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卑微爱情(7)
“啊?”薛业揉着颈根酸疼的皮肤,五官瞬间蒙上一层缓和的暖色,灰扑扑的眼睛从暗转亮,“杰哥你……怎么来了?”
祝杰盯了他一眼。“我让你来了么?”
薛业不说话,扭头看陶文昌。陶文昌瞬间石化,薛业你丫敢让我背锅今晚就莫得薯片吃。
“我就想来看看室内馆,没想能遇见。”薛业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眼,“杰哥我给你买肌贴了,现在给你吧,下回碰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诶,操,我包呢?”
祝杰把书包踢了过去。
白洋用眼神问昌子这他妈干什么呢,随后笑道:“既然醒了,测试结束一起吃个饭?我是学长,我请。有时人要学会说话留有余地,不能太伤人心,祝杰你说呢?”
祝杰漫不经心看向远处。薛业目光朦胧,誓不罢休地翻书包,他回身一把按住薛业动作骤然停顿。
“喝着呢,你能老实会儿么?”
“哦。”薛业老实了一秒,目光追随着一侧,“杰哥我真不是故意来东校区烦你。”
祝杰撕了指节的肌贴换上新的。“闭嘴。”
“哦。”薛业静音,目光穿过睫毛落在祝杰侧脸。
陶文昌闭了闭眼,薛舔舔还是那个薛舔舔。
跪下的薛舔舔,站不起来。
体院学生多,田赛测试完毕已经很晚了。白洋带一行人到东食堂,找好长桌问道:“大家想吃什么?”
薛业扭脸看祝杰,他还没来过食堂因为不舍得充饭卡。杰哥只皱眉头不说话,薛业就回过脸冥思苦想。
操,让自己想。这他妈怎么想。
半分钟了,薛业只好再扭脸看杰哥。祝杰挑起一边的眉毛,薛业小幅度地摇头。
“两碗清汤牛肉面,不放辣。”祝杰停顿一秒,“其他的随便。”
“白队你随便点吧。”陶文昌坐下了,“饮料都喝什么?我给端过来。”
“薛业去。”祝杰骨节分明的手敲着桌面,“他只喝自己拿的。”
薛业褪下书包,喉结红了一片。“杰哥你喝什么?”
“水。”
“挂逼等等我!”孙健突然冲过来,“咱俩一起去,我帮你!”
薛业在他脸上找认识的痕迹。“你谁啊?”
“我啊,那天在操场,三级跳还记得吧?你踩了我的印子。”孙健身高比薛业猛一点,古铜健康皮肤,“男神想起来了吗?”
薛业皱了皱眉:“嗯,菜逼欠练。”
“挂逼你骂人的嘴脸好他妈带感呦,饮料机在二层,我陪你去!”孙健陪着一起去,沉默良久的孔玉坐不住了。
孔玉的脸很高级,不能用美或帅定义。“杰哥,他是你同学啊?”
“高中同学。”祝杰转着棒球帽,注意力显然在别处。既没有为自己解释,也没有为同性恋那番看法道歉。
做人很绝一男的。
“我看他好像……挺在意你的。他和你什么关系啊?”孔玉揣摩祝杰的想法,明知道他伤人还是上瘾。
陶文昌假装玩手机,束起耳朵听。
“同学关系。”祝杰淡淡地说,手指飞快转着棒球帽。
“那他是练三级跳的吗?”孔玉揉着肘关节问。
“跟我跑1500的。”祝杰放下帽子,薛业孙健回来了。什么饮料都没有,全桌人陪他杰哥一起喝白水。
用餐时,白洋筹谋如何开口,不经意问:“薛业,听昌子说你以前是体特,有没有兴趣参加社团?”
“没有,新闻系作业多。”薛业随手把不爱吃的往外挑,极度挑食一人,扔外面的比吃的多。
“其实你可以来练三级跳嘛。”孙健单刀直入,“我和孔玉都是,他教练特有名。”
“三级跳国家级教练张海亮老师。”孔玉故意说。白队说他会,那他就是会,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张海亮?”薛业筷子一停,别人以为他震惊了,结果他笑了:“操,有点搞笑。”
恩师退役不教大课,只带徒弟。张海亮是罗季同第十个徒弟,自己是老幺小十六,一个辈分。
“你骂谁呢!”孔玉恼羞成怒,一直以明星教练自诩不想碰壁,“牛逼你跳,赢得我心服口服!”
白洋欣赏薛业的傲,更想把人弄进队。“说话注意分寸。要不……薛业你和孔玉试跳一次?”
“我真不会,我就是个跟杰哥跑步的,成绩也不理想。”薛业老老实实地说。
搞笑,先不说受没受伤,论资排辈你得叫业爷一声师叔,让跳就跳多没面子。
吃完饭众人散去,陶文昌陪孔玉回宿舍,他喋喋不休:“不就是白队力荐嘛,拽什么拽。”
陶文昌嘴角上扬。“朋友,我奉劝你一句,祝杰这个野逼你还是不要追了。看清了吧,他就是个疯子,不会体谅别人。你要是再不回头,某人惨烈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孔玉猜出是谁不以为然。“他?他只有一个优势就是比我早认识杰哥三年,来日方长。”
陶文昌笑而不语,自讨苦吃。
第7章 鎏金梦
祝杰看向身穿校服的薛业,总有种自己还没毕业的不真实感。几个月之前他们还是高中生,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可薛业有这么容易困么?
