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关系(7)
白鹿回到了家,越想越觉得气氛,越想越觉得恶心,他气着,为什么靳绅居然是那样一个人,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会被人认为是小情。也气,父亲身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烂事,恶心事,烦心事,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父亲居然是那样一个恶心的人,并且自己还爱着那样的一个他。
此时父亲打了电话过来,大约是见他不在家,他只看了一眼,便把手机直接关了。
后来父亲再打来,也无法接通。
他们两人的不快便这样持续了下来。
很快白鹿就开学了,高三的最后一学期白絮异常紧张他的学业,总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学也学不好。
唐晨笑话她这是高三家长综合症,说孩子还没有得病她这倒先病了,为了缓解她的这种症状,继父带母亲出门去旅行。
白鹿一个人在家,白絮出门前告诉了前夫,叮嘱他多照顾孩子。
白鹿一下课便看见父亲的车在校门口等着,他们彼此都看见了对方,但是父亲叫他上车,他却扭头就走了,自己去做公交车。
父亲只当他这是叛逆,是孩子气,仍旧不认为这是自己伤害了他,是自己没能明白他的心。
后来,靳绅又去接连接了白鹿几天,依旧是接不到他人,有时候明明白鹿看见了父亲的车牌,但是掉转身就走了,非常气愤和恶心,甚至觉得自己是他的儿子这件事都恶心至极。
他觉得母亲和父亲离婚是正确的,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那样一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爱他。
天气日渐暖和,冬季慢慢过去,春季来了,初夏来了,五月的时间,距离高考只有最后一个月了。
白絮在国外玩儿没有回来开学校的家长动员会,便想到了让靳绅去开,但是靳绅在外地办案子,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有事,走不开。”
白絮一时语塞,但好在她早就习惯了,非常轻蔑地笑了笑,说:“瞧我这记性,都快忘了,您是局长,缺了您中国的法治还怎么能成呢。您啊,可别担心这些事儿了,安心工作吧。”
前妻这是在讽刺诋毁他,他当然听出来了,这是心中有愧,知道对不起白鹿,挂了电话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抽空赶回去了,刚到学校的时候,不料遇到了白鹿和唐晨。
唐晨看见了是他,客客气气地领着白鹿走过去同他打招呼:“靳局长,来给孩子开会吗?这可不,白絮告诉我说您忙,我放下手里的工作立刻过来了,毕竟孩子高三了,考大学是大事对不对。”
他也是跟白絮一样,阴阳怪气地要羞辱靳绅。但是靳绅忍得了白絮,心里对白鹿有愧,对他唐晨却是一点面也不给的。
他直接丢给了唐晨一句话:“考大学是孩子的大事,你瞎参合什么?”
唐晨立刻被激怒了,要好好回敬回敬他几句,可是想着白鹿就在一旁,突然转怒为笑,对白鹿说:“走吧小鹿,还要开会,别让老师看见我们迟到了。”
靳绅却拦住了他说:“这没你什么事儿,回吧。”
显然是一句废话也懒得和唐晨多说的模样,唐晨看着他这幅天上地下老子最屌的屌样,觉得非常可气又可笑,但是心中的怒火再大,他也压了下来,对白鹿说:“得,你这有个真的老子在,我就不瞎参合了,从此以后你的事儿,也别让我掺和。”
白鹿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今天彻底把他给得罪了。本来他就是一个做继父的,一点儿血缘也没有,却偏偏要被叫来管孩子学习,却最终还没落得个好。确实是白鹿和白絮没有做好。让他两头都难做人。
但是白鹿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唐晨便直接开车走,只是叮嘱白鹿开了会早点回家,别家人担心。
剩下白鹿和靳绅两个人,白鹿不愿见他,低着头,父亲说:“站在做什么,走。”
他计划开完会还有开车去外地办案。
白鹿却不愿跟着他一起走,甚至向后退了半步,说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走在前面的靳绅脚步停下来了,他大步走回来站在白鹿面前,质问他:“你究竟什么毛病?说要开家长会,我也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鹿心中有火,一下被他点燃了,抬起头来瞪着他,甚至觉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他说:“你现在想起来要尽一点儿义务了?早几年你干什么去了?玩小情是吧?你还来开什么家长会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儿做父亲的模样,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教训我,我看见你恶心还来不及,你居然还有脸来,我没有和你断绝来往已经算好的了,你凭什么来管我。我根本不愿再见你。”
白鹿的话又凶又恨,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父亲的心里,靳绅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沉沉的目光看着孩子,教训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老子的?你现在倒是有本事了,教训起你老子来了,我告诉你靳白鹿,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就得听我的!你现在赶紧给我滚进学校,不然小心我抽你。”
白鹿听了这话反倒是气得笑了起来,他站在一旁不动,说道:“你抽啊,你十八年没有对我好过,没有爱过我,就学会了嫖妓,养小情人,还有抽我,你算什么有本事?”
