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2)
那洞自然不是这伙土匪住着的地方,估计是暂时放马的场所。几个人被扔在这里,土匪在门口生了堆火,派了两个把首,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顾少爷吐干净了,觉得神清气爽。左右环顾了一下,觉得是时候逃跑了。他慢慢的往火旁边蹭,一个大汉看了他一眼:“老实呆着!小娘们!”
顾少爷冷笑,你等我自由的。于是边缓慢的蹭,那样东西在他腰间别着,原以为那小玩意就是个摆设了,现在看来要逃跑还真的靠它。终于靠近了的时候,顾少爷咬着牙,把身子往下弓,火苗烤的脸上跟烧着了一样,但是不这样就烧不断绳子,顾少爷觉得现在绳子没着衣服快着了,那大汉猛的一回头正看见顾少爷正在烧绳子,顿时大喊一声冲过来,顾少爷用力一挣那已经烤断了一半的绳子竟然真的被绷开,顾少爷双手虽然一时麻痹,但是还是迅速充血,伸手从腰间掏出那个小玩意对着那大汉的脑袋。
那小玩意大汉还是认得的,洋枪。老大手上就有一把,只是大过这个,今天又从那些当差的大官手里要了几把,更大一些,这个小的虽然不禁看估计也能一下子轰了自己的脑袋。
顾少爷小心翼翼的拿着拿枪对着那大汉,另一个大汉想扑过来,被顾少爷凌厉的眼神所镇住,他们多少还是畏惧这种会使洋枪的人。顾少爷放低声音:“绑了多少人,你们当家的也不知道,我和你们做笔生意,现在放了我,我也绝不出卖两位。”
大汉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把手枪上,对于顾少爷的提议也没有回答,也大概根本没听懂。顾少爷顶着他慢慢的往洞口探了一下头,火把都在很远的地方,看这样他们这些达官贵人真的很让那些强盗看不起,顾少爷左右看了一下,树上拴着好几匹马。
大汉还是没有反应,顾少爷对着他的腿踢了一下:“从哪下去最近?说!”
大汉伸手往东面指了一下,顾少爷对另一个说:“你去把马给我牵来,快点,就最近的那匹。”
马被牵来,顾少爷腾出一只手,把怀里准备捐款的银票掏出来:“兄弟放我一马,相信兄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顾某今天得罪兄弟迫不得已,但决不食言。这些留给兄弟压惊。”说话间,那利眉一扬,黑漆漆的眼睛被火光映的闪了两闪,樱唇一抿,竟看得那两个七尺大汉像中了符咒般,呆愣在原地。
顾少爷将银票往那山贼手里一塞,转身就跨上马背,手枪还攥在手里,几下就消失在夜色中。两个大汉吓得脸色苍白。手里的银票也掉在地上。远处的大群体还在喝酒作乐,一个大汉缓了一下,捡起地上的银票:“事情已经这样了,这十几号人,当家的也未必能一个一个点看,一会就接班了这事情就当是没有发生!”
另一个大汉看着银票似乎还有些胆怯:“当家的虽不知情,但是这几十双眼睛盯着……”
那大汉左右摆了一下脑袋,捡起一块大石头狠命的砸在树上,发出碰的一声,还捏着鼻子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恶狠狠的走到洞里,对着瑟瑟发抖的其他人说:“那个小白脸想跑,还用个洋枪吓唬我,老子我是刀枪不入的,已经把他砸死了!若你们还有敢动这个心思的,就别怪我狠心了!”
顾少爷骑着马一路飞奔,他虽不知道回去的路,但这马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次应该没有问题,顾少爷很少骑马,屁股给颠的生疼。但是命更重要,也顾不得许多了。夜里山上奇冷,加上没有半点灯光,若是赶上树少些的地方还能被月亮晃得看见些,越往山下树木杂草越多,顾少爷又担心这荒山野岭里有猛兽出没,心里十分慌乱。
在说那山贼窝,因为干了大票于是喝酒吃肉庆贺,穆鲲半眯着眼睛,窝在老虎皮的椅子里看着山贼子们快活,蓦然就想到那张白嫩的脸蛋,还别说,真真是像被剥壳了的鸡蛋。食指同时感觉到那腻滑感更重了,怎么回子事呢?穆鲲半眯着眼睛,难道是想女人了?这山贼的日子虽然不愁吃喝但是还真没有什么别的调剂,这小城里也有暗门子,穆鲲不少去,还有个把相好的。照例说不应该看见个小潘安就心神不宁,可是就是跟吃了口饭噎着了一样,咽不下去,还卡着难受。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真是个俊俏的。那红艳的嘴亲起来是什么味道?还有被那绫罗绸缎包裹着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和脸一样白?下面……穆鲲瞧了瞧手掌,那一把正包裹住那小子的下面,是个爷们的东西,不知道握手里是怎么样的。穆鲲想伸手也捋捋自己的,一捋不要紧,竟然直挺挺的站起来了,真真叫个小白脸子给撩拨起来了。
穆鲲没有兴致和下面的人喝酒庆祝了,他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落花生皮子,旁边的师爷就是那唯一在匪窝里还套着长衫的男人凑过来:“怎么的当家的?”
这男人叫窦仙开,之前是个算命先生兼带写书信,号称窦半仙。后来跟了穆鲲之后因为有些文化就替穆鲲出出主意,并写些勒索文书。算是唯一一个在寨子里不拿刀吃饭的人。穆鲲本想冲他摆摆手让他去吃喝不用管自己,但是心里一转又问道:“师爷,你说这卧山临海的,那白净的少爷是哪家的?”窦仙开之前就在山下面混生活,附近的富户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窦仙开摸摸自己快到脖领子的毛糙胡子:“当家的说的是哪个?”
