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走过春天(20)
总教官宣布了解散,除了要接受处罚的同学外,其他同学已经在各自教官的带队下,排队整齐齐步跑回了宿舍。
操场一下子就变得安静和冷清,凌晨的风吹在身上,已有凉意。
总教官安排了所有要站岗的同学,两人一组,男男、女女搭配,各有站岗的位置。
一班只有闫然和萧子翀两人,所以两人被安排在一组,站岗的位置是男生宿舍楼和女生宿舍楼之间一条走廊的门口,这个位置也同样可以通往后面的树林子,而树林的远处是什么,闫然和萧子翀便不清楚了。
这里虽然有屋顶可以遮挡清晨的露气,但穿堂风不小。两人站了一会儿,便有些冷了。
因为没有人来守着两人,萧子翀站了一会儿就靠在了柱子上,躲在阴影里,低着头打瞌睡。
闫然还规规矩矩站着,不时偷看萧子翀一眼。
萧子翀没睡实,也无法睡实,感受到闫然的目光,他就说:“你站那么规矩做什么,也过来靠着睡一会儿吧。”
闫然想了想,接受了他的邀请,站到柱子另一边去,靠着柱子打瞌睡。
萧子翀说:“我大概知道是谁故意整你了。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是谁?”闫然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故意整他。
萧子翀:“我的重点是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先说你想怎么解决。”
闫然有些怯弱地道:“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这样?”萧子翀问。
闫然知道自己这样想,会被人认为特别好欺负,让人恨其不争,但他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以他父母的做派,这件事被他父母知道了,可能会让对方在班里待不下去,直接转学去其他地方,说不定郝老师也会因为没有照顾他而被认为不会处理学生之间的矛盾。
“嗯。”闫然羞愧地低声应了一声。
萧子翀没有多说,只道:“好吧。”
闫然问:“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萧子翀道:“这很简单。我刚才注意看了我们宿舍里所有人看我俩的表情,结合之前同你讲的那些理由,最有可能是陆明。”
闫然很疑惑:“陆明是谁?”
萧子翀说:“就是睡我们那个床斜对面上铺的那个,个子有点矮,稍微有些黑。之前我向郝老师确认了,郝老师说她没给任何同学说今晚要紧急集合的事,而紧急集合这个任务,也是今晚八点之后,才由总教官和各班班主任一起决定的,晚上八点后,大家都吃过饭在准备洗澡休息了,只有和教官关系好的人,可能才会得到这个消息。而我们年级这些人,大多数是知道今晚要紧急集合,一定不可能守住秘密,肯定会传给别人知道,但我们到最后都不知道,可见知道这件事的人,特别能守住秘密。能守住这种秘密不张扬的人,应该就是完全不喜欢简单明了炫耀那种人,但是不喜欢炫耀不代表没有虚荣心,他的这份知道这样大的秘密的虚荣心,正好体现在了要整一下你这件事上。甚至在整你这件事上,他肯定也觉得这是别出心裁,不会被人发现,或者即使被人发现了,因为这是一件小事,老师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总之,这人就是又聪明又坏又虚荣又闷骚,还特别自以为是的傻逼。”
又一个萧子翀嘴里的“傻逼”,而且还是被萧子翀盖章 定论的。
闫然:“你讲得很对,简直像悬疑小说了。”
萧子翀:“这种悬疑小说有什么看头。我观察了我们宿舍里所有人,觉得陆明最符合所有这些点。之后只要找到他,把他堵住,一下子就能诈出实情来了。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闫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恨你,之后会报复你。”
听萧子翀讲这么多,可见这个人是闷着暗地里做坏事那种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好不要和这种人结仇。
“切。”萧子翀道:“这种人,他第一次得逞了,肯定更容易沾沾自喜,更容易嚣张,下次说不定会做更坏的事。”
“不管他之后要怎么做,反正现在我是不可能让他如意的。”萧子翀下了定论,脑子里谋划着要怎么对付这个人。
闫然则叹道:“我和他不熟,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萧子翀:“这人就是贱,有些人会从帮助他人里找到确认自己存在感的方式,有些人就是更能从伤害他人里找到确认自己存在感的方式,我妈说,这是本性决定的,和人性本善、人性本恶这种大话题有关,有些人生来就是善,有些人生来就是恶,但大部分人生来是善恶不明的,需要被人类社会的教育引导。这种从伤害他人里得到满足的人,要是没有人告诉他好坏,他自己也无心引导自己向好的方向发展,也许最后就会变成罪犯。”
闫然感叹:“你妈会经常和你讲这些吗?”