靳绅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果然一个耳刮子给白鹿抽了过去。
白鹿一半的脸颊立刻肿起来了,他皮肤白,衬着红色的手掌印,显得特别明显,清晰。
靳绅打完这一下立刻就后悔了。
他想要道歉,但是歉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鹿的心彻底死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被风一吹,便没有了归处。
他最后看了靳绅一眼,便掉头走了。
靳绅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想叫住他,但是却眼见他走了很远很远,也没开口说出话。
晚上时分,靳绅开着车往外地赶的时候接到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问他在哪儿。
他抽着烟,心情和脸色都并不好,只说在忙,多得也不想细说。
朋友却说:“今天我见着你儿子了,叫小鹿对吧,还记得几个月前带来在我那吃过饭,”朋友便是那位几个月前新酒店开张请客的东道主朋友,他说:“在北门那一带晃悠了,也不知道做什么,我见天色晚了,他一个孩子不安全,便叫他赶紧回家去,他现在到家了吗?”
靳绅和孩子吵了架,心情现在还不舒爽,只是没想到白鹿会一个人去了北门,那边鱼龙混杂的,确实不太平。
他咕哝了一句,谢谢了朋友的好意,也没说孩子到底在不在家,挂了电话之后,给孩子拨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他这才气了,丢了电话,想了想,实在是不放心,又给唐晨和白絮打电话。
白絮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了,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她认为是前夫的不对,太不会做人处事了,她在电话里便数落起靳绅的不对起来。
靳绅懒得和她纠缠,直接吼道:“问你白鹿在不在家,你别废话!”
白絮一时被吼懵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如今和他早就不是夫妻,她也说:“我看小鹿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你何曾关心过他,你有什么资格吼我,我告诉你靳绅,你以后别想见你儿子了!”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靳绅嘴里骂了一句,心情越发烦闷,索性将油门踩到了底,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飙车。仗着自己反正拉了警灯,没有人敢查他,在即将要到达安检站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正在打算去休息站抽根烟,接起来便听到对方说:“靳局长,你的儿子在我这儿,想要见着他,就把我兄弟放了。”
靳绅捏紧了香烟,眼睛爆突,即可坐回车里,直接将油门踩到200,一路拉着警报,疯了一般往回赶。
白絮得知儿子出事的时候,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接着便是对靳绅一顿骂,立刻买了最快的飞机赶回市内,唐晨告诉他孩子没回家,也联系不上靳绅,叫她赶紧问问白鹿究竟去了哪儿。紧接着就接到了妹妹打来的电话,说孩子被绑了,都打电话去威胁靳绅了。
白絮一听这话,差点没吓得晕过去。她从前和靳绅在一起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做着天底下最危险的工作的,一不小心,便会没命。这还不算,绑票骚扰家属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过,由此她劝过,也和靳绅吵过让他换个工作,但是靳绅就是不听,往往一说起这个便扭头就走了。两夫妻说不到一起去,最终没办法把日子过下去,由此便分道扬镳了。
后来白絮带着白鹿嫁了别人,算是和前夫划清了界限,她以前担心的那些威胁自己和孩子生命的事情好像总算不再构成威胁了,但是却没想到白鹿这时候被人绑了。
绑白鹿的人靳绅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到是谁。可对方直接打电话来提要求,便是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靳绅知道那一是一群亡命之徒,也不和对方瞎扯,直接问:“人在哪儿?孩子好好照顾着,否则,不仅兄弟没了,你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随意被歹徒拿捏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从前他见过不知多少这类卑劣又下作的手段,没一次能让他慌的,就算如今这事发生在了小鹿身上,他也没显得多慌乱,只是立刻给各交警总队打了招呼,每个路口都要加强盘查,一旦发现可疑,必须出警,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儿子被绑这件事很快整个局里的人都知道了,大晚上的,杨局陪着他一起加班,还惊动了上级,听说了这事的严重性,虽然寻仇是报复私人,但是报复的对象是公安家属,那么也不算的私仇了。
靳绅说自己会看着解决。领导叮嘱了几句,知道他是处理惯了这类事情的,便也没多说,以免耽误时间。
靳绅盘算着时间,从白鹿走失到朋友打电话来,再到匪徒打电话的时间,不过四五个小时,按照时间推算,便不可能带着人走出本市,很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打算走,就逗留在本市。
杨局去交通运输中心查CCTV录像了,靳绅盘算着,他和那群人打过交道,犯了毒,有点黑势力,手里也有军火,便是狂起来什么都不怕的。最糟糕的还是淼淼就在他们手里。
这令他又想到十年前出过的那件一模一样的事,肖敏当时也是被毒贩绑了,缴了枪,最后被折磨致死……他们原本有机会,可以救,但是等待上级通知和决定,等得太久了……
他深深地皱起了两道浓眉,大概自己也未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将香烟碾得粉碎。
杨局这时突然高声喧哗着推门就走进来了,他说:“查到了,查到了,副食店的CCTV拍到了小鹿被人领着进了‘帝国之夜’,从此便没人看见他在出来过,很有可能是从后门被人带走了。”
靳绅问:“后门的监控呢?”
杨局说:“查了,早就坏了,没人看见什么时候走的。”
靳绅什么也没说,直接道:“带上人,出警。”
他亲自开车,带着一队的人马就赶去‘帝国之夜’。那原本是一家很有些年头的迪厅,打黄扫非,禁毒扫毒从来都没有遗漏过这里。因为年头有些久了,在圈内渐渐也有些名气,很多小年轻都喜欢来这里玩儿,因为氛围好,年轻人多,而且场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