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卑微爱情(155)
不是,薛业眼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怎么了?”祝杰把巧克力咽掉,捧薛业的脸,虎口卡住他的耳根。
薛业眼里的绝望像是汗水,从皮肤一滴一滴渗出来:“出事了,孔玉他可能……可能吃过药。”
祝杰反应了一下。孔玉,吃药,霎时间好多种可能性。
“我撞见的,他吃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让他赶紧扔了,总归是吃了。”薛业在杰哥面前抖成一个小孩子,脆弱地扶着他的手,“你说,这怎么办啊?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师兄正在停职,孔玉万一被查出来我师兄就完了……”
“薛业。”祝杰一把抓住他的腰。
“有什么办法能假装误食啊?”薛业的冷汗滑进领口。
“薛业!”
“他要是查出来,我师兄就真完了。”薛业没有动。
“你别慌。”祝杰用力搂了他。手伸进外套,里面全是黏汗。
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薛业在犯傻逼,孔玉要是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张海亮头上去。最有可能、最直接受影响的人,歪打正着是他自己。祝杰怀里抱着的,是刚刚翻了案的人,刚刚回到赛场。
孔玉要是真的吃药,薛业有“前科”,又同宿,停赛彻查是跑不掉了。就算查出和他无关,这又是一笔糊涂账。
苏晓原吃惊地看着他们。薛业的样子明显受过惊吓,不带保留地倾诉给祝杰。原来薛业在祝杰面前才会示弱,又不那么坚强了,脆又刚硬地折在祝杰手里。
“孔玉人呢?”祝杰毫无感情地问。他不管别人,孔玉吃药吃死也无所谓,但是不能把薛业搅和进去。
“我让他……让他在房间,药扔了。”薛业合住打颤的牙关,懊恼执拗又愤然,“他怎么能吃药呢?他是不是傻逼啊!”
“走。”祝杰松开他的下颚。
“走?”薛业紧随其后,“杰哥,这件事能瞒吗?比赛会查这么详细吗?我……”
“薛业。”祝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孔玉要是真吃了,谁也救不了他,他爱怎么办怎么办。但他要是把你也搭上,我跟他没完。”
把自己也搭上?薛业想不到那么仔细,他用了无数种思路试图解决问题,全部无解:“那你说……咱们提前……”
说这几个字,薛业都觉得自己丢了运动员、丢了罗爷爷的面子。
“提前贿赂一下检察官?”他是没办法了,不惜荒唐走险,“给多少钱?多少钱都行啊。我有钱,咱们……咱们想想办法。”
祝杰没有骂人,因为薛业在胡言乱语。“先找白洋。”
“找他?”薛业没明白。
祝杰不爱解释,但有时候,薛业脑袋里的一根筋必须亲手搭上,否则出事。“把他拉下水,让他一起帮忙想办法,走吧。”
“哦……哦。”薛业慢慢调整呼吸,有问题就找杰哥,肯定没错。
白洋负责田赛所有项目的收尾工作,等最后一批标枪运动员下场才能走。本来和昌子约好吃饭,结果那小子看见俞雅就飞了。
唉,重色轻友王八蛋啊。白洋和志愿者接洽完毕,刚出赛场没几步,看到两个人。
“怎么了你们俩?”他问,祝杰和薛业摆明是专门等自己。
“我有事跟你商量。”薛业先开口。
白洋却先传捷报:“我也有事要跟你商量。黄俊说你这回很有可能夺冠,如果刷新纪录就帮你申请特殊贡献奖金。前提是夺冠啊,别骄傲。”
祝杰站了起来,冷眼瞧他:“孔玉吃药了,在酒店。”
“他能吃什么药?感冒了?”白洋经历几秒不以为然,随后笑容消失,面如白蜡。
1511室内,孔玉失神地看着双手,仿佛几个小时瘦了好几斤。
门口有了动静,率先冲进来的人却是白洋。他一个激灵吓站起来:“白队?”
“药呢?”白洋直接问。
孔玉看了看薛业,又看了看正在关门的祝杰,不敢出声。直到今天下午,他才想通自己这些日子究竟干了什么。
鬼迷心窍,走火入魔,为成绩不惜走捷径。现在清醒了也晚了。
“已经扔了,用抽水马桶冲走的。”他回答,“白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认识到严重性了。你有办法吗?我写保证书,以后……”
等待他的却是一只拳头。从不和自己生气,一直耐心开导、细心陪伴自己的白队,动手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白洋少有这样失态。薛业是为了师兄,祝杰是为了薛业,他为了首体大的田赛队,各个心怀鬼胎。
讽刺,明明在场上同仇敌忾对抗药物,真出现在身边了,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都是如何帮孔玉蒙混过关。
没有人是完全公平纯正,最起码他们三个,不是圣母,都有自私目的。现在这屋里的人都在一条船上了,要翻大家一起翻。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杰、薛业、白洋的第一反应和做法都是错误的。不会虐,放心往下看。
白洋:孔玉这个作天作地的矫情B要害死我了!
