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140)
那时她小声地讨饶,求顾茕不要在阳台,不要在餐厅,求她带她回卧室去,求她拉上窗帘……在当时只觉得是情=趣,现在想来,是陈孑然认真请求的。
顾茕更心酸,暗骂自己畜生。
说一句很不政=治正确的话,陈孑然是一个传统到骨子里的贤妻良母型姑娘,规矩、本分、喜欢小孩、喜欢照顾爱人养育孩子,很多独立自由的现代女性——比如顾茕这类女强人们,她们最不屑的投身家庭,恰恰是陈孑然最渴望的。
正因如此,她也能轻而易举地被人伤害,只要遇到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就会被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遇到顾茕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顾茕即使半边身子都被陈孑然的呼吸熏得又麻又酸,几乎理智崩塌,手也只是规矩地落在陈孑然腰间,撑着她,让她不会大意摔跤,剩余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连指甲尖都没有企图偷偷摸一下,揩点油,即使她一瞬间可以找到无数个理由解释这一点小小的手指动弹,她愣是一下没有,僵得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暂时做了陈孑然遮风挡雨的港湾。
说到底这是真把陈孑然放在心尖上了,于是才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原来真的只响一下啊……”陈孑然略带失望地轻轻抱怨一声,从顾茕胸口走出来,站在已经放完的烟花筒旁边,脚尖谨慎地踢了踢,确认没事,才敢用手去拿。
一举一动,和她少女时期别无二致,动作是怯的,恰又能勾动顾茕的心,让她为之一颤。
要是自己从没辜负过她该多好。
“做得这么漂亮,却是一次性的,剩下一个空壳只能扔掉,太可惜了。”陈孑然惋惜地摸摸那个烟花筒。
顾茕笑着跟过去,“你要觉得可惜,就带回去放在家里当摆件呗。”
“哪有地方摆这么大的东西?”陈孑然也笑,“只响一次的东西,光做造型就要浪费这么多资源,还不能回收,难怪现在都不让放了。”
“过年图个乐,又不是天天这样。”顾茕宽她的心,暗想,民用烟花能浪费多少东西?真正的大头从来都没宣传出来过呢。
“响的那次我还没看着,太不划算了。”
顾茕提议:“那咱们再放一个?”
陈孑然有了经验,没先前那么害怕,跃跃欲试,拿了燃香,自己一个人点了一颗,这回的烟花筒不是一次性的,嗖嗖嗖不停飞上天炸开,成就感爆满,陈孑然漆黑的瞳孔都被半亮的天空映出漂亮的霞彩,又听见周围人互相道贺:“新年快乐!”
陈安安也跑过来对陈孑然说:“妈,新年快乐!”
陈孑然看了眼时间,手机上显示00:00,果然是新年了。
0点的鞭炮噼里啪啦连绵不绝,距离这么近都听不清说话,陈孑然满面红光地扯着嗓子喊:
“安安,你也新年好!”把自己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压岁红包塞到陈安安手心里。
顾茕也给了陈安安一个红包,摸着和陈孑然给的厚度差不多,陈安安就接了,怕丢,交给陈孑然先收起来,自己又和新认识的伙伴去玩烟花、放鞭炮。
陈孑然在爆竹声声里转过头去,笑容可掬地对顾茕说:“顾茕,新年快乐!”
顾茕手招在耳朵后面,“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陈孑然踮起脚尖,攀着顾茕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去,对着她的耳窝说:“新年快乐!”