萧子翀哼了一声,满含怨言地道:“她最近都在下面乡镇上负责结核病的项目,要驻村一个月,根本不会回家,完全没时间和我讲话好吧。”
闫然虽然理性思维完全不行,但是对人的感情特别敏感,他想,萧子翀肯定特别崇拜和喜欢他妈。
闫然不由又想到自己妈妈,开学的阶段,也是校领导极忙的时期,他妈也几乎每天都晚归,根本没时间和精神和他讲话。而闫然其实也不知道和他妈能讲些什么,甚至有些害怕应对妈妈的询问。不过,闫然还是心疼他妈总是那么忙。
闫然说:“你妈真是辛苦啊。”
“呵。”萧子翀轻哼一声,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等我把陆明抓住了,你就可以亲自问他了。这些人就是贱的,柿子捡软的捏,说明他根本就是欺软怕硬,这种人更讨厌。”
萧子翀谈完这个,就不想再说话了,闫然听到他轻微的和夜融在一起的呼吸声,心想,他可能是睡着了吧。
闫然却睡不着,他一边感叹萧子翀知道得真多,一边想自己这么差劲要做他的朋友都显得不够格,大概只能算成是个小弟。就像看的电影里那样,跟在老大身边的跑腿小弟,要是犯了错,还要老大帮忙解决那种。
想着想着,闫然不由闷头笑了,不等他笑完,突然,他的目光瞥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影子在向另一边移动。
闫然被吓得心瞬间提了起来——那是什么?
他和萧子翀靠着的柱子有四面,他和萧子翀各据一面,他赶紧伸手一把抓住旁边面上的萧子翀的手腕摇了摇。
萧子翀醒了,侧过脸来看他。
闫然拉着他去看那还在移动的人影,小声嘀咕,“那是一个人吧?”
萧子翀看了,“对。”
闫然:“怎么办?我们在这里站岗,教官没说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啊?”
萧子翀说:“还是告诉教官吧。”
“啊?”闫然:“但是我裤腿被人打结的事都不告诉老师和教官啊。”
萧子翀:“这两件事性质很不一样。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叫教官。”
不等闫然再说什么,萧子翀已经跑走了。
没过一会儿,萧子翀又回来继续站岗了,闫然问:“你告诉教官了吗?”
萧子翀:“是的。”
闫然:“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萧子翀:“不知道。我没跟过去看。”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有教官过来说两人站岗的时间到了,叫两人回去宿舍睡觉。
闫然的好奇心十分旺盛,小声问:“刚才是不是抓到了小偷?”
这个教官也就比闫然他们大两三岁,好奇心和表达欲同样旺盛,和他们说:“不是的。是晚上想跑出去玩游戏的学生,被抓住了。”
闫然对这个学生服气了,每天军训这么累,居然还有精神跑出去玩游戏。
闫然和萧子翀回了宿舍,其他同学都睡了,宿舍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闫然和萧子翀都特别注意了陆明的床,两人窸窸窣窣上床睡觉的过程中,都听到了陆明的床上有翻身的动静。
闫然心想,萧子翀猜得真准,这人果真最有问题。
萧子翀则想,做这么点坏事居然就非要听个响,睡不着觉等他和闫然回来,看来这个人也就这样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铃响了之后,一向早起的闫然还没睡醒,依然想多睡五分钟,萧子翀更别提了,更是缠绵在床上。
宿舍里其他人则都醒了,穿衣服的,拿洗漱用品出去洗漱的,还有吆喝着诅咒昨晚紧急集合完全睡不够的,当然,也有一大早讲黄色笑话的,突然,一个人哈哈笑着叫道:“陆明,你的衣服后背上有字。”
大家都凑过去看,“SB,哈哈哈哈……”
是用白色的粉笔写的,十分清楚。
第18章
陆明费了些功夫才把军服上衣上的字迹给去掉,他黑着脸,在室友们的笑闹声里瞄向闫然,闫然这时候才从床上起来,一脸没睡够的茫然懵懂,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室友们除了几个性格比较活跃的关注陆明衣服被写“SB”的事,其他人都事不关己,对外界事没有太大好奇,早早去排队吃早饭了。
陆明实在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写的,他最怀疑的是闫然和萧子翀,但这两人昨晚被罚站岗,凌晨四点才回宿舍,回来后就睡了,一直到早晨,两人都没起来过,两人的嫌疑应该最早被清除才对。
那会是宿舍里的谁呢?
陆明猜测了一整天,到晚上,都没有得出结论。
这已是军训第五天,军训第六天,是野外长途拉练20公里,会根据完成度排序,在第七天的上午,会根据拉练的成绩给每个班评奖,上午的总结和颁奖典礼之后,下午他们就可以坐车回学校了。之后会放两天周末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