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了教授以后(2)
晏何的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耳边响起的乐曲不再像是柔顺的享受,急促的鼓点一声声敲在她的心上,像是强硬的催促。时间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这样的流逝没有尽头。她仿佛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只有她和身旁的女人。
“啊!我们干杯吧!将爱意藏在酒杯里!”
“这是爱情的喜悦!”
忽然之间,那女人也转头看她。晏何觉得自己被上帝攫取走了呼吸,仿佛再呼吸一次都是对此刻良辰美景的辜负。她的情绪暂时终止,这是极度震撼之后的麻木。
女人对她笑了一下。
“……你会照顾我吗?你会爱我吗?”
汹涌的情绪排山倒海似的袭来,晏何看着女人的眼睛,看着她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冲动。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温度越升越高,像是处于火山喷发口,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峭壁,脚下就是沸腾的岩浆。
对上那双热切的眼眸,女人一愣,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做些什么,但到最终,只是不小心擦过了晏何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你是我的快乐,是我虚无缥缈的爱情。”
“当你从我面前闪过,我就已经深深爱上你。”
“那种悸动的爱,神秘又缥缈。”①女人的手像是有神奇的魔力,晏何感觉从她触碰到的地方开始,滚烫的血液在自己的血管中蔓延。滚烫的、热烈的、隐藏在薄薄皮肤之下,隐藏在青色的血管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她的手白皙,甚至称得上是苍白,青色的血管在她的手背上更加明显,骨节清晰可见。然而这个触碰只是翩然而至,不过分秒,便已然离开。晏何看着自己手背上发烫的地方发愣。
“好看吗?”
女人开了口,第一幕戏结束,大幕落下,主演们走出来鞠躬致谢。在如雷的掌声中,晏何却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女人说的话。她一惊,甚至能感觉到女人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还有她压抑的笑意。
她是在说戏……还是在问自己?
晏何一时间搞不清楚,她愣愣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大家留言发红包哦~————————①:歌词来源于歌剧《茶花女》,有一部分是自己翻译的,另一部分来自80翻译
第2章 维也纳
激昂的乐声渐起,舞台上的女主角旋转着、飞扬着,却在乐声到达最顶点时倒下,死在了男主角的怀里。
“上帝啊!求你救救她!”
“……她死了。”①惨白的灯光打在已经死亡的角色身上,大幕落下,晏何只觉得心脏紧绷,像是被一条无性的枷锁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她浑身颤抖,眼中噙着泪水,手背上青筋暴起,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勇气,她突然想问自己身旁的女人一个问题。
可是偷来的勇气到底只能有片刻的鲁莽,她到底没敢问出口。她的心口因为自己的怯懦钝痛。晏何知道,自己没有勇气率先开口。
“很棒的歌剧。”结束离场时,女人站起身,对晏何笑着说了一句。
晏何能看到她灰色大衣内的牙白色高领羊毛衫,包裹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和胸前的曼妙。这件衣服严严实实的,却让晏何耳尖通红。她想说些什么应和女人,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可是她却只能机械又死板地应和她:“是啊,很棒的歌剧。”
女人笑了,晏何发觉她很喜欢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气质柔和:“爱情故事。”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措辞太过笼统,就又加了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场爱情悲剧:“凄美的爱情故事。”
晏何点头,觉得自己舌尖发苦,大脑在对上女人的笑容之后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好再度机械地应和:“是的。”
女人最后对她一笑,说了句“再见”。迈步离开时,晏何看到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支细细的腕表,看到发丝短暂地飞扬起来,有令人心动的弧度。紧接着,最后留下的香气也消散了,晏何靠坐在位置上失神。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的背影似乎发着光,晏何的眼睛自动聚焦在她的背影上,想要透过单薄的背影看到更多,可她很快就发觉这只是徒劳。
“和漂亮姐姐搭话了啊?”李修溪的话打断了晏何的妄想,她也站起身,身边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剧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晏何笑了一下,她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露出的笑容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像吗?但是又不像。笑容永远是人类敷衍和掩饰的最好法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走啊。”李修溪四处张望了一眼,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回去拿个行李就该走了,不然去机场的火车就来不及了。”
晏何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融入人群,之后消失不见,就像一颗本不属于自己的水滴融入大海,她短暂地拥有水滴,可是最终,还是将它放归大海。
.两人是今天晚上飞维也纳的飞机,红眼航班的价格总是低廉到让人忽视其中的不适。晏何和好友不在一处,她坐在舷窗旁,外面的夜景一如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时所见到的。深夜的地灯,在飞行时看到的时候,似乎每个城市都一样。
这个时间应该是晏何的睡眠时间,可是她现在却没有半分困意。方才在歌剧院里见到的女人让她心头颤动。她被自己割裂成了两部分——情感上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到过她,可是理智又分外清醒地告诉她,这只是她的妄想,她和那位女士,再也见不到了。
这样过分理智的认知让晏何心间发涩,她深吸了一口气,眉目低垂,想要压抑自己心中本不该出现的情愫。
身旁的德国奶奶见她这样,低声用德语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见到晏何面露茫然,她又温和一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询问。
晏何对她歉意一笑,用英语回复:“谢谢你!我很好!”
德国奶奶对她善意一笑,便低声用英语和她娓娓道来自己去维也纳的目的。她的孩子们都在维也纳,奥地利也是一个说德语的国家……
“你是中国人吗?孩子。”德国奶奶的眼睛有些浑浊,可是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让晏何感觉到亲切。她胡乱地想,或许这个世界上老人对于年轻人的善意都是如此吧。
晏何回答:“是的,我来这里学习。”
德国奶奶微笑着,最后用意大利语说了一句“祝你一切顺利”。
飞机滑行、起飞,透过舷窗看外面的机场,晏何惊觉,不管是在罗马还是在北京,从高空俯瞰机场时,看到的景色大同小异。
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已经到家的感觉了。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到达了维也纳国际机场——从上空俯视,确实不大看得出维也纳和罗马的区别。
晏何拉着登机箱,在门口的电梯旁等了李修溪一会儿,身旁的人一连过了几波。她有些困了,胡乱理了理自己睡的凌乱的头发,李修溪才姗姗来迟。
李修溪快步走过来,和站在机舱门口的空乘笑着说了句“Thank you”,抬头看到了晏何。她指着晏何的鸡窝头笑了半天,拉着箱子和她一起出去。
“走啊!喝酒去?”
晏何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指着墙上的LED电子钟:“现在?奥地利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李修溪理直气壮:“老周在机场外头等着呢!等会儿得跟咱们几个同学一起喝酒!今天晚上不喝的话就没时间了!咱们晚上就得去机场了!”
晏何觉得她实在是过于有精力了,有气无力道:“我得回酒店睡觉……我太困了……”
.一个小时之后,晏何面无表情地坐在酒店楼下酒吧的吧台旁边,看着正在一旁扭动的男男女女。
“也许你需要一杯酒?”酒保小哥笑着问她。
晏何摊了摊手,无奈一笑:“是的,我需要一杯提神的——起码让我不这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