温热的气息让顾茕几乎醉了,笑弯了眉眼回道:“阿然,你也新年快乐。”
心里更想说的是,情人节快乐。
陈孑然的两只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沉浸在欢声笑语的氛围里。
虽然是和顾茕一起过的,不得不说,这个年,是她长这么大最新奇有趣的一个年。
“真好啊。”陈孑然情不自禁感慨。
顾茕的低语就落在她耳边,也是一声慨叹,“是啊,真好啊。”
透过爆炸的鞭炮声传过来的低音,比以前还要好听,沉沉缓缓,趁陈孑然没注意的时候,钻进了她只打开一点的心缝里。
是春暖花开般的柔软体验,陈孑然甚至在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味重捕捉到了一丝清雅花香,从顾茕颈间飘进了陈孑然的鼻子。
在这个为了春天到来而庆祝的日子里,陈孑然的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厚厚的、坚硬的冻土层,悄然萌发了。
陈孑然趁顾茕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瞥过眼去看她,烟火映衬下,她的侧脸线条艺术般流畅,纤长的脖子只挂了一根简单的红线,红线下坠着的,是陈孑然曾经精挑细选的一枚玉质的圆珠子。
当年以为是弄丢了,其实一直挂在顾茕的脖子上。
热闹一直持续到凌晨,庆祝新年的众人陆陆续续散了,陈安安也坚持不住困意,回家的路上就在车里睡了,陈孑然给她搭了条毯子,顺便偷偷看了眼顾茕。
毋庸置疑的好看。
又在后视镜里瞧了眼自己。
不可辩驳的丑。
没有疤时是普通,有了疤,就只剩丑。
陈孑然很为顾茕喜欢自己这事感到不可思议,除非她有什么奇怪的嗜丑癖好,否则绝对不可能看得上自己的。愈发的疑惑,把陈孑然心里那点萌动的苗头又给强压了下去。
不过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波动地与顾茕对视了,四目交接时会紧张,心会跳,想到自己这样了她竟然还喜欢时,不自觉心喜,转眼想到大概率不是真的,又难受。
带着点期待的难受。
顾茕把熟睡的陈安安背上楼,借机在陈孑然家多蹭了一天,天快亮时才各自清洗完毕,互道晚安,陈孑然心跳失了序,匆匆回房休息,慌忙间又看到了她锁骨间的玉珠。
躺在床上时想,她带了那么多年,是不是真像她所说的那样,这些年,她其实一直念着自己?
又告诫自己道,她是哄你玩的,你上过一次当,难道还要上第二次?
脑中天人交战,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直到接近晌午才醒来。
顾茕和陈安安也才刚醒,大年初一要吃鸡汤面,头天晚上文火慢煨的老母鸡汤,撇去最面上金黄透亮一层浮油,取色泽清亮的汤底下了三碗面,一人碗里几根碧绿的小青菜、一个卤鸡蛋,这在临渊当地叫“元宝蛋”,除此以外,顾茕和陈安安的碗里还分别有一根大鸡腿,早午算作一餐,吃的也丰盛。
初二早上的习俗是吃汤圆,顾茕借口自己没吃过汤圆,又在陈孑然家蹭了一夜,陈孑然家长度不足一米五的小沙发,她夜里只能蜷着睡,稍一翻身就掉到地上去,睡着竟比她自己房子里的宽度一米八的大床还自在,都有点赖着不想走了。
“顾阿姨,你整天赖在我们家,伙食费住宿费打算什么时候交啊?”陈安安一口咬开一个汤圆,芝麻馅儿的,好吃。
“安安,不许没礼貌。”陈孑然教育她。
“那你说我该交多少钱?我现在就交。”顾茕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孑然,“交了钱,是不是就代表我能长期就住在这儿了?”
“想得美!”陈安安冲她吐舌头。
说是这么说,顾茕还是有分寸的,初三自觉回自个儿家去了,走的时候陈孑然给她打包了好几个年夜饭没吃完的菜,让她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别老吃外卖,不干净。”陈孑然说完又想,顾茕的三餐,自然有专人负责,营养搭配不知比吃自己家的剩菜好了多少,怎么会不干净。
顾茕意味深长地冲她乐,只道了一个“好”。
顾茕滚回自己家的那天,陈孑然和陈安安两个人吃晚饭,少了一个人,饭桌上怪冷清的,没有了顾茕插科打诨,连陈安安都说:“顾阿姨在的时候烦人,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到了晚上睡觉,陈安安不用替顾茕准备被褥了,省了不少事,按理应该轻松,躺上床却浑身不自在,就是觉得自己少了件事没办。
她以为是忘了关煤气,跑厨房好几趟,阀门关得好好的。
什么事没做呢?
路过沙发时偶然一瞥,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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