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3)
作者:聋
时间:2017-11-12 19:49
标签:悬疑推理 恐怖
秦朗带着几个人走过去,刚走到了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臭味,真是臭味熏天,难道屋里还有其他尸体?
大门仅是一块木板做成,秦朗脚下发力,一腿就将门板踢倒下去。他对后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几个警察举起□□紧跟着他一起冲了进去!
屋里被突然的光线照的雪亮,狭窄的空间在光线下一览无遗。只见仅有的一张木床上淌着粘稠的暗黄色尸水,有的又近乎发绿,周围爬满了很多被喂养得奶白奶白的蛆虫,在满地的尸水里慢慢的蠕动着,还有一些长着黑色绒毛的像是米饭类的东西,随行的人一一捂住了口鼻,就算办案无数的警察也止不住胃里的翻滚。
秦朗看到了床头的一些染上像锈迹般的白骨,他对门外的米雪道:“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去。”然后把□□别在身上,点了几名警员,“你们几个保护好现场和取证,另外几个跟我去外面找人。”
秦朗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就找到‘恋尸狂’的藏匿地点,他猜测他们的行踪可能早就暴露了,虽然很快就带着人去外面搜了一遍,但还是没能找到‘恋尸狂’在哪里。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他的老窝,至少可以查清楚那个‘恋尸狂’的身份。
收队后,秦朗马上赶回了重案组,他把在现场拍下的照片都放映了出来,指着画面中那堆摆放的相当整齐的骨头道:“从现场来看,可以确定那个‘恋尸狂’搬回去的尸体不止一具,除了这具整齐的白骨外,还在现场发现了很多不同大小的散落的骨头,我已经把东西交给石磊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我们要确定的是那些尸体到底是仅仅被‘恋尸狂’看上后搬回去的,还是被蓄意谋杀的。另外,我们必须查的就是这堆骨头到底是谁的,和‘恋尸狂’又有什么关系。”
魏天明道:“骨头摆的那么整齐,看来‘恋尸狂’对它很重视啊,难不成是他女朋友?”
泰叔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小子办案的时候可不可以正常点啊!”
石磊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靠在椅子上,说道:“不是女朋友。”大家把目光齐刷刷的放到他身上,只见他慢腾腾的说道:“我验过那些骨头,确实是全套的,骨龄在60左右,从风化的程度来看,大概是在七八年前去世的。”
魏天明一脸的惊讶,“那么大的年纪,难道是‘恋尸狂’的老妈?!”
秦朗无奈的抹了把额头,“现在说再多都只能是猜测,目前最重要的是就是查清楚那个‘恋尸狂’的身份,这样才能更快的抓住他,到时候一切的谜底就都可以揭晓了。”说到这里,他指着对面的一个空位,道:“米雪呢?”
魏天明大笑道:“跟着你出去了一次,现在还在厕所吐呢!”话刚说完,一个本子突然从天而降,瞬间砸到了他的脸上,“要你管!”米雪白了他一眼。
泰叔也笑道:“你们两个有哪天是不斗嘴的啊。”
秦朗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米雪,说道:“你见到尸体就吐的习惯到底多久才能改啊?”
米雪一脸委屈道:“队长,这不是尸体,而是很多尸体烂成的水啊!我都不知道当时拍那些照片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些东西太恶心了!”
“是吗”,他指了指石磊,“如果拍几张照片就能死人的话,那法医的工作岂不就没人敢做了。石磊每次面对的都是不同状态的尸体,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肉烂如泥的,可不管在多么困难的条件下,他的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对死者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纹理都观察的细致入微,如果警察都像你这样,我想每一个凶犯都会很高兴的!”