薛业不喜欢跑步,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能逃的训练他都逃,再被自己天南海北地逮回来,没少挨罚。可速度再上不去他体能绝对合格,国家二级运动员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考。最大训练量万米跑完也不像现在这样。
祝杰再一次撩起他的刘海,忍耐着恼怒。“薛业你丫是傻逼么?”
“啊?”薛业一愣,努力启动缓慢过载的大脑,“我是。杰哥你刚才说什么呢?”
腰疼、犯困、想抽烟。薛业轻浅地吸了吸鼻子,自己真他妈是废了。
“犯烟瘾吧?”祝杰的手掌稍向后压使他的脸微微抬高。
薛业皱了皱眉:“杰哥我抽一根行吗?”
“滚远了抽。”祝杰松开手,冥府之路的独特气味随着薛业颈动脉的搏动向外发散。薛业立马跑到马路对面去抽烟,磕烟盒咬烟嘴,躲着风滑打火机,吸得很猛很深。
烟也不是什么好烟,很廉价。
1米84的身高,18岁的年龄,拇指和食指掐烟,上一口还没吐完下一口就接上。白色的尼古丁气体深深滑进喉咙,祝杰不觉得他吸得是烟,吸得更像是毒。
抽烟的凶相对不起他的脸。
薛业只抽到一半,按熄了接着放回烟盒,左右手哈几口气再跑回来。“杰哥我好了。”
“烟味不小。”祝杰不是烦烟味,是烦他身上的烟味,“谁他妈教你抽烟的?”
薛业往后退一小步。“上海的亲戚,随便拿了一根给我就……抽上了。”
“傻逼亲戚死全家。”祝杰站在篮球场外,再往前是西校区,“怎么想起来穿校服了?”
“一不小心穿错了,上午第一节 课差点迟到。”薛业一贯地面不改色,“文学三十年的课。”
“嗯。”祝杰的手懒懒搭在篮球场铁丝围墙的菱形空隙间。
薛业很好骗,军训那时候祝杰就摸透了。他是体特生中绝少的小部分,专门钻研技术的类型,只适合封闭型训练和打比赛。智商很高,学什么都快,是会用脑子调动身体的优秀运动员。出了赛场,一身棱角又没情商,脑子里只有一根筋。
练过三级跳这件事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薛业不会骗他,只会瞒着他。不想说的事能瞒到死,问不出来。
“杰哥。”薛业的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滑动着,“我再也不主动给你发了,你能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吗?”
“不能。”祝杰毫不犹豫。
“哦。”薛业孤单站在后一步的距离,像被谁给扔了,“那体院径赛测试那天……我能去吗?”
祝杰不说话,眉心慢慢拧紧。
“我装不认识你,实在不行站最外面看。”薛业又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祝杰,生怕哪天睡不醒了,“你赢了我请你吃饭。”
困意再次来袭,薛业视野的边框开始变得模糊。
祝杰仍旧沉默,眉心越拧越紧,当篮球场欢呼投进3分的时候他动手拉开了拉链,把黑色运动外衣脱给了薛业。
“找个我能一眼看见的地方坐,在我视线范围内活动。”
操!薛业瞬间清醒,受宠若惊。他接过热烘烘的外套先抱着闻了闻,汗味令他熟悉又心安,笑容掩饰不住内心的动荡。
“谢谢杰哥。”
祝杰回到宿舍发现桌上有一箱红牛。孔玉在上铺晃着两条细腿再跳下来:“杰哥你干嘛去了?”
“溜达。”祝杰打开衣橱准备洗澡。陶文昌冲孔玉摇头,这逼现在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啊,别问,问就是同学关系。
孔玉也打开衣橱拿东西:“喜欢喝红牛我也能给你买啊,存几箱慢慢拿。”
“我不喜欢喝红牛,给别人喝吧。”祝杰扒掉T恤,一身精悍漂亮的肌肉,左右两条人鱼线凹陷的纵深往下腹深入,起伏薄厚匀称。
孔玉的注意力落在了祝杰身上:“那你喜欢喝什么?”
“水。”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打水啊。”
“随你。”
“杰哥。”孔玉还是没忍住,“那个什么薛的是不是喜欢你啊?”
祝杰把衣柜关了,咔哒一声。“和你无关。”
“知道啦。”孔玉闷闷不乐,“杰哥你今天说话真伤人,不会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
祝杰匪夷所思地皱眉:“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然要考虑,别人会不高兴。”孔玉不开心地甩甩手,他要的不一样,“那什么薛的是不是追你呢?他和你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祝杰声音没有起伏,“孔玉,你不要去招他。”
孔玉浑身紧绷:“为什么啊?”
“因为他没你聪明。”祝杰转身进了浴室。孔玉抿抿嘴,不认命地向上求助:“昌子,杰哥他说话太伤人,我难受了。我要和他绝交几天以作惩罚,除非道歉。”
“这就难受了?他对薛业说话难听一百倍。我劝你早放弃早快乐。”陶文昌从高三9班微信群里找薛业,申请好友。白队坚持要挖他才最棘手。
薛业不交朋友,当初把他拉进班群大费周章。没想几分钟后申请通过,陶文昌心道这小子终于开窍,知道在他杰哥身边安插自己这个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