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7)
顾清瀚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把那窝土匪全部歼灭了吗?
郑老头拍了一把那个男人:“好了,这位兄弟也是当年被土匪强迫落草为寇的人,大家不要小看,他可是大将穆锡山的孙子,铁铮铮的汉子。这次投诚在我名下,维护胶南的治安,穆鲲,穆警长。”
穆鲲!
顾清瀚觉得脑袋嗡的就大了,那个人转过身子的时候说……你男人的名字……穆鲲。
顾清瀚没有忘记过,他只是不去想,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睛里深的不见光。顾清瀚不由自己的颤抖:就是他,纵然把那满脸的胡子剃干净了,他不曾细看那匪首的样子,但是凭着直觉就认下了他。难怪他会心慌,顾清瀚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他防身的枪里因为没有子弹所以没有带,倒是从腰间摸到那鞭子,觉得简直是热的烫手,连忙又缩回来。
那男人的眼神未从他身上移开半分:“穆某初来乍到,误入歧途,幸的恩人点醒,承蒙照顾。”
顾清瀚想站起来就走,无奈腿脚发软,这土匪分明就是那贼窝里的头目,还说什么误入歧途。他慌的脸色发白,林日照看出他的不对劲,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问:“清瀚你怎么了?”
穆鲲眼神黑了半分,这小白脸就是大宽说的那个天天纠缠他媳妇的人?本来是看着他怕他娶媳妇的,结果半路杀出这个东西,穆鲲冷哼,二保说的没错,这小白脸看他媳妇的眼神就他娘的是有问题。争到老子头上了,看老子不把你剁了喂狗。
顾清瀚看见穆鲲的眼神在自己和林日照身上来回打量,以为他又看上了林日照。得赶紧告诉他,姓郑的政府不能待!
那些大户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了,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认出来穆鲲还是敢怒不敢言,反而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那土匪头子之前的下属也都人模狗样的穿着巡警制服,站在后面叫好。
顾清瀚无法再这里久留,他打算等开始宴席就赶紧离开,他不知道那个男人要做什么,但是他的身子已经快脑袋一步赶紧到了危险,那在背后炙热的目光要把身体穿透了。
还活着,怎么可能。
若是噩梦就快些醒过来,顾少爷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又松开,坐立不安的等着开席。
掌声结束之后,郑老头清清嗓子:“好,这次剿匪功劳是在座的老少爷们的!这次给大家慰问庆功,大伙也别拘谨,开吃吧!”
一声令下,大伙都动起了筷子。顾清瀚把筷子一扔,低声道:“我想起家中还有事,告辞!”
哪想那傻瓜林日照一把抓住他:“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先坐下,就是不给郑老头面子也陪我喝一杯。”
顾少爷急的扬起眉毛,口气也蛮横起来:“松手!”
顾庆坤也奇怪的问:“母亲不是说了让咱们放心出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正说着,那郑老头已经落座果然是坐在这桌,那土匪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顾清瀚旁边,大手往他肩膀上一按:“这位小少爷去哪?”
顾清瀚回头怒视他,一双秀气的丹凤眼几乎冒出火来。
那土匪也是糙皮厚脸,被顾少爷这般狠毒的瞪着,还觉得是含情脉脉,心下这个美:“这不是顾家的二少爷,顾清瀚,是吧。”言下之意,虽然他没说,自己还是知道了他的名号。
顾清瀚攥紧手里的酒杯,强迫自己不把酒泼出去。那土匪的大腿靠过来,紧紧贴着他的衣服。顾清瀚:“我今日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那郑老头还没说话,就见那土匪一把把他摁的坐下:“怎么?那日之后身子一直不好?”顾清瀚大怒,以为他要当众说那些苟且之事。伸手拽出马鞭照着他的面目就抽过去,一时间的变化太快,众人被晃了花眼,只见那土匪一把抓住鞭子,凑在他耳边说:“媳妇别恼,我嘴贱还不成。”
郑老头一见,眉毛立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原土匪们更是往前冲的往前冲拔枪的拔枪,其他的人一时都给惊住了。那土匪头子面不红心不跳的打哈哈:“怪我该打,那日是我绑架了顾少爷。这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苦,这不恼我了?”边说边一个眼神喝退属下。
郑老头见状连忙打圆场:“唉,原来如此,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穆警长已经改邪归正,清瀚你也多包容。”
一句清瀚倒是没有让顾清瀚受宠若惊,反而清醒了些,若不给老头这个面子他是别想出这个门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还是死在这个土匪手里实在不划算。顾清瀚忍了一下,想把鞭子收回来,却看那胡子攥着鞭稍,眉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这马鞭本来是那胡子的东西,这么一想,顾少爷就想立刻撒手,可是一对那土匪的眼光心里的倔强又起来了,就是要带着这东西,这是他给了那胡子几枪赢回来的,凭什么还给他。于是又一用力把鞭子抽回来。
穆鲲暗自抹了把汗,还是这么烈的性子,睡都睡了,一句玩笑也开不起,