石磊尴尬的咳嗽了下,然后做了个停的手势,道:“这可没我什么事啊。”
泰叔则是缓解气氛道:“都是年轻人嘛,而且小雪也才刚来,前几天天明不也吐了一次,这个很正常的嘛。”
秦朗道:“正常?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正常,但对于警察来说就是不行。”然后看着米雪,道:“看来你的心态还没有摆正啊,你要记住,你的工作就是面对死人,面对各种尸体和凶犯,别忘了,你的‘考试’还没有结束,我要没说OK,即便是过了三个月,你照样转不了正。”
秦朗说完就走了,看着他傲娇的背影,米雪的手握成了一个紧紧地拳头。
米雪一脸气愤的走了出去,然后在楼道的台阶上坐下,拿着文件夹不停的扇,希望能以此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小丫头生气啦?”泰叔站在她身后说道。
“泰叔!我觉得我们队长一定有虐待倾向!而且嘴巴特别毒!那么多人他凭什么就说我一个啊,好像我就是他出气筒一样,他是不是针对我啊!”
泰叔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是误会阿朗啦,我和他工作了那么多年,从他刚进重案组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不是那样的人。阿朗就是那样的脾气,说什么都特别直,他说你都是为了你好,也是希望你能早点习惯重案组的日子,做一个真正的警察。”
“真正的警察?”
“对啊,真正的警察。你以为做警察有那么容易吗,不是提着枪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就行的,你要学会用脑,用你警察应该有的推理和判断,你要明白的是,你只要有一个环节稍有闪失,后果就会变得特别严重。警察就像是一颗子弹,发射了就回不了头了,我们是一个团队,作为重案组的一员就更得明白自己的位置,如果你有什么失误,很可能就会连累到你的队友,伤害的是整个团队,也或许……会是你的家人。”
“难道你的意思是,秦队之所以有这样的脾气,是因为他在焦虑和担心吗?还是说……他的家人曾经受过伤害?”
泰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有的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记住我的话,秦朗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就能明白了。”
实行抓捕
重案组对木屋附近进行了排查,终于确认了‘恋尸狂’的身份。
早上召开了紧急会议。
秦朗道:“住在那所房子里的人姓罗,因为在家中占三,所以别人都叫他罗三。罗三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的大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重病去世了,二姐生下来就死了,后来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他的家人只有母亲,从小对母亲都有很大的依赖感,所以有很严重的恋母情结。听说他的母亲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罗三平时都是以捡破烂为生,认识他的人也很少见到他,和他走的不是很近,所以对他的日常都不是很了解,至于‘恋尸’这样的癖好,也无从得知。”
魏天明道:“恋母情结?难道那具白骨就是他的母亲?”
“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我想可能性很大。”
魏天明只感觉皮子发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恋母情结也恋的太恐怖了吧。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又确定了嫌疑人,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罗三啊?”
“守株待兔”,秦朗说道。
泰叔道:“怎么个‘待’法?”
秦朗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米雪抢先说道:“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一种已经依赖成瘾的习惯,是很难把它改掉的,‘恋尸狂’会恋尸成瘾有很多种因素,常见的情况是喜欢尸体的颜色,或者是尸体的死亡状态,要么就是尸体的味道,后者的情况居多。罗三到了无法自控的时候,即便是知道回到住处等于自投罗网,但还是会无意识的回来,而且他的恋母情结特别严重,连他母亲的尸骨都能完整的保存到现在,那就说明他对那些骨头特别的重视,所以他是不会走多远的,他一定还会回来!”
魏天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到罗三的住处,守株待兔?”
“对,就是这个守株待兔!”
泰叔赞赏道:“看来我们重案组还来了个得力干将啊!小雪,你的那些心理学真没白学!”
米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也是随便猜的。”
一旁的秦朗终于说话了,有些下不来台道:“既然都知道什么意思了还在这里聊什么天啊!”说完就做了个走的手势,拿着外套出去了。
魏天明疑惑道:“老大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
米雪只是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泰叔却是笑着说:“我夸小雪聪明,他肯定是感觉被打耳光了吧。”
“啊?”魏天明表示还是不太明白。
米雪催促道:“走啦!等下队长看到我们还没跟上去,肯定又要发火啦!”
