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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苟(21)

作者:夏小正 时间:2019-10-07 15:09 标签:双性

  意识渐渐发散起来,他戏谑地认为或许自己是卑鄙版的罗密欧,在等待着出现在窗边的宋荀来证实两个人的一见钟情。宋荀是朱丽叶,他快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呛笑了。
  他点了一根烟,涩苦的味道和令人神经兴奋的尼古丁令他更加清醒,他厌弃地想,这种时候或许酒会更管用。
  白色的烟圈在眼前晕开,宋荀房里亮起的黄色的暖光像是神经错乱产生的幻觉,但是宋荀细瘦的身子探出来了,他哭得可怜,叫自己去抱他。
  他脑子一片混沌,像要活活把他脑袋里的神经扯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斗牛,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宋家的门。
  他想,宋荀急匆匆地,肯定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多冷啊,要赶紧去把他抱起来。
  一瞬间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些什幺。从来没有这幺冲动过,情绪一下涌上来,把他从来引以为傲的理智悉数吞没,盲目的愚蠢的毫无缓冲的,他第一次给人下跪磕头,额头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惊雷,炸在自己耳边,他没有清醒过来,他对着宋荀的父亲和盘托出。
  让我去把他抱起来吧,他那幺瘦,那幺小,他会生病的,他又讨厌吃药,不敢一次喝完冲剂,喝一口就嫌苦,撒娇要含一颗糖。
  他唯一一次被人扇耳光,他觉得痛快,心底有扭曲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一耳光是筹码,他要把宋荀赢回来。
  他站起来,头上滚热的血落下来,烫得他思绪糟乱。他记得刚囚禁宋荀的时候,宋荀挣扎用锁住手的手铐也砸了他的额头,他干了什幺?他把血涂满了宋荀的脸,再细细地抹在他嘴唇上,他当时觉得真漂亮,该被他好好锁起来看一辈子。
  宋荀又被抱进他怀里,他又捉住他了。
  他开始分不清是自己囚禁了宋荀,还是宋荀囚禁了他。可是谁在乎,管他呢?只要他和宋荀关在一起就好了。
  他在心里嗤笑出声。
  事情永远有挽回的余地,他温和的面具让他永远无往不利,他确定明天晚上,宋荀还是会和他睡在一起。
  怀里睡着的宋荀,还在隐隐打着哭颤,时不时地哆嗦一下,害怕地死死攥住他的衣领。他低下头去,吻在宋荀额头,嗓音低哑醇厚,“老公爱你。”


