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85)
……没错。
司景盯着他下巴处一颗黑痣,忽然间遍体发寒。好像有什么人从沼泽里伸出了手,要将他一把拉进那肮脏腥臭的湿粘泥潭里,扼住他的呼吸。
准没错!
他的脸色一点点青白起来,握着把手的手背上绷出了青筋。呼吸在不知道的时刻变得沉滞,仿佛有重重的铁锤砸在了他的头颅,让他的头一阵阵发懵,只剩下血液在四肢五骸里流淌着,满含愤怒高声咆哮着。
他认得这颗痣。
它上一次在那块皮肤上摇晃着时,隔壁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正发出惊惶的哭声。家中的男人死死护着她,高高举起菜刀,拼了命地往前砍,声音里头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我跟你们这些畜生——”
机关枪扫射的声音连成了串,紧接着是刺刀刺破血肉的噗嗤声。司景被一个兵抓着,一下一下往石头上摔,血色蒙住了眼,甚至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中了弹,半跪下来,手中的菜刀却没松。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动菜刀,狠狠砍中了面前日本兵的膝盖。有痛呼声骤然响起,什么人惊呼:“山本君!”
他们急匆匆把人簇拥着,连摔司景的人也顾不得了,慌忙上前。被称作山本君的男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士兵,瞧着他软倒下去,几个人咬着牙,立马回头来给躺在地上的男主人补了几刀。
他们再靠近时,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却把菜刀握起来了。
司景什么也不能做。他躺倒在地上,只能静静地看着。他想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阻止的嘶喊,却只能听见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淌出去的声音,汩汩的,相当清晰的声音。
别——
菜刀从女孩的手里,贯穿了她自己的胸膛。司景踩着血,眼前也全是血。
这片血色,将他晃花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连声音也是很艰难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要出去。”
阚泽瞧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同样站起身,手覆过来,碰了碰他的额头。
“怎么了,”男人轻声问,“不舒服?”
“我……”
呼吸都卡住了,司景说不出别的话,只重复:“我要出去。”
阚泽被他的眼神惊了惊。那并不是司景平常注视人的目光,更像是头嗜血的野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狠意,正磨着牙齿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他的眼珠泛起了一层血红,脸色青白,自己却像是丝毫不知丝毫不晓,呼吸一阵比一阵更粗重。
“让我过去。”
……这不对。
阚泽说:“小花……”
“让我过去!”
他的声音骤然大了,附近已有人看过来。阚泽思忖了下,让开道,自己也跟在后头,向周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紧跟着往外走。
司景根本不管他跟不跟。事实上,他什么也看不到,步伐越迈越大,眼睛紧紧地盯着。
他甚至顾不得这是在许多人面前。
那个人已经快走到了出口,像是准备出去了。
司景夺步向前,一把便要扭住男人的脖子。这大庭广众,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拍摄的摄像头也不少,瞧见他们离了席,旋转着对准他们。阚泽心头一跳,悄无声息伸出手,在看不见的角落拧住了他的手腕。
“小花。”
“放开我!”司景用劲儿试图把他甩脱,“放开!”
阚泽不仅没放开,反而把他握得更紧。
“小花,”他声音很轻,“冷静点,咱们先出去。”
司景仍然要甩开,阚泽用上了更大的力气,硬生生将人拖到了门外,带至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拉进了个没人的狭小杂物间。里头乱七八糟堆着扫帚拖把,他松开手,司景甚至没握一下疼痛的手腕,像是失去了理智般仍然要往外头去。
那人回来了。
当初他找了这么久,那人却因为受了伤便回国疗养,压根儿就没有再出现在过这片土地上,司景自然寻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要以为,这人早该去世了。
——可他居然还活着。
还活得好好的。
他怎么配还活得好好的?
理智好像从脑海中被完全剥夺了,司景甚至生不出别的想法,连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也没有认出来,他只像头困兽一样在阚泽的臂弯里左右撞击,焦躁不安地寻找空隙,要冲出去杀掉脱逃了的猎物。
杀。
杀!
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全部,所有的细胞都在高声呐喊着。它们举起了旗,疯狂摇晃,旗帜插了漫山遍野。
他——
他没有选择。
他非杀不可!
“你特么给我松手——”
司景扬起头,却忽然被面前的人固定了后脑勺。阚泽的一只手按着他,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双手,甚至没有说旁的话,直直地低下头,亲了下去。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头一次含有狂暴意味的亲吻,全然没有平日的温情,唇齿碰撞的时候,司景尝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儿。
他把男人的嘴咬破了。
阚泽仍旧死死按着他,不顾一切地攻城略地,手掌在他背后隔着西装一遍又一遍地轻抚。
“没事,”男人低声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要,”司景在唇齿碰撞中失了魂魄一样喃喃,“我要杀了他……我要拿那刀砍死他,把他砍得七零八碎……把他挂在墙上……”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你特么凭什么不让我杀他!”
