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金主的巴别塔(24)
池赭木着脸,视线在笑容满面的池母和胀鼓鼓的红包间游移几次,瞬间有些酸楚涌上,堵得他嗓子眼都不太畅快。
他想要向母亲解释点什么,可大过年的,有些事万万不适合说,池赭又将嘴闭上了。
就算没过年,池赭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他倒不是怕自己难做,只是担心父母如遭雷击,也担心小烛腹背受敌,处境尴尬。
况且,那些扑朔迷离的过去始终悬在心口的定时炸弹,池赭整天听它滴滴作响,有时想让它快点爆炸、一了百了。
有时他又希望能继续粉饰太平,所有的纠结他都情愿独自品尝,可惜命运总爱拆他的台,如今许停烛已然知晓了真相,下一步,池赭不敢再走岔了。
池赭抱了抱池母,他闭上眼睛,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池母比他矮了一截,平时她踩着高跟走得端庄,倒还不显得多矮,此刻池赭虚抱住她,才后知后觉这一点,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搞不懂你,究竟是在撒娇还是见外?”池母失笑道,“一点小钱而已。儿子头回告诉我有喜欢的人,当妈的还能不支持吗?”
池赭又感动又涩然,他睁眼,瞧见池父报纸也不看了,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俩,眉眼间似乎有些隐晦的吃味。
池赭心里松了些,他放开池母,按捺不住笑意道:“我是在替他谢谢您。”
池赭提溜一袋零食赶回家中,推开大门,室内果真一片漆黑。
他寻思两秒,悄悄摸黑换了鞋,将零食轻放在置物架上,而后蹑手蹑脚接近卧室。
由于客厅深蓝窗帘全被拉上,室内光线暗到不行,池赭又有些夜盲症,经过茶几时脚趾不小心“咚”地撞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劲。
不过好在他心思缜密,饶是方才那一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全程也没发出多大声响。
室内半分音量也无,连月光淌过地面的声音都明显起来,池赭借着些许光明摸索向主卧门,他轻拍兜里红包,敛神屏气单手推门。
卧室窗帘也拉着,只漏了一条缝,他隐约瞧见床中央被子耸起了一团。
刹那间,池赭步伐放得更轻,他一米八几的高个,硬是强迫自己走出猫步。
池赭接近床上目标,耸立的一块依旧无知无觉,池赭觉得自己像拿着簸箕反扣小鸟的混蛋人类,一时间竟有种莫名的兴奋。
距离足够近了,床上的人还未动弹,池赭怀疑许停烛在故意装睡,便勾了勾唇角,忽然腾空跃起。
他一把扑上去,哑声唤了句:“小烛……”
噗。
池赭扑了个空。
耸起的被子被他双手压扁,预判错误的池赭分外震惊,他没控制好运动轨迹,鼻梁狠狠撞在厚棉被上,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池赭瘫在床上十余秒,张开双臂不死心摸了摸,被子下什么也没有。
“啪!”
池赭脸都羞红了,正在斥责自己的愚蠢,头顶日光灯恰在这时倏然被拍亮,各怀心思的两人暴露在光下,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许停烛一手摩挲开关,间或颤抖起来,一手高举刚买来还没撕标签的蓝色垃圾桶。
他害怕到视线模糊,他瞪着床上姿态不雅的男子背影,目光厉色还未消散,绷起的肌肉线条足以彰显主人的浑身戒备。
许停烛购物回家,结果发现临行前多次确认锁好的大门竟是虚掩的。
刹那间,他脑中闪过无数可能性,最终考虑到最危险的一种,许停烛回忆起网上的人说,在家遇见小偷时不要用刀,那会导致对方情绪失控,夺刀失手杀人。
想到这儿,许停烛本就白的脸更加没血色,他果断扔回刚从塑料袋里翻出的水果刀,心跳频率开始失序,他悄然拎起搁在脚边的垃圾桶,准备待会儿先套住小偷的头,再用尽毕生力气一阵猛锤。
作为导致公园套圈游戏亏损的佼佼者,许停烛有莫大自信能一发套中。
他测算距离,凝神屏气,在脑海中绘出抛物线,举高了垃圾桶,欲在对方转过脑袋时迅速脱手。
正想着,那位“非法入侵者”配合地侧了侧身子,探头迅速望了他一眼,又倏然转回脑袋。
许停烛面对熟悉侧颜,一时间瞠目结舌,确定自己想岔了。
他心里一松,尴尬地放下胳膊,扔掉垃圾桶。
被当成防身道具的塑料垃圾桶气呼呼在地面滚了滚,最终卡在椅子和墙之间不动弹了。
持续的高度紧张令许停烛一时间缓不过劲来,他很懵地伫立原地踌躇片刻,方才讪讪挠了挠右脸。
他挪成小碎步,蹭过去俯下身子,手按在膝盖上小声问:“先生,你怎么这样睡觉,还不关门呀?”
