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铃(34)
亏江年摇头:“我怎么会嫌弃。”
枳於大喜:“那你就是答应了。”
亏江年:“我……”
她还未说些担忧的话,身旁的亏江月突然一个欢呼,手中准备许久的淡黄色花瓣往空中一抛,她大喊:“恭喜姐姐!恭喜枳於!”
枳於同亏江年的婚礼办得简单,如今于山的狼族,被赶的赶,被杀的杀,只剩下一些忠心跟随枳於的还留在山下,枳於成婚那晚,请了所有还在于山的狼族吃了酒,山脚一片,十分热闹。
亏江月作为亏江年唯一的娘家人,忙里忙外,一天下来,倒也忘了难过这事。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亏江月终于有些垮了,她回头看着满山的红灯笼,和收拾残藉的小妖们,心里的酸楚突然涌上心头。
她要了壶酒,悠悠地找了处静的山头,懒散地靠着喝酒。
她从前想着,若是有天,枳於同姐姐成婚,她该伤心成什么样,但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掩下难过,看着姐姐幸福,她其实是开心的。
想着她仰头喝下。
是开心的吧。
她苦笑一声。
她抹抹脸,忽的摸到眼角湿润一片,她蓦地笑了出来。
“亏江月,你哭什么?”她自言道。
酒多了,她便有些迷糊,这几月,枳於听闻她的脚伤,从于山给她寻了更好的大夫,这么一治,她觉着脚上舒服许多,走着也顺畅许多。
枳於待她很好,但枳於是为的什么,她知晓。
枳於待她的好她全然接受,她是为的什么,她也知晓。
亏江月拿着酒壶站不稳,在回头的一块大石头上左右晃着。
她有些醉了。
“月,牙,月。”
她悠悠地唱起来,仰头喝酒,又咽下一口。
“月,牙,花。”
她踮脚转了半圈,只可惜此处无花,元扇,也无灯。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继续跳。
“起手,一,弄。”
她将酒壶托起,随意一丢,酒壶一个漂亮的弧度向后,平稳地落在她的脚心上。
“唔。”亏江月低声:“好重。”
这声后,她脚支撑不住酒壶,砰的一声,酒壶摔在了石头上。
壶里的酒已然被她喝完,她红着脸愣愣地看着脚边的碎片,轻笑一声,指着它道:“是你自己,太重了。”
她蹲下,想将碎片拾起,却不料被划了一口子。
她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呼了声气:“你报复我。”
她愣愣看着伤口,难过道:“你也不喜欢我。”
亏江月虽晕,但还是找回了回去的路,她到洞里后,看着各处的红灯笼,只觉着心里苦涩。
晃晃悠悠,她摸着便撞进了一个洞里,洞中红床红布红蜡烛很是刺眼。
还有桌旁坐着的,两位穿着红衣,正喝合欢酒的新人。
“江月。”
亏江年见她进来,立马站起来,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急步过去。
“你这是。”亏江年扶住亏江月:“喝酒了么?怎么喝成这样。”
亏江月迷迷糊糊地看着亏江年,却一把推开她,接着撞进枳於的怀里。
“枳於。”亏江月抓住枳於的衣裳,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你怎么偏偏喜欢我姐姐。”
她摸枳於的脸,柔声:“你可知,我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37章
亏江月清醒过来时, 已然是第二日, 她迷糊睁眼, 趴了片刻,却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
亏江月转头看去,姐姐正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一碗羹汤。
亏江年已然换了身衣裳, 头饰也不似昨日那般沉重,是平日里的样子,她缓缓拿起碗,坐在床边, 空出手探了探亏江月的额头, 柔声道:“昨夜吵着说头疼。”她将碗递过去:“头还疼么?”
亏江月摇头, 从亏江年手里接过碗, 心不在焉地尝了一口。
亏江年:“手上也伤了,全身脏兮兮的,酒量浅还喝那么多酒, 昨夜去了何处?”
亏江月低头,看着手指已然被包好,小声道:“在后山玩了一会儿。”
昨夜的事, 她记着一半,另一半忘了,恍惚觉着自己是打搅了姐姐的洞房,可恍惚又觉着,她只是做了个梦。
索性她试探地道了声:“姐, 抱歉。”
亏江年微微叹气,伸手整理了一番她你头发:“怎么从未同我说?你何时对枳於,对她……”
亏江月抿嘴,果然昨夜不是梦,她重重地咬下嘴里的食物,心中后悔万千,愧疚万千。
“昨夜喝多了而已。”亏江月抬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拿起碗将余下的汤速速喝下:“别多想,我没喜欢枳於,我怎么会喜欢她。”
这话自然是瞒不过亏江年的,但她却不说其他,二人就这么呆呆坐着,各怀心事,谁也不看谁。
从前亏江年同枳於说话或是亲近一些,从来不忌讳亏江月在场,此事之后,亏江年总避着亏江月,偶尔的,亏江月从外头回来,见亏江年同枳於牵手赏花,气氛融洽,可一见着她,亏江年便立刻将手放开。
枳於抱着亏江年喂她吃果子,一见着亏江月,亏江年立马从枳於怀里站起来。
多次之后,亏江月终于受不了,明明这二人明媒正娶,可这处着却像是偷情,甚至在她面前,亏江年连话都不愿同枳於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亏江月已然能感受到枳於对她的不满,但她不说,亏江月也只能装傻当不知道。
只是她怎么能让姐姐受这样的苦,可她又不想独自一人回即翼山。
于是寻了个暖意十足的下午,她远远看着姐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枳於的怀里,她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冲了进去,大喊了一声:“姐!”