也是,窦半仙怕山下的人认出来,基本都不参与绑票劫财的事儿。穆鲲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穆鲲心下惦记着,他本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心里想要了自然没有放过的意思,于是躲开那些喝的大醉的弟兄,大踏步子往马圈处走。
第2章
顾少爷越跑心越慌,他说不上是什么时辰,但是黑漆漆的不见光,那马跑了一气,不知是倦了还是发现主人不对,慢慢的溜达起来。顾少爷在马侧摸了一把,没有发现鞭子,他不能用枪顶着马的脑袋,一来是这马不认,二则是打死了马恐怕他也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上了。
顾清瀚左右环顾,唯恐这马又回到那山笼子里,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用脚踢着马,至少要先下山在说。本以为官衙换了政府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结果还是一样,这些盗匪越发的嚣张,到底是怎么知道信的?这么巧,郑炳宽一下令富户聚会,就招来了土匪?这一扒,打的全是胶南的有钱人家。顾少爷思索了一下,觉得恐怕不止是要钱赎人这么简单。
气喘吁吁的跑了不知多久,这会顾少爷也终于得空看看自己的狼狈样子,衣服被撕扯的一塌糊涂,上面还沾着干草,浑身一股子马粪味,惹的顾少爷又是一阵难受。他本来就是爱干净的人,这么一遭算是要了半条命。
下了山,非要那一伙土匪好看不可。顾少爷攥紧枪,对着马屁股抽了一巴掌,马晃晃脑袋跑了起来。
穆鲲坐在老虎皮上,看似漫不经心,但是足够让跪在地上的两个山贼吓得发抖了,谁知道当家的抽什么疯,好么央的的非得来马圈看人,看得还是那个跑了路的。
穆鲲心里也犯嘀咕,怎么就那么巧,就跑了他呢,下身越发想的厉害,心里也越发不痛快:“说说吧!怎么回事啊!你们俩就看不住一个少爷呢?”
“当家的不知道啊,那少爷有杆洋枪……”
“洋枪?”穆鲲眯着眼睛。
“是啊,当家的。炮筒子似的指着我!”另一个马贼也抢着说。
穆鲲问:“看清楚了是洋枪?”妈的一个富家少爷哪来的枪?在京城里甚至青岛济南洋枪火筒子都不新鲜,但是在胶南这边却能有火枪,着实的不应该啊。
穆鲲招手问窦半仙:“城里这几家富的,有谁家有留洋的学生?”
窦半仙摇头:“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招去当差的呢?”
“当家的笑话了,家境好的怎么能有当差的?”
穆鲲点点头,又问道:“你俩哄我?”
唬的那土匪咣咣咣磕头如捣蒜:“当家的借我胆子我也不敢!”
穆鲲哼了一声谅你们也不敢:“走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壮着胆子说:“约有一个时辰了罢。”
穆鲲火又上来了,一挥手将刚刚还捧着喝酒的粗碗胡噜到地上:“都他娘的跑了一个时辰了怎么没人跟老子说啊!”
俩人总不敢说想当没发生,只好继续磕头。
穆鲲一个得力手下,算是这窝强盗的二当家的李振见老大动了怒,连忙起来:“绑了绑了,反了天了!”
穆鲲站起来:“白养了你们一窝没用的狼崽子,今天我也不废你手脚,省的你日后没了讨生活的东西,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外面给我跪一夜!”
俩人都磕头谢恩,穆鲲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随口问:“牵走的哪匹马?”
下面回答的是穆鲲手下一个有些头脑的小子,叫老黑。说是刚刚清点了。应该是前不久刚开始跑路的一匹小马。
穆鲲冷笑一声:“该是我的东西!若是骑了我的旋风,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家了。”
窦半仙听了了半懂,其他人根本没听懂。穆鲲把皮大衣一披,拿起马鞭子:“我下去一趟,你们不必等着我。”
窦半仙愣愣的看着他:“当家的要去抓他?”
老黑接口:“大哥要抓他,我带人去便是。”
穆鲲摇摇手:“我倒要看看这崽子用的是什么火器!有多大的能待!”
下山的路有三条,但是其中一条是穆鲲给自己的后路,几乎没人知道,跑过那条道的马也就旋风一匹,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两条道,往下并了又分,岔口又多。穆鲲一时冲动,自己跑下来,也只得依照直觉一路狂跑。幸好手中带有火把,看了地上有不甚清楚的马蹄印,孤零零的一道,大概就是那崽子留下的。
顾清瀚觉得自己大概是迷路了,四处杂草丛生,都不像是车撵走过的样子。他骑在马背上有点不知所措,他家住在山海之间,即远离山又远离海,因此也并不知道这荒山上是不是有什么野兽,这么走下去说不定转一夜也下不了山,但是如果停下来睡着的话岂不是要冻死在这里?顾少爷长叹一口气,这么个狼窝虎穴,可惜自己还年轻且尚未娶妻,这一死也无人知道,小丁子跑回去报信,可怜家里赎他不赎也是一具冻死的尸体了。
想当年顾家之前也算是个官宦旺族,本家里,有亲戚在紫禁城里做大官,还不止这个,顾家当时的大女儿被选作一个王爷的侧福晋,那在当时顾家下人走路都是用鼻子看着天的。最风光的时候,顾二少爷出世了,真真是衔着金汤勺生的,顾二少爷是偏房所生,母亲是济南一个商人的女儿,因为死了爹娘被继母和异弟给了人做小。那时候商贾还没有地位。可是顾少爷的娘却倍受宠爱,据说是一个绝世的美人,打个比方,她上街若不遮着面纱,绝对会有因为看她而从马上栽下来摔个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