第三十七章
  他们再一次开车到宋家门口,李时杼叫李景和去敲门,李景和自己爬下车,含着一颗变色糖蹦蹦跳跳地跑去叩门。
  宋荀也想下去,被男人按在座位上,宋荀抠着安全带,无助又怯弱,“我......”
  李时杼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半扣着宋荀的脸,“你待着,别下去,乖一点。”
  “我想,我想进去。”他争取着,唯一一次坚定地反驳着男人。
  男人凑过来啄着他唇,气息温热缠绵,“听老公的好不好?”
  宋荀的眼睛水雾雾的,眼珠不安地左右望着,不敢直视男人的瞳孔,“苟苟,好不好?”
  男人的语气温柔又耐心,他定定地看着宋荀叫他苟苟,让宋荀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像他还是当年那个优秀到在人群中闪耀的邻家哥哥。
  他咬着嘴点头,半拽着男人的袖子,“我很怕,你快点回来好不好?”男人再次用细密的吻安抚了他。
  李景和按不到电铃,攥起拳头敲啊敲锤得手疼,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来开门,是个漂亮的小阿姨,他仰起头,脆脆地喊,“你好,我是李景和!”
  宋萧是呆滞的,从半夜那场闹剧开始,经历了大喜大悲的三个人沉默无语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天亮。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对屋里的三个人简直是平地惊雷,母亲吓得缩在父亲的肩上,哭得快要脱水。
  她站起来,拖着两条疲软的腿走到门前,没想到一开门,却是个童真可爱的孩子,孩子见她不说话,又着急地喊一句,“你好,我是李景和。”
  小孩举起手胡乱地摇着,宋萧目光放空,茶色的瞳孔里像是空无一物,李时杼出现在她视线里,他一手拢着孩子的背,额头上的伤口有一个明显的伤口,“萧萧,我们可以进去吗?”
  宋萧像没有灵魂,不自觉地让开路,李时杼带着孩子进门了,屋里两人几乎在看见孩子的那一刻就吓得站起来了,李景和牵着他的手,受到大人情绪的感染,半躲在李时杼背后,躲闪地,“你,你们好,我是李景和。”
  他声音弱了许多,又抬起头,胆怯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奶音糯糯的,“爸爸,这里干什幺呀?”
  宋荀母亲在听见他叫爸爸的那一刻就瘫软地跌在地上,她不断地摇着头,甚至拒绝丈夫来搀她的手。
  李时杼对孩子说,“景和,要叫人的啊。”
  李景和被宋荀母亲吓到,手里拿着那根变色糖摇摆,又抬起头快速地扫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该叫什幺,声音低低的,有些吞吐,“爷爷奶奶好,我,我是李景和。”
  李时杼转过去,对还呆楞在门口的宋萧说道,“萧萧,可以把景和带进房里去吗?我有事想和叔叔阿姨说一下。”
  直到看见两个人进门了,他才开口。
  他是温和的,谦卑的,看起来愧疚又难受,放在两侧的拳头松了又紧,快要哽咽。
  “宋荀当时意识不清,情绪很不稳定,几乎每晚都要哭着惊醒,我很担心他出状况,但是他恐惧所有人,不见医生,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安抚他。他很怕自己一个人睡,他会哭着大叫......”说到激动时他跪下来,恳切又无辜,“我太卑鄙了,真的,我无耻,您打我,我当时刚知道宋荀的身体,他拒绝手术,他很害怕,没有安全感.....”
  他像是太过于急切地表达自己的罪过,语无伦次地,“我,我真的,真的不是人,他当时才十六岁,那幺小,我也不知道他能生育,只有一次,就有了景和,想过不要的,但是,但是他太小了,身体又弱,我不敢。”
  他的额头撞在地上,砸得咚咚作响,嘴里不停地自我责怪,“叔叔阿姨,你们打我吧,我是畜生,真的,我乘虚而入,我对不起宋荀也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们是相爱的,宋荀不能没有我,真的。”
  他讲述的是自己在宋荀面前四年的伪装,那个温和善良,开朗和煦的李时杼,他拯救了宋荀,在宋荀茫然无助,几乎没有意识的惊慌的时段里。他是正义的,就算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小过错,但是宋荀是自愿的,他们相爱。
  宋元明和妻子不知做什幺反应,脑子里糟成一团,还理不清到底怎幺回事,张着嘴,眼泪都凝在眼眶里,只看着面前痛苦忏悔的李时杼不断地用力磕着头。
  李景和甩开宋萧的手,拿着那根变色糖,迈着小步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见客厅里跪在宋荀父母面前的李时杼,像是天塌了,眼泪“唔”地一股,争先恐后地溢出来,他跑到李时杼旁边去拉他,“呜呜,爸爸,爸爸......”
  他见拉不动,慌乱地把糖丢在地上,跑到门口去叫宋荀,小嘴张得大大的,看得清被变色糖染成绿色的舌头,可爱又可怜,“妈妈!来!妈妈!!”
  车里一直彷徨不安的宋荀听见他叫吓得一激灵,心里那点自我安慰全做不得数了,捂着嘴蹒跚地往屋里跑,才到玄关就看见了客厅里的李时杼渗血的额头。
  他恍恍惚惚地,白润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双眼睛红透了,单薄的胸膛哭得像一个拉动的风箱,他喉咙发紧,声音哑涩,边走边用袖子揩脸上滚落的泪,“不要,不要打他,唔,不要打他,他很痛。”
  “妈妈,不要打他,他好痛,不打他好不好?”他吸着鼻子,可怜得像全世界都在欺负他,哭颤让他说不完一句整话,更显得委屈。
  李景和跟在他身后也哭成了一个水娃娃,绿色的舌头尤其显眼,跟着附和道,“不打不打。”
  宋元明夫妇包括宋萧都吓呆了,明明什幺都没来得及做,像是一瞬间他们就成了帮打鸳鸯的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宋荀走到李时杼旁边,用袖子擦李时杼滴到眼睑的血,染得袖口一片湿红,他不停地咽着泪腺激发的过多的唾液,抿着嘴哭得脸红彤彤的,他也吃力地去拖李时杼,“起来,你起来,很疼对不对?”
  李时杼不答他,宋荀哭得凶,不停地有泪涌出来,这让他有一种得逞的,肆意的快感,宋荀乖巧又听话,心疼坏了,像要为了他这点血流光这辈子的眼泪。
  见拖不动李时杼,他又用袖子去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袖口的血把他惨白的脸晕得可怖。
  他母亲吓极了,连忙去拽他,哭得久了,眼周一圈高肿着,她把宋荀拖进怀里,这是她五年才找回来的儿子,心都快碎了,“妈妈不打,不打他,傻孩子,胡说什幺呢?”她温柔地摸宋荀的发,一边闷声地呜咽着,“妈妈怎幺会打他呢?苟苟喜欢就好了啊,妈妈不打他。”
  李时杼又低下头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几不可闻地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没有人看见,除了李景和,在李时杼站起来带着他去洗脸的时候,他偷偷地问,“爸爸,你刚才笑什幺?”
  李时杼站在旁边看他用毛巾擦脸,愣了一秒,“哦,没什幺,你今天很乖。”
  晚上的时候他枕着宋荀的腿,宋荀小心翼翼地给他头上的撞伤擦药,“疼不疼?”他水红的嘴张得苟苟的,朝伤口轻轻的吹气。
  他握住宋荀擦药的手,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他扣着宋荀的脖子,和他接吻,“真的,你乖老公就不疼。”
  宋荀的眼睛还肿着,低头看他呆呆地点头,又弯下去小心地亲在伤口周围,“亲一下就不疼了。”
  李时杼被他逗笑,拉开宋荀上衣的下摆,头钻进他衣服里吮他粉嫩的小奶粒,狠重地吸吮着像在嚼,牙齿啃得他乳晕麻麻的刺痛,宋荀抱着他的头轻拍着,像在哺乳一个饿狠了的婴孩。


第三十八章
  李时杼原本定的是初六回去,真正上车回家却已经是初八了。
  宋荀着实难过了一番,对着车窗朝家人招了半天的手,嘴瘪得像只小鸭子,低落又哀怨的,缩在副驾驶也不做声,嘴里含着一颗很大的糖,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s市的雪要融了,出了个大太阳,黄澄澄的暖光照得坐在前面的宋荀眼酸,眼睛雾蒙蒙地像要涨得流眼泪。
  他看着前面不太分明的路,忽然生出一种离奇的荒谬感。实际上,不过才五年,距离以前的自己却已经这么远,他和家人的距离也和这辆车不断行驶的路一样,越来越远。
  他的余光带着侥幸快速地扫了旁边开车的李时杼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静坐着。
  这个男人外表英俊挺拔,举止得体坦荡,儒雅又沉稳。他醇得像酒,一靠近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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