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122)
等化形之后,白里也就牢牢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后头司景报完仇,听见投降消息一走了之,人世间却仍然流传着关于他的故事。
白里亲手给他端茶杯,说:“当时刘队长还在找您,还有赵连长……”
司景并不全是单打独斗。后头迎面遇上了兵,也有与对方合力的时候。那些兵个个儿身强体壮,起初时看司景体型偏瘦,还当对方只是个没什么力气的空架子,也没把他太当回事,体恤他年纪小体格弱,照顾着让他去最后头。
“我们都娶过媳妇儿生过娃了,死了也没多大遗憾,”为首的兵一面卷裤腿一面笑,“你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场上还是学机灵点。枪炮不长眼,仔细把你小胳膊小腿崩掉了。”
司景当时默不作声,把枪往后头一背,一张脸面无表情。等到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他跑的比头排的兵还快,真是不要命一样地往上冲。
那架势,着实把队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娃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能拼?
等他衣角滴着血拎着刀回来后,兵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晚上有人不信邪,还要与他掰掰手腕,司景的腕子又细又白,看起来跟个大姑娘手似的,好像没什么力气,可一放上去,对面那兵原先是个宰猪的,手劲儿奇大,这会儿都被他掰的嗷嗷叫,“疼疼疼!疼死老子了!”
自那之后,再没人敢不服。司景话也不多,冷冷把刀一扔,独自往屋角坐了。
他仍旧不声不响,却没有人有胆量小瞧他了。司景一直不算正式当兵,每回都出大力气,却什么功劳也不要,几个负责这地方的军里头的人找他谈了几次,见他真没这个意思,也只能遗憾作罢。
他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得了赔偿消息的当天,就把他的刀就地一埋,独自上山了。那些人还想再找他给他论功行赏,哪儿还能找得到人?
司景也知道。他拍综艺的第一期时,那村子里头还有他的雕塑,有经历过那件事的老人仍然在世,言谈之间显然把他奉为英雄。
英雄算不上,司景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痛快。他也不想要那功劳,因此并未回答。
白里倒是笑笑,“当初那些兵还有在世的,之前还凑在一块儿去烈士陵园了呢。我听说他们中间有人仍然在找你。”
只是当初司景脸上总是沾着血和灰,并不能完全看清面容,再加上年代久远,记忆都已模糊不清,那些人看见电视上出现的司景,也不过怔愣一会儿,感叹:“这娃子和当年那个谁真像。”
哪儿会有人知道这压根儿就是同一个?
他们找的是个老头子,谁也不成想还是个年轻人。
司景在白里家中吃了顿饭,虽然自己就是条鱼,白里还是张罗着让人给他做了全鱼宴。满桌子的红烧鱼清蒸鱼剁椒鱼头鱼肉丸子,司大佬眼睛都不会转了,还要矜持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好,好!”白里笑道,“我们大鱼也是吃小鱼的,您就尽管吃……”
他殷勤地给司景频频夹菜。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司景也就真下了筷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吃鱼。吃着吃着,便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桌子底下碰着自己,他低头看了眼,一条银灰的鱼尾巴伸过来,在他脚边晃晃荡荡,尾巴主人却浑然不觉,仍然在给他夹鱼肉,“您再尝尝这个——”
司景盯住那大尾巴,觉得甚是肥美。
他咽了口唾沫,说:“这是你的?”
白里一怔,“什么?”
司景踢踢底下,目光掩饰不住的热忱,“看起来肉很多。”
白里:“!”
他大惊,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妖气外泄,已经把尾巴露出来了,赶忙拼命往回缩,一面缩一面干笑:“不多的不多的,我最近都瘦了……”
其实都是骗猫的,变回原形好大好胖一条。白宏礼的体型就随他,爷俩儿一样的肥美。
白里吞咽着口水,隐约明白儿子为什么在看到司景的时候总有点儿心慌了。
亲眼看着司景吃一口菜看一眼他,就好像拿他下菜一样,哪条鱼能不心慌啊……
嘤。
让鱼害怕。
白里的家中还供着佛像。他为司景点了长明灯,在当年人形之后便开始了,几十年灯不灭。
“保佑恩人如意顺遂。”他笑道。
锦鲤精的许愿,比别的人许的愿更易实现。司景想起自己如今,不由得也一笑,“承你吉言。”
他当年,是个独来独往伶仃一人的大佬。
他如今仍旧是大佬,却不再是一个人了。阚泽、袁方、蛟龙、房渊道、白宏礼……
他还有千万粉丝。他们都在他身后站着。
司景从未像今日这样觉得肩头一松。那一直以来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的仇恨好像终于被从他的肩上卸了下来,他骤然意识到,火也好,战争也好,都已经是过去。
他不再是当年被扔了两回,只能咬着牙扛着刀往前冲的青年;他可以朝前看,大步走向没有“抛弃”这个字眼的未来了。
他说:“走了。”
白里将他送出去,“您走好。”
四合院的门关上了,司景好像把自己的一部分也关在了里头。他再迈步走向车子时,脚步轻松,走出了大佬的赫赫威风。
——
《乱云》开拍的第一天,汪源带着参演演员设了香案,摆上贡品,燃了三支香。
他们在香前叨叨念,司景在阚泽怀里头昏昏欲睡。毛脑袋一点一点,最后终于把头彻底靠过去,短腿一伸,抵着阚泽胸前的那颗纽扣睡着了。
醒来时,鼻头上都被咯出了个小小的花印子,像朵小梅花。
看得汪导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可爱的开花了吗?
