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 中(207)
“我也很惦记唐姐姐。”石如琢说,“唐姐姐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吧?”
“可不么?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童少悬感叹, “最近总算是知道歇会儿了,前几天还到处跑, 拦都拦不住。”
石如琢笑道:“一会儿我去看看唐姐姐。还有长思你大姐、大嫂。我给她们都带了些礼物。”
“嗯?你还带什么礼物啊, 都是自家人, 千万甭客气。”
童少悬知道她被罚了一年俸禄的事儿, 送仰光去蒙州一路的车马费估计都让她钱袋子见底了, 怎么还买东西?
石如琢猜到了她的顾虑:“我回来时,仰光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银两都给我了。她说她在蒙州住在衙门里,有吃有喝还有俸禄,荒山野地都没地儿花钱,怕我回博陵开销太大,就藏在我行囊里,待我快到博陵的时候才发现。我其实也用不着,平日里有两身衣衫能够换洗就行,银子在我这儿也花不出去。”
童少悬:“那你也留着点,以备不时之需!”
石如琢笑了起来:“长思怎么跟我阿娘一样,啰啰嗦嗦。好了,快些带我去见她们吧。”
石如琢在童府探望了一圈,留了一大堆调养身子的补品,手炉也贴心地按照童府上下的人数置备了一堆。
童少悬看她这样花钱是真替她心疼,可是她也明白攻玉的性子就是这样。
她的一番好意总不好多说,便再嘱咐她不如回来住好了。
“唐姐姐特意给我准备冬衣我就拿走啦。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瞧你们的,我也想你们离不开你们。只是……”石如琢目光略沉了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了再回来看你。”
童少悬想问她在办什么事,可思绪只是刚起,又落了回去。
攻玉要说的话当是直接说了,没有直接提及的,问了也是枉然,只会尴尬。
童少悬和白二娘将她送出府,石如琢说:“别送了,我自己到外面叫辆马车。”
童少悬还没说话,白二娘就说:“反正我也没事,送送攻玉。长思,你先回去吧,刚才唐姐姐好像有事寻你。”
童少悬心里有数,便离开了。
白二娘和石如琢并肩往坊外走。
这崇文坊东曲有专门的守卫,这儿是没有闲杂的载客马车的,得走到中曲才有。
她俩一块儿往外走,石如琢等着白二娘开口。
白二娘还是说了:“我知道你已经有段时日没去樊虞那儿了。昨天我和朱六娘一块儿吃了顿饭,她说你和樊姐姐闹掰了。”
石如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还听说,你去找吕澜心了。”
白二娘停下脚步,拉住石如琢的手,一脸的忧心忡忡:“攻玉,你到底在做什么?”
石如琢没挣扎,就这样让她拉着手。石如琢很喜欢被惦记的感觉。
石如琢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这件事长思和唐姐姐,阿照姐姐她们知道吗?”
白二娘:“我……没告诉她们。我想先向你求证。”
“别跟她们说了,说了肯定会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这件事只有她们不知道,我才有可能坚持下去。”
“攻玉,你是在用自己牵制吕澜心吗?那晚吕澜心没出现,是因为你么?”
石如琢笑道:“阿白都猜到了,恐怕长思也猜到了吧。”
白二娘着急得要命:“石攻玉!你跟说我实话,你是不是又在拿自己当赌注?!你怎么能这样!”
石如琢看白二娘急得眉头快拧成山峦,焦急得快要跳起来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
“你……”
石如琢反握住她的手:“阿白,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吕澜心是很重要的人,掌控了她对大局有利。我能力有限,这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做到的事。”
“为了克制恶人,便与恶人亲近,值得吗?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来惩治她们……”
石如琢回应得很快,似乎早在心里有了答案:“会有的,我自然相信善恶终有报,但代价可能很大。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如果终究有个人会沾上脏污,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白二娘一时回答不上来。
“回去吧。”石如琢说,“听说你最近在画画,我在你房间里放了一盒彩料,你用用看,颜色应该够用。我走了,回头有空再回来看你们。”
没再回头瞧白二娘,石如琢招手拦下载客马车,立即坐了进去。
马车载着她离开崇文坊,离开友人的羽翼,她内心逐渐平静下来,也开始思索一些事。
吕澜心为何跟着她,石如琢之后想了想便明白了。
那夜吕澜心没去护送胡国使团,而后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吕澜心便是罪魁祸首,瞧她一身的伤,或许是被家族内部惩罚了。
她们家里竟敢谋取江山这样大的事儿,必定眼线不少。无论是吕澜心自己招的还是眼线回报,她身后之主必定知道吕澜心没有去东小门而是去岭南菜馆,知晓她为何误事。
作为吕澜心误事的最重要的原因,石如琢估计已经成为幕后之主的眼中钉。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石如琢是这幕后之主,一定会第一时间除去绊脚石。
所以吕澜心说要保护她,似乎也不是另有目的。
但……
石如琢来童府,再离开,这全程都在注意周遭,并未发现可疑之人,就连吕澜心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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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之内,两具尸体倒在脚边,另一人后背被砍了一刀,正要逃走,吕澜心上前长刀重重一砍,将那人砍倒在地。
“大、娘子,是我……”那人万分不解地回头,正是澜家的家仆,自小在吕澜心身边伴着她长大的胡四。
吕澜心眼睛都没眨,单手一刀没入他的脖子,教他当场毙命。
血溅了自己一身,吕澜心有点嫌弃。将手绢拿出来抹了一番,走了半条巷子,正好一男子从后门出来倒水,瞧见她一身的血污,吓坏了,立马将门合上。
吕澜心用刀在门上刻了个叉,当做记号。
走到巷中,推了一扇暗门进去,门内连接着一处牌馆。
牌馆里的人看到吕澜心,立即迎上来。
“巷子里几具尸体不必动,将前几日来店里闹事的曹隆爪牙的尸首丢在一块儿就成。”
“是。”
“门上划叉的那家人,灭了。”
“是!”
吕澜心去沐浴了一番,换上干干净净的襦裙,穿过长廊之时,有只猫从院子里跃了出来,对她喵了一声。
吕澜心看了它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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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珂连带着沈家一百多人被斩那日,沈家其他六支共两百二十人匆匆离开博陵,沈家大有分崩离析之态。
更有传闻沈家人在赌坊遇到了澜家人,两方对赌,沈家又输了个一败涂地,双方大打出手,几乎将赌坊给拆了。
卫袭听到此事心里畅快不已,特意去明日山庄跟卫慈说了此事。
“沈家已不足为惧,剩下的澜家和吴家,待我慢慢来撕。”
卫袭开心之余喝了不少的酒,除了心情大悦之外,卫慈的酒也是真的好喝,陶挽之做的下酒菜也特别合胃口,比尚食局那帮人做的要美味得多。
卫袭和姐姐畅聊至夜,喝得头晕神倦,也不想走了,就赖在山庄这儿,还非要和卫慈挤一张床。
卫慈拿她没办法:“陛下都已经临朝十多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我。”
卫袭喝得醉醺醺的,听不清卫慈在说什么,但是卫慈摸着她额头的触感,却很熟悉。
“阿澈?”卫袭眼睛未睁,抬起手握住了卫慈,口中唤的是她发妻的名字。
卫慈对陶挽之道:“今夜你睡在北屋吧。估计天子又会做噩梦,我在此陪着她。”
陶挽之不太愿意走:“我可以睡在地上。”
“天气渐寒,睡在地上也不怕着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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