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了一座城(22)

　　像是突然化作了一只猛兽，稍不留神就要将我四分五裂。
　　他们那边继续说说笑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打闹游戏，而我已经坐立不安，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哇！班长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
　　我抬起头，就看到师城进入了包厢。
　　他似乎也一下就锁定我，我一触到他的目光，我就不管不顾地觉得委屈。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我站起了身，叫着他的名字：“师城。”
　　我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居然带上了哭腔。
　　师城先是一愣，他显然也没搞清我的状况，但是他马上向我走来，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更加委屈了。
　　我想说我不喜欢在这里，我不喜欢他们，我想跟你马上离开这里，还有，还有你怎么才来这里？
　　可是这些话我还是咽在喉咙里，忍住了，我看着师城说：“我想上厕所。”
　　“哈哈哈，怎么了，你还以为你三岁小孩？要班长抱着你去？”
　　王秉文那群狗腿笑得夸张。
　　王秉文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抱着他女朋友说说笑笑。
　　师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我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就巴巴地跟着师城走出了包厢，去了洗手间。
　　师城关上洗手间的门，他回过头看着我，问道：“他们欺负你了？他们逼你穿得这身衣服？”
　　也许是这么多天他才跟我说话，也许是我刚刚被王秉文吓到了，我点点头，“恩。”眼泪又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妈拿着菜刀抵着我的脖子要杀我时，我没哭，大冬天冷得发抖还没钱打车回家时我也没哭，王秉文他们将我关进女厕所，往里面浇冷水时，我不会哭。可是，一碰到师城，我就像个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哭的废物。
　　似乎任何一点小事，都让我脆弱得不堪一击。
　　满心满身的委屈，只想他抱抱我。
　　师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然后师城走近我，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他伸出手，但是马上又缩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轻柔地擦拭我的眼泪，轻声安慰我：“对不起，倾一念，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因为一件事来迟了。不哭了，好不好？”
　　“恩。”我点点头，我握住师城的手，小声说：“你摸摸我。”
　　“什么？”师城不明所以。
　　我拉着他的手往我腿侧碰，那是刚刚王秉文摸的地方，我再次小声说：“我想要你摸摸这里。”


第22章 念念（捉虫）
　　师城沉默着用那双杏核仁一样的黑眼睛看着我，只是耳朵又红了。
　　我握着他纤长白皙的五指放在我的腿的内侧，却不敢再动作了，只能瞅着师城，再次小声说：“你摸摸我。”
　　我能感觉到师城在我腿侧的手微微颤了下，他问我：“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我见他开口了，也没推开我，便得寸进尺得靠近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然后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了他的腰。
　　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轻说：“我只想你摸我。”
　　“倾一念。”师城低低唤着我的名字，然后他的手就在我的腿侧抚摸，柔柔的，轻轻的，让我又痒又舒服。
　　好像随着师城的抚摸，刚刚王秉文他们给带来的恐惧和耻辱全都一并扫掉。
　　“好舒服呀。”
　　我抬起头来，对师城笑着说：“师城你摸得我好舒服。”
　　师城的脸越来越红，比我姐姐涂抹胭脂的脸还红，他低下头看着我，说：“倾一念。”
　　我也笑着叫他的名字：“师城。”
　　他倾过来身子，在我的耳边，亲昵又宠溺的喃喃：“一念，念念。”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法似的，让我意/乱/情/迷，昏昏不知东西，只是凭着感觉做出反应。
　　我微微仰着头，伸出舌头在师城的下巴上舔/了/舔。
　　师城低下头来，看着我，任由我动作。
　　我踮起脚尖，又舔了舔他的嘴唇，师城先是没有动作，但是马上不知不觉也和我唇/舌纠缠在一起，他在我腿侧的手也轻轻地抚摸着。
　　“哇，小情侣打得火热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吹了声口哨。
　　师城几乎是立刻伸出手挡住我的脸，将我压在他的怀里。
　　我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只听那男人道：“少年人就是精力旺盛。你女朋友腿不错啊。”
　　师城没有理他的话，只是就这样将我带出了厕所。
　　师城的目光触向我的腿，微微皱了眉头，他说：“倾一念，我带你去买套衣服。”
　　我点点头，但还是小声说着什么。
　　师城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刚刚叫我念念。”
　　师城的脸又红了，他总是容易脸红，他微微偏过脸，说：“你听错了。走吧，我带你去买套衣服。”
　　我有些迷糊地想着难道真是因为我智商不高，所以连师城的话也会听错吗？
　　师城回头见我发呆，他这才说：“念念，快走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
