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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彤当时问:“你觉得不会成真吗?”
广芝仙却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成真,我入宫前,看到过人可以有多穷,可以有多恶。人在这世间太渺小了。辛苦一年,只需要一场大雨,一场洪水,一月干旱,就什么都没了。除非是神灵降世,否则圣人所说之天下又怎么可能实现呢?”
“可是……这景愿实在太美了。”
广芝仙幽幽说道。
美到让人无法为之心动。
管彤微微抬眼,广芝仙还是那副纹丝不动的模样。她收回眼,重新落在卫南风的身上。卫南风只是沉默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没有说话。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管彤其实已经很少看到卫南风这副严肃的模样了。卫南风在面对她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拉着自己撒娇卖乖,做尽所有幼稚的事情。管彤也很久没有了那种,这个人已经是成年的卫南风,是她不知道了十年的卫南风的感觉。
她们两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的亲密无间之中。
可是直到这一刻,管彤才从那种假象里挣脱出来。卫南风是个成年人,就算再怎么吃醋卖乖,撒娇讨好处,她也是这个国家的顶层。她怎么可能会一直不变。
卫南风察觉到了管彤心底那一丝丝的不安,说是刻意也好,说是无意也好,她收敛了自己,用曾经的自己安抚着管彤。
直到管彤伸手拉开了这一层薄纱,让真实的卫南风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可以。”卫南风看向了广芝仙,广芝仙顿时肃然,“我将这柄双刃剑交到你的手中。只是你也需得明白,它会刺伤别人,也会刺伤自己。”
广芝仙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是个有权力欲的人,卫南风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自己的前程会是如何的波澜壮阔。他起身行礼,恭敬的应是。
卫南风仔细的看着广芝仙,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痛快,只是人走时,还觉得有几分的凉意。卫南风坐在床边,看着管彤来来往往,轻声道:“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你想这么做么?”管彤转头看向她,目光纯澈,“如果不想,可以不做。”
“我……”卫南风顿了顿,“……我是想的。”
“想做那就去做吧。”管彤走过来,轻轻的抚了抚卫南风的头发。卫南风闭上眼睛,抱住管彤的腰,将自己埋在管彤的怀中,感受着管彤的手指从她的乌发间穿过。
管彤看到了一点白丝,她轻轻的牵起,随后又将它混入黑发之中,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柔声道:“想做就去做吧。当一个明君圣主也好,当一个随心所欲的暴君也好,其实都可以。我总会在你的身边的。”
“……我才不要当暴君。我想要姐姐名垂青史。”
卫南风沉闷的声音传来。
一想到随心所欲的结果会让姐姐在日后史书上承担过错,她就无法忍受。她要当明君,她要让在自己身边的姐姐,也享受众人香火,永世传颂。
第102章 初雪
管彤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
她尽可能的去掏空自己的所思所忆, 她渐渐的意识到,优先民生问题和武力问题,才能说什么别的。这个道理, 其实古人早就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
林蕴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特别是在寻找适合的人手上。往往林蕴手握三枚铜, 念念有词,随后扔下, 将卦象写在纸上推断一番就可断定。林蕴用这样简单的办法来测人, 用这个人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办事会不会顺利……
这种另类的HR方式简直让管彤叹为观止, 不过这个世界……就连女女生子都可以, 还有什么不可能?
可以!这很玄幻!
想到这里, 管彤摇头, 决定不去管了,是谁不重要, 只要把事情办好就行!
除此以外, 管彤也发现卫南风悄悄给自己设了障碍,不让她能看到宫正。管彤心中有事, 一方面想要拉拢宫正, 一方面也是有诸多问题想问宫正, 但卫南风这么一出,让管彤实在是无奈至极。她只好偶尔出宫去看一看原身的兄长,所幸当初她那嫂嫂有问题的事,卫南风并不知情,也因此, 她出入这才无人过问。
有管彤的一句话,管锐一家住进了一个一进的小院中,院落不大,也没有仆役,但对于一家人来说足矣。管彤还出资为孩子请了一个先生,小孩子有些怕生,也算不上机敏,只胜在吃苦听话。
管锐每每见到管彤,都十分感激,甚至不要求其他。
见管锐这样,管彤也是松了口气。都说升米恩斗米仇,若是管锐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管彤也就不去费这么多心思了。而每一次,管陈氏都仿佛一个普通妇人那般。管彤知道此事急不得,还需得温水煮青蛙,因此也只作不知。
这一日林蕴约了管彤去看根据她书中写的成品,回来时,管彤就朝管锐家中去。林蕴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管娘子当真将他们视作家人了?”
“我既得了她的身子,那自然也算承她这份情。”管彤笑笑。
林蕴点点头,她是国师,自然也对因果一说深信不疑,此刻听管彤说来,便生感慨:“是了,你承了她的因,如此这般,她的执念也应该会少一些。”
管彤细细想来,确实发现原身最近以来,无论是记忆,还是其他都没有当初的激烈。她一直以为宫正是原身唯一的执着,其实仔细想来,当初她看到管锐时,涌起的那些记忆,也都说明了原身其实也一直感怀身世,也一直都挂记家人的。这些执念有多有少,可是都在,也都组成了管彤这么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美好回忆,也有不甘执着的人。
管彤沉默片刻:“是啊……我都忘记了。”
林蕴见管彤神色有异,于是道:“说起来,第一批武器都已经运到边境将士手中了。”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红,手舞足蹈的,“这些东西轻便,又不似粮食需要挑夫来回计算,运输方便。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些蛮人的模样了。”
管彤的眼神也跟着柔和下来:“只希望有用便好。”
说话间,她看着前方熟悉的房屋,于是扭头对林蕴道:“我已经到了,皆空你也莫要一直跟着我,想去哪就去吧,不要担心,我身边都是人。”
林蕴笑笑:“总归是不放心,就算不为你,那我也需得对圣人交代不是。”
她见管彤的面色微沉,又担心管彤与圣人之间起了什么龃龉,于是自觉转过话题:“我去周边逛逛,大概得过几个时辰。到时候再来接你。”
“如此甚好。”管彤笑,“我只在屋中待着,哪也不会去的。”
林蕴哈哈一笑,就打马走远了。
神都大,有口数十万,这样大的都城,可说是前无古人。因了最近边关战事的原因,来往的胡商都少了许多,因此依赖着这些胡商们讨生活的人也显得蔫头耷脑的,看着林蕴打马度过,也只无精打采的抬头看看,没了往日里的活力。林蕴打马就走,她看着路旁的贵族少年男女们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照样乘风而去,追逐打闹。
应试的学子们,新的旧的,聚在一起,高声笑闹。
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但最底层却已经展露出了疲态。以往林蕴总是不清楚,若是大家各司其职,那么就总是能一切欣欣向荣的。但为什么很多人明知是自损根基,也要做出那些事呢?
她去问自己的师傅,但她师傅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这就是人性啊。”
“那我们既然能知道天命,那便找出这样品性不端的人来,不让他们去做那些事不就好了么?”林蕴问。
“我们可以算天命,却算不了人性。你怎知今日里在你面前纯善的人,在那个位置,会不会变成一头只知道桥水是肉的畜生呢?”
林蕴想,师傅说的是对的,她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变,变得更好或是更坏,她总是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