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了一座城(37)

　　周敏走后，我又换上了一个新的同桌，新同桌是个沉默寡言一心努力学习的女同学，她不太爱搭理我，我只好也学着她更加努力的学习，毕竟离高考是越来越近了。
　　师城由于代表学校要参加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已经去了B市，接受由学校组织的为期半个月训练练习。
　　他走时，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别再感冒了，他会马上回来的。我笑着点点头，“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的。”
　　可是现在，周敏和师城都走了，一时之间，我觉得有些孤独和不安。
　　正如班花说得，班上一些人开始以开玩笑的形式问我：“倾一念，你是不是同性恋？听说你好像跟一个男生接吻过。”
　　我一开始还会辩解，可是只要我一否认，他们就会哈哈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脸都红得，难道是真的？”
　　“师城危险了，该不会你真的和师城在一起了吧？”
　　他们一提起师城，我就不能镇定下来，立刻说：“不是，不是！我没有和师城在一起。”
　　班花笑道：“你看你吓得，真的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我看着江媚，江媚也看着我，她一直甜甜的笑着，我却仿佛被毒蛇盯住，让我浑身发麻。
　　于是接下来，不管那些人说什么，我什么都不回答，我想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会觉得无趣。
　　可是，直到有一天中午，我看到自己的课桌上居然摆放了上次我在王秉文生日会上穿的女装照片。
　　上面还用黑笔写着三个大大的字“同性恋”。
　　我拿起照片，环顾四周，却是发现很多同学的手上都拿着我的照片，他们有的诧异，有的轻笑，也有的人会说：“这是谁做得，真缺德啊。”然后也会细细打量着照片。
　　同桌抬起头，看了下她卓子上我的照片，说了句，“你应该得罪人了吧。”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写着作业。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开始翻涌，我站起身，回过头，看着正回过头跟人说笑的江媚，问道：“是不是你做得？”
　　江媚好像没听到我的话，直到与她说话的女孩子戳了戳她，她才慢悠悠地看着我，说：“什么是我做得？”
　　我一向很少与人发生争执，更何况是跟女孩子，可是此刻，我有些忍不住了，将这些照片给她看，说：“照片，这些照片，是不是你印的？”
　　江媚冷笑一声，“你自己不要脸，怪得了谁？”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班上其他人像是看热闹似的，都向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面红耳赤，江媚继续道：“怎么，先不说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你就算有证据证明是我做得，我也不怕什么，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咱们可以一起去老师那里对峙，你敢不敢？”
　　虽然我很想有骨气一点，可是我一旦想到要是老师真的知道我和师城之间的事，那时，不仅仅是我的事了，我不能毁了师城。
　　我不再说话，坐回了卓子，低下头，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江媚说：“倾一念，我就算指名道姓地指着你说你是死同性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大，班上人都安静下来，他们看着我，在等我的反应。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怨恨自己是个傻子，我不能随机应变，也不能镇定自若地去辩驳谎言，我只能像个鸵鸟似的，忍下这些，等他们遗忘。
　　这时，赵磊插/了一句：“不会吧，看小傻子这反应，好像真是被说中了，平时我也经常调侃他是师城的小情人，但没想过他真是同性恋呀。”
　　陈和也笑嘻嘻道：“倾一念，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你说出来，没准我还能给你找个好儿郎。”
　　他们的话，让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喉咙涩涩的，说不出一点话来。
　　“你们不用高考的吗？整天搞这些无聊的，吵死了。”
　　谁知，我的新同桌突然朝赵磊他们不耐烦地说道。
　　她的话刚说完，中午的上课铃声就响了。