第133章 一筹莫展
孔玉捂着脸, 坐着不动。这一拳刚好打在骨头上,连同上下牙床共振酸痛。
“白队?”他忽然发觉不认识眼前的白洋了。
“你还知道叫白队?”白洋拽他起来,像要从窗户扔出去, “整队都要被你害死了知道吗?这么多人的努力, 都他妈叫你害死了!”
“白队……”孔玉吓呆了。
“别叫我白队。”白洋的脸色一片焦灼。将手放开, 孔玉跌在地上。
祝杰不是来看他打人的,要打自己可以动手。“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怎么办。
“尿样检查什么时候给通知?”他问白洋。
“大概在半决赛之前,会通知各校代表去取。”白洋回天乏术, “明天,或者后天。”
“我问你。”祝杰跨过地上的孔玉, 到白洋面前, “如果他的尿样查出问题,薛业怎么办?”
“薛业怎么办?”白洋不可思议,仿佛听了个笑话, 又意料之中,毕竟祝杰只在意薛业,“不是薛业怎么办,是学校怎么办。整队全部停赛彻查,重新尿检。这种事薛业经历过, 你让他说。”
薛业这才把关注点从影响师兄挪到影响全队。确实是,当年自己的尿样出了问题, 同一批检查的少年运动员全体重检,自己还支付了重检费用。
白洋一筹莫展地摇摇头:“没办法, 这件事没办法。田赛28个人全被你害死了, 万一全校彻查,学校不会留你。”
“白队, 我真知道错了。”孔玉抓着白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知道错了没用,你自己是运动员,知不知道轻重!”白洋不客气地将他一搡,“平时小打小闹的矫情也就算了,药都敢吃!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孔玉吓得一缩脖子。
薛业哑然,他都没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跨过孔玉的腿,他把人揪起来,不甘心地问了又问:“起来,你给我起来……你他妈给我站直了,就算有错也站直了认!你、你真的吃了?”
“嗯。”孔玉勉强起立。
“你!”薛业无话可说,可实在不敢相信。
“你吃了几次?”他还是不甘心。
孔玉躲着薛业的目光:“两次。”
“两次?”薛业顶着乱糟糟的刘海,“还敢吃两次?我替你师父打死你信吗!什么时候吃的啊?你自己说,别让我一句一句问,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一次在学校,我吃完就不紧张了,好像……全世界就剩一条助跑道。”孔玉很憔悴,短短几个小时让他变一个人,“你们说抗精神注意力障碍的药查不出来,我就想着预赛试试,又吃了一次,还能帮我吗?”
薛业不敢回应,这个反应确实是吃药了。而且明知故犯吃过两次。
“杰哥。”他又找祝杰,出了事只想找祝杰,“能不能……能不能说是误服?”
祝杰摇头。精英赛事参与者都是一级运动员的水准,什么药能吃,什么药不能吃,每个人清清楚楚。
“那……那要是,咱们集体作证,说孔玉这是治病的药,行吗?”大难临头,薛业仍旧想帮他一把,这已经不是帮了,是共犯,违背一个运动员的良知,成全自己的私心。
可他做不到公正无私,真做不到。能做到的都是圣人,他没那么伟大。
“治疗用药使用权要提前申请,而且赛季和非赛季的规定必须遵守,行不通。”祝杰把最后一线希望否决。
摆在面前的死局,无解。
半晌,白洋恢复平日的神色:“我也没有办法,孔玉你自生自灭吧。”
“白队。”孔玉绷着支离破碎的表情,“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怎么救?”白洋都不想看他,看一眼,肺叶气炸,“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今年尿检不查这一项,等结果吧。没出结果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去去去,下楼吃饭去,吃完饭该睡觉睡觉。别让外校的人看出什么来。”
也只能这样了。短暂会议结束,再装作无事发生。薛业整晚食之无味,饭后趴在1512的床上想办法。杰哥被孙康叫走开会,他一个人,想破脑袋,仍旧不敢相信孔玉会走这条路。
陶文昌进屋,还当薛业睡着了,坐近一瞧才发现眼睛睁着:“吓我一跳,你倒是出声啊。”
“哦。”薛业浑身乏力。
陶文昌喜气洋洋:“我跟你说,俞雅今天答应我,决赛那天看我比赛。”
“哦。”薛业翻了个面,躺着。
“你就这反映啊?”陶文昌用外套抡他,“昌哥今天的心情非常美,看在俞雅的面子上,明天没比赛,你睡这屋,我去对面睡。先说好啊,别弄太大动静,这酒店万一不隔音,传出去人家以为我和祝杰怎么着了,我他妈一世英名就……”
“别别别!”薛业异常抗拒,瞬间弹了起来,“孔玉在屋里呢,你别去。”
“他在屋里,我不能去?”陶文昌懵了,“他不会也带男朋友来了吧?”
“不是,反正你……”薛业拉住他,绝不能让陶文昌和孔玉同宿。反正自己已经脱不开关系了,能撇清一个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