几个人马上上了车,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罗三的住处。就怕罗三回来后发现自己母亲的骨头被带走,会离开这里,那他们再想抓到人可就难了。
再次回到罗三的住处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四人分别趴在四周的杂乱草丛里,秦朗和泰叔各自藏在房子的两边,因为米雪新来的,秦朗对她还不是很放心,就安排了她和魏天明一起藏在房子的背后。
直到夜已深,还没见到半个人影。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晚上特别的冷,米雪把外套裹得更紧些,哈着冷气,小声的说道:“那么晚了,你说这罗三到底还来不来?”
魏天明揉着唱了半天空城计的肚子,满脸无奈道:“谁知道呀,老大的判断一般都没什么失误,既然他都肯定了罗三今晚会来,那咱们就等着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半夜的,那么冷不说,最重要的是太饿!我现在好想吃泡面啊!”
米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隔得那么远都能闻到那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尸臭味,你要是能吃得下去,我还真是服了你!”
魏天明整个人都趴了下去,肚子再次叫了起来。米雪重重的打了他一下,小声道:“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不知道自己肚子叫起来的声音很大啊!”
“姑奶奶,这个也能控制的吗!”
两个人小声的争论了起来,他们所藏匿的位置的杂草不停的晃动着,躲在另一处的秦朗急忙给他们打了个手势,并用眼神示意他们小声点,否则后果很严重!
两人立马就老实了,米雪小声道:“魏天明,你最好是管好你的肚子,不然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魏天明正待反驳时,只见一个漆黑的暗影出现了,鬼鬼祟祟的走到了房子面前,他指着那个影子,兴奋道:“罗三!”虽然说话比较小声,但周围的杂草被扒拉了一下,发出一阵‘沙拉’的响动,在如此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果然,罗三立马警觉到暗处一定有人,所以马上转身准备跑掉。
眼见已经暴露了,秦朗下令道:“追!”
大家立刻起身,往罗三逃跑的方向冲去。
这里属于半山腰,乱石林立,罗三又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很了解,所以抓捕行动比较困难。秦朗对其他三个人做了分工,大家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包抄,决不能给罗三任何逃跑的机会。秦朗则抄了一条近道,虽然有乱石阻碍,但根本难不倒他多年的经验,只见他穿梭于丛林之中,健步如飞。
罗三哪里是重案组的对手,跑了几分钟之后就累的喘不上来气,他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液,猫着一双警觉的眼睛往身后望去,但四周静谧如常,哪里还有警察的身影,他方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警察也不过如此,在这种地理环境下,还不是也只能认栽。
罗三用衣角扇着风,正待大摇大摆的走掉的时候,突然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接近着侧面又传来一阵追赶的声音,心道不好!正欲转身的时候,秦朗在他身后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一把将他按到在地!
“队长!”米雪赶了过来。秦朗稍微分了下心,罗三得了个空,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了秦朗的束缚,米雪一惊,立马掏出了□□对准了罗三,她喝道:“不许动!”
就在此时,秦朗脚下发力,一跃而起,双脚腾空,分两下重重的踢在罗三的后背上,罗三一个趔趄,整个人便面部朝地狠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秦朗单腿跪在罗三的腰间,一手反制住罗三的双手,一手从腰间取下手铐将罗三铐住,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两米开外的米雪都没看清他的伸手,只能露出一脸惊讶和崇拜的表情。
“小雪去开车,天明在前开路,我和泰叔把罗三押过去。”
米雪还愣在原地,脑袋里还反复的播放着刚才看到的秦朗那个英姿飒爽的模样,满脸崇拜。
秦朗把罗三从地上扯了起来,看到米雪还没动作,疑惑道:“还杵在这里干嘛,去开车啊!”