发觉池赭默不作声,俊脸压在被子里大概都快扁了,许停烛伸出手想扳过他肩膀,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他试探性问道:“先生?你醉了吗?”
乍听许停烛关怀备至的声音,池赭只觉丢人至极,他现如今十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际上却只能缓缓闭紧双腿,尽量优雅地翻身坐起,硬着头皮含糊道:“恩,有点困。”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揉了揉眼睛,又搓热脸,装作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许停烛关注点却和常人不同,他忽然挥散了尴尬,伸过脑袋来,认真凑到池赭脸前嗅了嗅,像只认真破案的警犬。
确认没酒味后,许停烛好歹放心了些,咬着下唇认真说道:“先生,以后别再酒驾了。”
池赭无力反驳,只得顶着张无语凝噎的脸,配合地点点头,他很不走心地应承道:“以后不会了。”
为避免许停烛忧虑重重,继续给他普及交通法规,池赭干脆趁对方不备揽下脑袋,又狠又急地吻了他。
等许停烛气踹吁吁、无暇多话了,达成目的的池赭方才松开他,他摩挲许停烛后颈,哑声问:“没有酒味吧?”
“没,我没尝出来。”许停烛声音和蚊子一样小,他抓皱池赭衣襟,乖巧回答,“可酒精测试仪……”
池赭深吸一口气,趁热打铁又把许停烛嘴堵住了。
许停烛却不愿在同一地方栽两次跟头,不满地“唔唔”几声,池赭没理他,分别咬了他上唇和下唇,这才泄气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喝完酒就打车回来。”
安全小卫士许停烛来不及骄傲,就被池赭强硬摁住后脑勺,他只得困惑地凝视过去。
池赭眯了眯眼,若无其事瞥向床脚,嘴上开始秋后算账:“刚才你举着垃圾桶干什么?”
许停烛:“……”
这回轮到许停烛尴尬了。
他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偏偏池赭这个坏心眼硬要掰着他脸,不准他躲开。
许停烛只得尽量眼珠向下,避开戏谑眼神喃喃道:“没,没什么。”
“想砸我?”池赭伸过手,好笑地点了点他鼻尖,揭穿他。
“没有!”许停烛闭眼,耸耸鼻子,他换上英雄就义的神情,苍白辩解起来,“我那样拿垃圾桶,也砸不着你啊,不符合物理规律。”
“哦。”池赭了然点点头,“看来是想把垃圾桶套我脑袋上。”
“……”许停烛呼吸一窒,不说话了。
第二十九章 “你已经够好看了。”
许停烛用垃圾桶行凶失败,池赭神情诡异,盯得许停烛后背凉悠悠,没多时他便被摁倒在床。
池赭注视他心虚到闪烁的双眸,狭长黑瞳里满载促狭,很快,他便桎梏住许停烛的腰,招呼不打地进入了他,许停烛肉眼可见地抖了几秒,鼻尖冒出晶莹汗珠,他虚弱唤道:“先生……”
池赭没让他得逞,俯下身将他亡羊补牢的求饶声吞了进去,同时下肢狂妄地冲撞起来。
吱呀吱呀,许停烛差点被顶进床头柜,他浑浑噩噩,很快便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在A市某座高楼大厦的某个房间里,在接二连三的浪语中,令众人翘首以盼的大年三十悄然而至。
池赭掰着许停烛的腿,桎梏他痉挛的腿根,边喘息亲吻边唤他的姓名,许停烛浑身酸疼没一处舒畅,身体里的快感过头了,反倒令人在悬吊吊的位置高居不下,难耐不已。
许停烛呻吟得嗓子都哑了,池赭却还像刚开始一样生龙活虎,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叮叮”响过,许停烛抓住机会,泫然欲泣地推搡起池赭,哑声道:“短信……”
池赭并未因此放过他,反倒适时探过手去,与他十指相扣,随着一声性感的闷哼,武器也进入最深处。
他性感地闷哼两声,说:“别管。”
许停烛放弃了,他任由池赭牌电动小马达把他撞得云里雾里,嘴里的“嗯嗯啊啊”就没停过。
渐渐,许停烛的神志不清从脸上彰显出来,他眼角粉红,睫毛染泪,脖颈汗湿涔涔,双颊缀满嫣红。
他白皙皮肤像被一层粉红薄纱罩住,整个人写满了魅惑。
池赭见状收紧手指,眸色更深,他不由得加快攻势,嘴上冷静许多,问:“明天跟我回家吧?”