　　他笑了起来，“刚刚骗你的，你没听错，念念，这下你能跟上了吗？”
　　我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想，如果我是一只小动物的话，我的尾巴现在肯定摇得特别欢。
　　商场楼很大。
　　因为我穿着这身奇怪的衣服，引得很多人注目，所以师城特意进了一家店，给我买了一个白色帽子，我戴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卖帽子的阿姨直对师城说：“你女朋友长得水灵。”
　　师城就轻笑，也不说什么。
　　可是这帽子真的好贵，一个帽子居然六十块钱，我想着我要回去跟我妈要钱，然后回学校的时候我将钱还给师城。
　　虽然王秉文说在这个店里，只要对店里的人说一声我们是他同学，什么东西就可以随便拿，但是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王秉文家资助了我，我妈几乎想让我们全家为他家做牛做马，如果我再拿点王秉文什么东西，那我妈指不定要怎么砸锅卖铁地去报答他。
　　至于师城，尽管我为人痴傻，但是我知道师城绝不会用着王秉文的名字，免费去拿这些东西。
　　只因为他是师城啊。
　　我戴着帽子，跟在师城身边，师城身高腿长，走路步伐自然很大，但是他为了我特意放慢了步伐。
　　商场街有很多情侣，他们牵着手，拥在一起。
　　我很想去牵师城的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去牵，这是大庭广众，而且随时都可能遇到班上同学。
　　师城将我带进一个卖衣服的店里。
　　卖衣服的两个年轻女孩看着师城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眼见师城走了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我跟在师城的身后，东看看西瞅瞅。
　　师城在我耳边小声问我：“你要穿什么？”
　　我今天身上没有带钱，只能暂且靠着师城，一回家，得马上将钱都还给师城。我指着一件衬衫和一条长裤，说：“这个和这个。”
　　师城将衬衫拿下，看了看身后的价格，脸上滑过一丝狼狈，我凑过去一看，三百九十九。
　　我赶忙说：“不要不要。”
　　我问那两个女孩子，“这里最便宜的衬衫多少？”
　　一女孩回道：“这就是最便宜的了。”
　　一件衬衫怎么会这么贵，平时我穿一件衬衫都只要三四十。
　　我又问：“那这栋楼里就没有很便宜的店吗？”
　　那两个女孩看看我又看看师城，说：“你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这栋楼的店里卖的都品牌的，而且这件衣服才三百九十九真的一点都不贵了。如果你们想买那种几十块的衣服，你们就来错了地方。”
　　我摇头道：“我不要了。”
　　那两个女孩又看看师城，师城也道：“不要了。”
　　随后，两个女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色，她们迅速地将我们全身打量了一番。
　　我赶紧拉着师城就往外走。
　　“那个小哥长得真是俊秀的不得了，可是长得好看有个什么用，连件衬衫都买不起，真是好笑。”
　　“亏他还有女朋友，这就是宁愿坐在自行车哭吗？穷光蛋就不该逛这里。”
　　“嘘，小声点，穷人志短，被他听到了，找我们麻烦就糟糕了。”
　　“怕啥？他连件三百块钱的衬衫都买不起，我还怕他找我麻烦吗？”
　　我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我和师城听的。
　　我心里涌现出无限怒气，就想再折回去，哪有人因为不买衣服，就被店员这样侮辱的道理，师城却是拉住我，说：“没事。”
　　师城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难受坏了。
　　我想让他开心，便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今天穿一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嘿嘿，挺新奇的。”
　　师城看着我，笑得有些哀伤。
　　看着他这样笑，我更加心酸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师城，因为我们穷，因为我们没钱，就活该被践踏自尊吗？
　　“师城啊，我给你讲个笑话，一个糖在北极走着走着，他感觉好冷，然后就变成了冰糖。嘿嘿嘿嘿好笑吧？”
　　“还有啊，两根香蕉一前一后在前面走着，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觉很热，于是就把衣服脱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后面的香蕉跌倒了。哈哈...”
　　“再给你说一个....”
　　师城一直安静地听着我的笑话，在我看向他时，他说：“对不起，倾一念。”
　　他拿出衣袋里的钱，轻声道：“这两百块就是我现在所能用的所有钱。我连一件衬衫都没法给你买下来。”
　　我说：“不是你的问题，这里衣服好贵的，在外面两百块可以买好多好多衣服。”
　　我又违心地说着：“而且我现在穿这件裙子也都习惯了，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挺舒服的，不用换了，嘿嘿，我现在戴着帽子，也不怕人笑话了.....”
　　我故意耍宝地将帽子遮住脸，“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了。”
　　“倾一念，你说谎了”师城的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哀伤，“所以，你喜欢我做什么呢？”
　　我绞尽脑汁准备安慰师城的话突然都堵住了。
　　师城轻声道：“我们走吧。”
　　师城往前走去。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心里有预感，若是我们就这么走了，以后师城会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好不容易和他再次说上话，我不想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