亏江年听闻立马坐直,枳於放在她脑袋上的手一空,也缓缓坐了起来。
亏江年不动声色地远离枳於一些,疑惑道:“怎么了?”
亏江月过去,一口喝掉桌上亏江年的茶,乐道:“你可认识山脚住最外边山洞的那个小狼妖?”
亏江年还未回答,枳於应了句:“可是全术?”
亏江月扬眉:“原来他叫全术。”
亏江年问:“怎么了?”
亏江月一副小女子的样子靠着,一脸害羞道:“我觉着他不错,这几日我在外练舞,他老偷看我,今早被我打了一顿,也不还手,傻傻的直夸我。”
亏江年稍愣,回头同枳於对视一眼。
亏江年:“你这是?”
亏江月撑着脑袋笑:“我觉着他不错,要不。”亏江月看着枳於:“你帮我问问,他对我是何意?”
枳於听着看了亏江年一眼,缓缓道:“全术这人确实不错,若是江月喜欢。”
亏江月直接打断:“我喜欢。”
亏江年低声笑了出来,抬头戳了一下亏江月的脑袋:“矜持些。”
枳於跟着也笑了,她一把牵住亏江年的手,见亏江年不躲她,心里更是开心,轻松道:“既然江月喜欢,我可以先帮你探探。”
亏江月:“好啊。”
枳於又问:“你方才说,你把人打了一顿?”
亏江月哼了一声:“谁叫他躲在石头后偷看我。”
枳於失笑:“好,我找个机会帮你问问。”
亏江月偏头对枳於笑:“谢谢姐夫,这事不急。”
亏江年又戳亏江月的脑袋:“什么姐夫。”
亏江月:“那叫姐夫人?”
亏江年被逗得乐了,枳於见状,一把搂过亏江年的肩,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对亏江月道:“喊我枳於便好。”
亏江年顺着又问了几句全术的事,问着便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舞上。
“你何时又开始跳舞了?”亏江年疑惑:“脚好了?”
亏江月将脚翘在了亏江年的腿上:“早好了,不然我也不敢跳啊。”
亏江年将信将疑地捏住亏江月的脚踝,亏江月藏在身后的手一个握拳,咬住舌头,见亏江年转头看她,她立马露出个轻松的笑:“我说吧,早好了。”
亏江年往下一点,又使劲捏了一下。
“哎呀。”亏江月吃痛叫出声,立马将脚收了回来:“你太用力了。”
亏江年失笑,给亏江月一个抱歉的笑:“真的好了?”
亏江月点头:“真的,不骗你。”
她抬头,对上枳於一个担忧的眼神,她往后退一些,在亏江年看不见的地方对枳於摇头嘘声。
亏江月勾住亏江年的胳膊,调皮道:“姐,你何时再跳个挑灯舞给我看?”
亏江年摇头:“我跳不好。”
亏江月还想劝,却听那边枳於勾住亏江年的肩,柔声道:“前几日你不还跳给我看了,跳得挺好的,怎么就不好了。”
亏江月听着立马站起身,佯装生气道:“好啊姐姐,我千百次让你跳你都不跳给我看,你竟私下跳给枳於看。”她指着亏江年:“你偏心。”
亏江年眉眼带笑,抓住亏江月的手指:“我只是练练,想练成了再给你看看。”她转头瞥了眼枳於:“你别听她瞎说,我没跳好,没接住花。”
亏江月哼了一声,爬上凳子就往亏江年怀里钻:“我不管,我要看,你今晚就跳给我看。”
亏江年无奈:“今晚不行,晚上约了人,明晚吧。”
亏江月还未欢呼,枳於忽然道:“明晚也不行。”
亏江月疑惑:“为什么?”
枳於:“从前一个部下孩儿满月,想带江年一同去,让大家见见她。”
亏江月心里一顿,抿嘴委屈的样子看亏江年,软软道:“姐姐~”
亏江年失笑,她靠着枳於,将手搭在她手背上,柔声道:“我不去了吧,总陪你去吃喝那的,也无趣,你不是还有个亲信的夫人刚诞下一子,届时他满月,我们再去,一样的。”
枳於蹙眉:“可是我已经同他们说好。”
江年揉揉枳於的手心,柔声道:“枳於……”
枳於心软:“好吧。”
亏江年一喜,亏江月也是一喜,兴奋地在亏江年怀里又滚了一圈。
枳於无奈:“近日夜里冷,我不在,你在外头别着凉了。”
亏江年点头:“知道了。”
枳於又看着亏江月:“你也是。”
亏江月哦了声,笑道:“我会照顾好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