“哦”米雪方才清醒过来,“是!”刚一转身头就撞到了一棵树上。
秦朗无语的用手按着额头,泰叔好笑道:“还是我去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米雪尴尬的站在秦朗身后,罗三被抓住后就放弃了反抗,他被秦朗拉着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却轻轻的回过头来,看着米雪,露出一个足以令人起满身冷疙瘩的狞笑。
米雪顿时浑身发紧,看到那个笑容,再联想起那些高度腐败的尸体,突然感到心怵。
秦朗注意到了米雪略微后退的步子,他把罗三的脸掰了过来,大声道:“老实点!”又对米雪道:“你走我旁边”,然后用身子阻隔在米雪和罗三之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米雪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心道,秦朗是看出了她在害怕吧?一个小片儿警,到了重案组就要有着比平时更多的责任,即便再如何要强,她始终只是一个不愿服输的女孩子,面对着杀人如麻和没有正常人思维的变态凶犯,她始终还是会害怕的。秦朗应该是看出了这点的吧,就算平时再怎么把她损得一文不值,他在关键时刻也还是会变成一个暖心的人。她突然又对秦朗改观了,也许他至始至终都是个英雄,只是她面对的都是英雄的日常,才会觉得他跟外界传的不太一样。
大家把罗三押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了,秦朗看了看表,又让米雪去买了几杯咖啡和宵夜,道:“看来今晚是休息不了了,大家做好准备,天明录审讯资料,泰叔把罗三带到审讯室做笔录,我倒想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恋尸狂’到底有多狂。”
秦朗和泰叔进了审讯室,暗淡的灯光下,看不清罗三的表情。
秦朗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罗三的面前,问道:“名字?”
“罗三”
“我是说你的全名”
罗三露出一个微笑,“我不知道,从小我妈就叫我阿三,别人也都称我罗三,我只知道我姓罗,不知道我还有全名。”
泰叔和秦朗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点头示意下,继续做着笔录。
“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
“对,不过他们命不好,很早就被阎罗王给收了。”
“你回去的地方是你的房子?”
“对”
“里面的情况,你怎么解释。”
“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
“呵,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秦朗把腐尸的照片扔到了罗三面前,道:“你解释下吧。”
案中有案
罗三看着那些照片,突然用双手掩住了脸,传来一阵嗡嗡的啜泣声。
“那些尸体都是我带回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只要找到新坟,我就在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掘坟。我控制不了自己,你知道那些味道有多么诱人吗,特别是尸体上面爬满了蛆,到处布满绿头苍蝇的时候,你知道那种视觉会让我有多么兴奋吗。”
正在看监控的魏天明忍不住吐出了嘴里的泡面,一脸嫌恶道:“我受不了了!好恶心啊!”
秦朗继续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癖好的?”
“从我妈死后”
“就是那堆白骨?”
“对!那就是我妈妈!你们把她带到哪里了?!”
“在我们这里,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认真交代,我们会还给你的,我也希望你母亲能够入土为安。”
“那堆白骨就是我的妈妈,她在几年前去世了,我从小和她相依为命,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离开我,当时我的世界就像彻底毁灭了一样。我把她的尸体放在我的床头,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我以为她有一天会醒过来,直到我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变得僵硬,然后起了尸斑,最后一点一点的腐烂掉。”
“你没想过要把她埋掉吗?”
“她都没死,我怎么能埋掉她呢。”
米雪在监控里看到罗三那双被血丝充盈的眼睛,她的心里有些触动。“罗三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设置了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角色,就算亲眼看到他母亲的尸体腐烂掉,他也不会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可能他很小的时候神经就发育的不完全,要么就是他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他的神经受到刺激,思维也不像正常人那样,所以做出的很多事情都难以理解。”
魏天明道:“难道他永远都无法看到现实?”
“或许对他来说,忘掉现实才是最好的方法。”
审讯室里,秦朗继续问道:“所以,直到你母亲的尸体全部腐烂之后,你再也闻不到那个味道了,你才又去找了其他的尸体,目的就是从其他尸体上找到属于你母亲的味道?”
罗三痛苦的点了点头,“尸体腐烂的味道给我的嗅觉刺激很大,在陪着我母亲的那段时间,我逐渐习惯了那样的味道,我觉得那是属于我母亲的,最独一无二的味道。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坐在床头,我凝视着那些腐烂的肌肉,闻着那种味道,直到它们变成了白骨,我就再也闻不到了,感觉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就又一无所有了,我知道我的心理可能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控制不了!我曾经在林子里抓到过一只兔子,我把它给活剥了,然后放到了我母亲的白骨上,日子久了,兔子的肉也烂掉了,可我无论怎么闻,那都不是原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