阚泽宽和地笑笑,说出的话却与怀里人暴虐的词句全然不同。他反反复复拍着青年的肩和脊背,一下下梳理着司景紧绷着、满含警惕的神经。
“没关系了。”阚泽声音沉沉,“不用急。”
“他现在,没办法伤到任何人了。”
司景在他的怀里打着剧烈的哆嗦。
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主持人提高了的声音:“感谢今天各位来宾对慈善事业的关心——”
掌声很清晰,却好像离他们又很远。司景的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战栗,他抓着阚泽的手用上了极大的力道,透过衣服,烙下了五个深深的印子。阚泽却好像全然没有痛觉,只是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亲他。那些亲吻从面颊蔓延到脖子,终于勉强让司景拉回了一些神智,他的脊背抵在粗粝的墙壁上,微仰着头,声音沙哑。
“阚泽?”
“嗯。”
司景陷入了沉默。过一会儿,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一根浮木般又喊了声,“阚泽……”
他声音里仍然含着点惊惶紧张,像绷紧了的弦,随时准备爆发出来。阚泽分明听出了,却弯下腰,亲了亲那双颤动着的眼睛。
“小花想杀他。”阚泽说,“是吗?”
司景点头,张嘴还想说,却被男人捂住了。
“——我去。”
司景忽然颤了颤,抬眼望向他。
“杀这种人,不需要脏小花的手,”阚泽捂着他的嘴,一字一顿道,“我去。”
司景沉默了会儿,手把男人的衣襟死死拽住了,在指头上缠了几圈,并不放开。
“你不能去。”猫崽子另一只手把男人捂着自己嘴的手拉下来,逐渐冷静,眼睛里的血色也慢慢褪去,一点点恢复清明,“你不能受天罚,我不会让你受的。”
阚泽不是他。他早已习惯了这痛感,阚泽却不同。
他尝过了其中滋味,怎么着也不会让人形六神也去尝试。
有他一个,手上沾了这血,就够了。
两人在狭小的杂物间里对望着,司景低下头,摸出了手机。
他这会儿冷静了许多,立马从这件事里品出了不对味。
这恐怕是有人专门要刺激他,逼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只是背后的这人低估了阚泽的影响。若是没有阚泽,一切定然会沿着他计划的方向走,司景会想也不想,在所有媒体和在场人的注视下,把那个逃脱的畜生当场斩杀,不会给他任何再次逃跑的机会。
——这对司景而言,几乎是个必死局。
他打给了蛟龙,三言两语解释了这事。旁边的狐狸一听便明白,立马让妖去打听那霓虹国的人是怎么知道在拍卖会上会有这么一个压轴品展出的,又去调查老艺术家是从哪儿收来的绝笔之作。
蛟龙老父亲还有些担心,在那边连问:“没事吧?”
他见过司景杀人的样子,那几乎不能用人来形容,扑上来咬杀猎物的野兽也没有他那样满怀恨和愤懑的眼睛——那眼睛阴沉沉的,蒙着薄薄一层血色,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司景简短道:“没事。”
他用这两个字,把刚才的挣扎痛苦全都一笔抹掉了。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人,司景垂着头,死死咬了下嘴唇,又重复了遍,“没事。”
司景不能杀他。这不是当年的乱世,一个异国财阀身份太敏感,在这儿丧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他不能动手。
报仇是必须的,但他得寻找一个更稳妥的方式。
他们走出杂物间时,山本正与身旁的几个助理说着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不知为何,他忽然间打了个哆嗦,往回看了眼。
下属毕恭毕敬问:“您有什么事吗?”
山本惊疑不定地瞧着身后两人的背影,问:“他们是谁?”
下属倒是认得。他在这片土地上待过,这两张脸挺出名,机场随处可见他们的广告,“是这里的明星。”
“只是明星?”
下属没明白其中意思,“的确是明星。”
山本沉默了会儿,拐杖重重拄在地上,说:“走吧。”
——
与此同时,市里头一套不起眼的三居室里,被吩咐的人仍旧在搜索之前阚泽提供给他的灰色夏利的车牌号。车是套的伪牌,没法直接查到信息,他们只好入侵了监控网络,顺着街道监控摸索排查那辆车的行动轨迹。
椅子上的人叼着根烟,按着键盘,忽然眯起眼。
“定位到了。”
“嗯?”
他的同伴扭过头。
“停在了这栋楼房前,这是昨天的视频……这是这小区的三号楼,看灯亮,应该是602室。……602?”
这地址好像有些熟悉,他却又说不出究竟从哪儿看过。他低头哗啦啦翻着资料,最终从里头抽出一页,忽然间起了鸡皮疙瘩。
“卧槽……”他喃喃道,“阚哥把之前那辆灰色夏利的车牌号给我们的时候,这俩生活助理还没入职吧?”
“没呢,”同伴没听明白,“怎么了?”
男人接连咽了几口唾沫。
“可我在监控里看到这辆车了,”他头皮有点儿发麻,“在工作室的助理出车祸的那条路上。同一天。”
同伴也愣了愣。
“可这和那俩新来的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名字就是他啊。”
男人把屏幕调转过来,上头的两个字相当清晰,明晃晃的,烫伤了人的眼。
他的烟掉在了地上。
“这个人——就特么叫罗泰啊!”
第66章 第六十六只小猫咪
罗泰从酒店出来时,怀里头还抱着不少东西。里头的员工追出来,嘱咐他:“应急的药品别忘带了,司景皮肤很容易过敏,记得让他多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