许停烛没有说话,他动情地仰着脖子,汗珠滑过眼角和鼻翼,黏上皮肤既痒又不畅快,他的脑袋向右偏,脸在枕套上磨蹭,抿紧红唇挺难耐。
池赭不追问,他扳起许停烛双腿,架肩膀上继续撞,许停烛脑袋在床头一磕一磕,顶着软软的长条靠枕。
摇晃久了,许停烛脑袋晕乎乎的,架在池赭肩头的腿紧绷起来,肌肉纹理昭示着他生理上的悸动。
云雨过后,室内逐渐归于静谧,池赭搂着他亲了又亲,许停烛黏糊糊的特不舒服,伸过胳膊又推了推他。
池赭退后些抽出自己,又扯了几张纸,认真擦完许停烛脸部残留的汗液,再仔细打理干净凌乱不堪的部位。
许停烛红唇一张一合,是细小的蚊子声音,池赭凑近了些。
只听对方含糊又沮丧地问道:“我哪来的家啊?”
许停烛意识朦胧间说的话太戳人心窝,池赭默然替许停烛清洗干净后,几乎整夜没睡着觉。
第二日,许停烛腰酸背痛、醒醒睡睡几回,等下午总算恢复活力,池赭逼他喝下一碗粥,顶着黑眼圈回复了池母的问话:晚点回家,带个人来。
为避免眼周青黑过于明显,回家又被母亲唠叨,池赭把新衣服扔到许停烛枕边,礼貌地关上了门,飘到梳妆台前。
他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了遮瑕和粉底液,娴熟地一阵操作后,他盖住了通宵罪证。
池赭本打算速战速决,依照许停烛习惯,估计他得磨蹭大半小时才舍得起床,谁知池赭还没来得及藏起瓶瓶罐罐,就被出门上洗手间的许停烛逮个正着。
许停烛松松垮垮地套着衣服,向角落随意一瞥,而后又好奇地伸长脖子。
他见池赭面前摆放着包装精良的小瓶,整个人愣了愣,迟疑着调转了方向,池赭偏过脑袋,模样刹那间变得极度尴尬。
许停烛更好奇了。
他加快步伐,一路上揉成兔子眼睛,等到池赭面前,他弯下身子。
许停烛四肢发软,后面的不适还没完全消散,他像个站不稳的小孩,斜斜靠向池赭椅背。
他手痒拿起一瓶用过小半的粉底液,好奇地凑过去晃了晃,池赭原本涨红脸挡了他一下,紧接着就自暴自弃地装死了。
许停烛眼底的戏谑光芒掩盖不住,池赭不好意思再拦,就坐在原地,盯着梳妆镜里白了一个度的自己发呆。
“先生真精致,”许停烛挤了些粉底液在手背,抹匀后举起左手,面对日光灯眨巴眼睛,“我也想学!”
池赭的小秘密猝不及防被揭穿,整个人分外郁结,特别是许停烛还准备咬着这话题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