第6章
第六章
菜品已经上齐,郑老头这桌都是在胶南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论起来林日照和顾家兄弟本不该在这桌上,但是不知郑老头是故意安排还是别的。顾少爷暗暗四下张望,来的不仅仅是胶南的富户,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物,看了那郑老头是打算长久在胶南待下,已经开始树立自己的心腹。那土匪头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如此看来,那日的绑架恐怕就是这老头给诸位富户的一个下马威。
酒宴开始,那郑老头离开桌子,挨桌称赞一番。
对落座的几位官家富户都一一作了介绍,等到介绍到这桌的时候,郑老头满口称赞:“自古英雄出少年,顾家的青年各个有为。顾家老大,开办了学堂报社,年轻人么!就应该这样有作为有思想。国家还是要靠年轻人的嘛。这位林日照是我老上司的儿子,我对他悉心培养,看的跟自己的儿子一样。顾家学堂就是他俩合办的,还要靠各位乡亲的帮助。”
顾清瀚心中冷哼一声,这回卖了个面子给自己家,恐怕更是翻脸不得。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那股贼性味熏得他想吐,又不好发作,他左右环顾,想待那老头说完话就和旁人换个座位。那日的事情,本以为他死了就完了,谁知道他不仅未死还做了警长。他手下的兵,十有八九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土匪。
顾清瀚脑袋里乱作一团,那土匪那日为什么那么做,或是因为匮乏女人,拿他做了替代。那应该没多大关系,他做了警长还不有的是女子。或是因为他好男色,这应该也不是问题,胶南里梨园子也是有的,那里不少明的暗的做了相公兔爷,论姿色论身段都是一顶一的。这么一想那贼子应该不会在对自己纠缠不清。
罢了吧,还能怎么样。他已是报了仇,但是老天爷没有收那胡子的命。
正胡乱想着,那郑县长又开口:“一提顾家二少爷,那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谁家有这么精明的孩子那就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这回剿匪,他得论头功!这俩孩子,还有我那侄子都是没有着落的,各位可看清了。谁把女儿嫁给他家,就是有福了!”那县长说话很糙,却也是事实。只是落到顾清瀚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以为那钱用去剿匪了,殊不知是给那老头养填房了,剿匪头功,竟然坐在那土匪头子的旁边。真不知道那老头是真心感谢他还是想害死他。
林月圆坐的那桌都是女眷,或是小姐或是官太太,那郑县长最带得出去的三姨太四姨太也坐在一处同林月圆咬耳朵。这么一看,那顾家林家的少爷果然个个气宇不凡。尤其是那顾二少爷,真是个小潘安,明明俊俏却不染那胭脂气,年纪又轻又会持家,实在难得。
那土匪也听着,也不是夸他,他却也美得不分南北。他瞧那些姑娘们看顾二少爷,也不恼。单单看见那林日照也呆呆傻傻的看着顾清瀚,一股子邪火就攻上来了。
只见他端起酒杯,猛的站起身体,对顾清瀚说道:“那日谁没眼绑架了顾少爷,都是我的不是,我理应赔罪!”说罢,一饮而尽。
顾少爷脸色未变半分:“警长用的是我的酒杯。”
那土匪厚着脸皮说:“我知道用的是你的,此番赔罪理所应当用你剩下的。”说罢还又倒满了一杯:“顾少爷赏脸吃了吧?”
顾清瀚眼梢都没有瞟那酒杯:“礼我受了,酒就算了。”
那土匪自讨没趣也不当回事,自己又一口喝了,然后大大咧咧的坐下,拿起筷子直夹了一个鸡腿放在顾清瀚的盘子里:“清瀚喝不了酒,吃东西总可以。”
满桌子的人面面相觑,县长都还没有动筷子却让这个警长抢了先。还不是夹给自己。气的顾清瀚差点掀桌,他长出了一口气:“谢谢。”
穆鲲嘴角轻轻一扬,手指快的让人眼花缭乱,不多时顾清瀚的盘子里已经满满摞了一层,他还是夹,顾清瀚忍不住低吼:“你够了没有!”
穆鲲将海参点在最上头,颇有深意的对着顾少爷的眼睛道:“这东西好,里面又滑又软。拿舌头一舔,裹得又紧。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把那顾少爷气的将一盘子都推倒在穆鲲身上,咣当的一声,盘子掉到地上。顾清瀚站起身子就想走,却被那土匪抓住手:“烫到顾少爷了?”那眼里全是戏弄。
顾清瀚脾气上来,反手甩却甩不开,那山贼的手劲大的很,被攥住的地方,滚烫一片。林日照一边看了,虽不知道他什么地方惹到顾清瀚了,但是见他死攥着顾少爷,气的也站起来:“穆警长你要干什么?”
穆鲲对顾清瀚有的是耐心对别人却不成,他眼神一冷:“有你个小崽子什么事!”
林日照气的不清:“你敢骂我!”
唬的顾庆坤一把拉住他:“别别别,这是政府,闹大了谁也不好看。清瀚,坐下!”
顾清瀚已看见不少桌往这边张望,只得坐下。那土匪的手放松了力道。他一把收回来。手腕子红了一圈。
这一顿饭吃也吃不下了,顾清瀚恨得咬牙,那土匪却没事人似的,郑家下人过来收拾,他满不在乎的又拿了新的盘子,往里面添菜吃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顾清瀚轻轻咬着嘴唇,心脏被气得激烈的跳动,能让他这么不冷静的事情,是因为他从本能上觉得不安了,那男人披了警长的衣服,骨子里还是一个强盗。被他调戏无妨,但是要是他还是惦记着自己,那岂不是糟了?这无赖敢在山上野外做出那样的事情,就敢在山下为所欲为……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和那些官太太聊的甚欢的林月圆,于是偏头问林日照:“郑县长的太太都是住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