第一节 是语文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班主任来上课。
　　她一来到教室，便冷着脸说：“最近班上同学之间在勾心斗角，昨天不知道是谁给我的邮箱发了匿名的邮件，乱发同学照片，诋毁同学，我不知道是谁做得，但是我不允许今后有人再做这样的事，专心学习，好好备考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感觉到班主任有意无意地看着我。
　　班花小声地说：“算你走运。”
　　无论如何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下午放学时，我等同学们都走了，这才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可是，我刚出教室门，便见到王秉文。
　　他用一只手一把撑在门上，将我拦在里面，他有些气喘，应该是急匆匆地跑过来的。
　　我有些疑惑，王秉文这两星期都没来上课，现在怎么突然跑过来，而且还是选在这个时候。
　　王秉文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还在这。”
　　我被他拦住了路，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王秉文伸出手来拉我的手，“倾一念，跟我走吧。”
　　我不明白，问道：“走？”
　　王秉文点头，“对，走，跟我一起走。”
　　他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还是没懂王秉文的意思，可是我的力气远没有他的力气那么大，我只好问：“走到哪里？王秉文我不明白....”
　　王秉文好像有点急切，捏着我的手腕，他的脚步很快，几乎是拖着我小跑着，“天涯海角，总会有路。”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有些慌了，于是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走，我不跟你走。”
　　王秉文看向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有血丝，脸也消瘦不少，好像极为疲累。
　　他也停下了脚步，说：“我爸发现了，发现了我对你的龌龊心思。”他说到“龌龊的心思”时，有些咬牙切齿。
　　我后退几步，就想跑开，王秉文却是拉住我，将我按在墙上，他说：“倾一念，你为什么总想逃！你可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得？我被我爸妈像关畜生一样关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房间里，每天除了自己就是一片黑暗，只等我认错，而我到现在还想带着你走。”
　　我看着王秉文发红的眼睛，脑海里划过一丝念头，“王秉文，我只想跟师城走。”
　　“我知道。”
　　王秉文捏着我的下巴，却是倾过身子，亲了过来。
　　我正要推开他，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叫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又抓到一个搞早恋的。”
　　我和王秉文都偏过头，瞬间如遭雷击，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前看着我们。
　　他们也许是看清我们是两个男生，眼里也是惊诧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还是晚上好吧


第40章 归来
　　“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王家少爷搅合在一起了？啊？”
　　我妈从学校回来后，便让我跪在地上，她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着。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跟王秉文没什么.....妈，你信我。”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说你喜欢男的是怎么回事？”
　　我说不出话来，我确实喜欢男的，我喜欢师城，我永远不敢在我妈面前说谎。
　　我妈盯着我，加重了音量，“学校老师和学生都说你喜欢男的是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我闷不吭声。
　　我妈突然抬起手劈头盖脸地朝着我连打好几下，吼叫着：“你这个讨债的，干出这种丢人的事！你这个讨债的！你这是变态啊！我养着你干嘛？还不如打死你！”
　　我连手都不敢捂，只能仍由我妈打着。
　　“啪啪啪”
　　不大的房间里除了我妈的吼声，还有这甩在脸上的耳光声。
　　我的脸被我妈连打好几巴掌，打得我脸颊麻肿，嘴里开始晕着淡淡铁锈味。
　　我妈停下了手，她看着我，抹了把眼睛，拉着我，“走，你给我去上学，不管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都给我去上学去。”
　　我忙摇头，“妈，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现在学校里人人都在传我是同性恋，那里已经没有我立足之地，更何况，要是师城回来，我连累到师城怎么办？
　　我不能去，我早就不该去上学的。
　　我妈拉扯着我，吼道：“你就算死也给我去上学！”
　　正在这时，我家电话响起。
　　这电话铃声暂且拯救了我，我妈放开我，跑过去接电话。
　　“喂，我是赵香林，你是...”
　　“啊，是...是王夫人...对对，我是倾一念的妈妈，对，是那个你们一直资助的倾一念.....”
　　“真是对不起....我们倾家对不起王少爷....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感谢您们王家这三年的资助，谢谢.....”
　　“.....”
　　我听着我妈从开始的诚惶诚恐到之后的不断道歉，最后，才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挂了电话。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我知道那一定是王秉文妈打电话过来了。
　　我妈挂完电话，随手拿着拿起靠在墙上的扫把，对着我就打过来，她一边打一边说：“你把王家小少爷害惨了！你这个害人精，人家资助了你三年，你怎么能把他拖下水！现在好了，人家也不资助了，带着王家少爷出了国，远远地避开你，你也不用去上学了！什么都完了。”
　　扫把的长棍对着我的头和脸一阵敲打下来，饶是我再害怕我妈，也开始忍不住护住脸和头。
　　此刻，我穿着裸着胳膊的T恤，我妈就照着我手臂打过来。
　　我忍不住哭道：“妈，别打了，妈，好疼....”
　　“王家人好心资助我们倾家三年，还让你去上最好的高中，可是现在呢？王家那小孩为了你彻底疯魔了，房间里到处都是你的照片，听说都偷偷买好机票，要不是被家里人发现的早，早就带着你出国了。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我妈一边说，手上却毫不手软。
　　我晕头转向，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哭叫着：“妈，求求你别打了，我好疼...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咔嚓”一声，扫帚被我妈打断。
　　我妈捂着脸，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以后怎么办啊？你又是这样的身体，不念书怎么办呀！”
　　我实在怕我妈再打我，趁着我妈这下停下来的空隙，我钻了出去，逃到我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