢怀柔怀里,两人之间仅有几寸空隙。
并非是床榻太小。
谢怀柔不知不觉被她逼到墙边缘。
她侧过身,背贴着墙面,两人间才勉强多一些空间。
下一秒季郁就整个人蹭过来,距离顿时弥散,她的醉脑袋磕在她肩窝处蹭来蹭去,嘟哝说:“姊姊身上真香。”
谢怀柔被她弄得莫名有点脸红。
握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轻叹口气,“陛下,该睡了。”
季郁听话地闭眼睡了会儿,忽地出声说:“……夏春林、慕容徵那几个罪有应得,杀了无妨。”
“姊姊的伤可不能留疤。”
“……”
谢怀柔沉默几秒,心中震惊极了。
低头望去,季郁正疲倦似的闭着眼稍稍安憩着,白皙的脸庞带着醉后的红晕。
她脑中顿时闪过她是在借酒敲打她的念头。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谢怀柔从不是君子,她曾言,能成事便是高招。如果心中清楚将要做的事会有大的回报,她从不介意使雷霆手段,或是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可以由她,也可以使别人来付。
说到底,她和左相本质上是一类人,只是他们喜欢和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
宣州有个贪财的小官,谢怀柔碰巧算跟他有一些葭莩之亲,她百般联络,重金贿赂之下,才敲开了收集左相一脉买卖官职徇私舞弊罪证的缝隙。
完事后,将几个无用之人杀掉灭了口。
虽然做得利索,但难免被存心报复之人泄露了稍许。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瞒过紧跟在她身边的宋晓盛。
谢怀柔不急着请罪,宋晓盛是季郁的亲信,所以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话也可以随便说两句。但季郁并不能拿这些来治罪于她。
而且她虽面上谦逊,但心底并不相信自己敌不过宋晓盛在她心中的地位。
谢怀柔还没说话,思索着该如何让她更信她。
季郁却闭着眼继续说:“姊姊这次当真是立了大功,否则我没办法……可现下无法真的论功行赏,左相这职,只能先擢司马太傅担任。”
谢怀柔知道她右相还没坐稳多久,是不可能那么快再次被擢升的,面上认真地听着,其实在控制不住地走神。
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知道的那么具体,连慕容徵都叫得出名字。
宋晓盛至多能猜到夏春林的死与她有关。
谢怀柔长着一张端正娴静的脸庞,可肚子里的算盘打起来是悄无声息的飞快。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会对自己想不通、快要脱离掌控的事揪着不停地思忖。
“……”
可怎么想都毫无头绪。
“姊姊,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心里有底,不是想让你今夜辗转难眠。”
季郁似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去抚平她眉心间皱着的疙瘩,抵着困意睁开眼,“像小时候那样,我永远不会真生你的气。”
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笑盈盈的眼眸里,神情宽容。
眼眸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谢怀柔没由来的,心中一悸,旋即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她。闭了闭眼,嗓音微哑地答了声:“是。”
她无心分辨其中有无敲打之意。
这么多年来,为了生存而苦读圣贤书,又为了圣贤书而谨慎为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冰窟窿似的心只有那么一抹温度。
只有她叫她姊姊。
反正,谢怀柔早就臣服。这个小女郎拿着树枝冲她张牙舞爪的那天,或许就已将她击败,往后,只要扯扯衣袖,她就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做她手里矛也好,盾也罢。
就算往后,她会成为下一个被她在府邸塞满五百甲胄下入天牢的左相袁谡庆。
至少,也曾为她的锦绣江山出过了一份力气。
谢怀柔想通后,纠结在一起的心脏放松下来。
身旁紧贴着季郁温温软软的身躯。
找回来一些熟悉又心安的感觉。长睫微颤,就也能安眠了。
—
翌日,宫墙旁柳树依偎着菖蒲在风里摇摇晃晃的,几只莺鸟在半空盘旋,偶尔叫两声。
东方未晞,残月在天,谢怀柔就以急事要面圣为由候在宫门口,带着明里暗里无数侍卫,宫门一开,就由那台普通的官轿载着季郁回到了宫殿。
短暂的留宿相府结束。
“那,”季郁回头,眼眸映着光透亮似琉璃珠,眼角弯了弯,轻点了下头说,“朝堂见,右相大人。”
谢怀柔微笑着颔首。
季郁往前走着,身边很快围满忧心忡忡、嘘寒问暖的众宫女内侍们。
她摆摆手跟谢怀柔道别,并没有回头,柔和的晨光扑在她月牙色的衣衫上,落下一层亮闪闪的金辉。
一瞬,连最常见的女官衣着都有种龙袍的风致。
谢怀柔目送着她离开。
直到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低头顿几秒,才转身坐上回府邸的官轿。
—
嘉和三年。
秋收刚过,国库甚丰厚。
谢怀柔一手握拳微撑着脸,右手指骨缓慢无声地轻扣桌沿,这是她心情不好时,习惯有的小动作。
竹叶瞧见后忙愈加仔细凝神,端茶倒水,动静小到几乎没有。
桌上的小锦盒敞开着,里面的玉章正沾着鲜红的印泥,却因迟迟不用而缓慢地变干。
谢怀柔蹙着眉,目光定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丧已过。
今上早到了及笄之年,是时候该挑选夫侍设立中宫以诞皇嗣了。
大燕已经有百年未出女帝,皇夫的第一标准到底是要家室门第还是自身品德容貌,显赫世家上佳,还是为防外戚之祸而择寒门子弟为上佳?
为此争得厉害。
重臣们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吵架。
今日早朝为这事,南边洪水冲垮的河堤冀州的干旱全被放置到一边。群臣纷纷上奏,对拟定的夫侍初选标准和日子发表看法。
家中有适龄子嗣的重臣争着往今上身边塞人。
还有刚擢上来的寒门进士陈瑞西,腼腆着,当殿表白心意愿远离朝堂专心服侍君王。
谢怀柔轻敛下眼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唇紧抿成一线。
她脑海里浮现季郁坐在龙椅上,虚扶陈瑞西平身,说“朕定当多加考虑爱卿”时唇角噙笑的姿态神情。
空白奏折的摊开在面前。
她却完全不知该为此写些什么。
谢怀柔既非男儿,家中也无适龄族亲,明明与此事毫无关系,又何必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