阚泽在剧中也有角色。他饰演与司景合力抗敌的一个连长,加上编剧的名头,有理由一天到晚在剧组待着,正好看着猫崽子。放司景独自在这儿,猫薄荷草也的确是不放心。
他家猫太嫩了,来来回回的人都想偷偷摸一把。千年老草心眼儿小的跟针尖儿差不多,压根儿不想让其他人碰。
要是他只是不让人碰也还好。只是阚泽不仅不要别人碰,还要在他们面前上演撸猫的一百单八式,摸耳朵揉下巴撸尾巴托肚皮,没事儿还要使劲儿亲一亲小jiojio,戳一戳肉垫子,甚至还会猝不及防弹蛋蛋。
每一回被弹,短腿猫就扭着头望他一眼,一边挪动着屁股试图把这俩宝贝球的位置离老变态远一点,一边咪呜抗议着露出小尖牙。
那模样儿又娇又横,看得几个猫奴简直要心痒痒死了。
偏生不能撸。
……啊。
这特么到底是怎样的人生酷刑啊。
只有演主人的配角在拍戏时能抱他几把,揣在怀里托着他来回走,几乎都因为那手感不想放下。摄像组的镜头紧紧跟随着,拍出来的猫眼睛像是一潭碧青的水,因风皱面。
司景的戏演的相当顺利。作为一只猫,汪导对他其实并没什么演技要求,大多数时候,摄像机都更专注于去拍短腿猫的美貌。可纵使如此,司景的走位一次也没错过,拍场面众多的大群戏,几个群众演员多多少少还会犯点错,司景却总能以正确的速度跑去正确的位置,甚至小脑袋偏的都很有戏。
汪源本身就喜欢敬业的演员,对他的喜爱顿时蹭蹭蹭又往上涨了几分。
被抛弃的那场是重头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猫崽子独自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水里走,降水设备往下噼里啪啦降着水珠儿,司景的毛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狼狈的更像是只灰扑扑的老鼠。他走的踉踉跄跄,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在脏污不堪的垃圾堆中费劲儿地伸开腿刨。
他腿边有什么东西发了霉,苍蝇围着团团转,司景撑在垃圾上,小心翼翼抽抽鼻子,又低耸着头过去找。
吃的?
哪儿能有一点吃的?
垃圾堆里头其实埋了猫粮,生怕猫演员不配合。司景用不到这些道具,自己就规规矩矩沿着剧本走,他好容易从里头扒拉出什么,碧青的眼睛骤地一亮,用牙齿费劲儿地咬着一端,把它从污水里拖出来——
那是一截上头还沾着一丁点儿肉的鸡骨头。放在原先的司景身上,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食物。
猫缩在角落看了它好一会儿,随即慢慢低下头去啃。他像是没了力气,咬的都有气无力,还没碰上去,却听后头有汪汪的叫声,立马抬起头。
汪源挥挥手,“上狗。”
狗经过了专业训练,只会去咬骨头,对猫熟视无睹。它气势汹汹叫着,一下子将猫崽子唯一的食物也抢走了,随即迈开四条长腿,飞也似的消失在雨帘里。
短腿猫连追也没力气。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发出几声细弱的好像随时能断掉的叫喊。
他想,他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雨下得很大。他还带着满身的伤,就在这垃圾堆旁卧着,尽力将自己蜷缩的最小。垃圾里一张废弃的纸板被他当了遮雨的,缩在底下的猫连呼吸都是时断时续。
镜头拉近,他碧青的眼睛里头,是说不出的情绪。跟钩子一样,一下子便狠狠钩住了人的心。
“卡!”
汪源喊了暂停,心疼的不行,阚泽早已经在旁边张开浴巾等着了。听了这一声,立马大踏步上前,把猫崽子裹在浴巾里。司景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打的头顶毛都翘了翘,叫声细弱绵长。
“冷吗?”阚泽紧紧抱着,又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额头,“受苦了,我们小花受苦了……”
男人指尖有点儿轻轻颤抖。司景感觉到了,瞥了他一眼。
汪源也心疼,他看了看方才拍出来的片子,觉得那一双眼睛里头满满都是戏。甚至不用他说,司景家的猫自己就知道怎么发挥自己的魔力,用那单弱可怜的外表和澄澈哀伤的眼睛引人入戏,成戏中人。
这是天生的演员料子,懂得利用自己最打动人的部分。
几个群众演员也过来,汪源把下午的那一场讲了讲,忙让阚泽带司景去休息,“毕竟不是人,累坏了怎么整?快喂点儿东西吧。”
司景从奶白色的浴巾里头探出头,湿乎乎的小脑袋转了转。怕他不配合,刚才那骨头上其实洒了点猫薄荷,他尝到了,这会儿嘴里都是猫薄荷的味儿。
阚泽也闻着了,表情微微变了变。
……其它猫薄荷。
这是谁出的主意?
司大佬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忙蹲在他膝盖上细声细气叫了声,胸脯抖了几下。阚泽以为他冷,立刻将浴巾又裹上来,带他回去洗澡。
热水打开,浴盆放满。浴缸里还有个浅浅的小盆,盆旁边是只嘎嘎叫的塑胶黄鸭子,阚泽把鸭子也从家带了过来,被司景一爪子拍到盆底,发出一声闷闷的啾声。
小盆晃荡荡,盆里坐着的猫跟着眯眼晃荡荡。
荡着荡着,他一翻身,盆便翻了。
毛团子咕噜咕噜向下沉,阚泽一惊,忙俯下身去捞。可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另一只白生生、纤长的、属于人类的手却抓住了他,司景从水中探出头,头发湿淋淋贴于脸侧,乌黑乌黑,衬得他皮肤愈发白,仿佛是半透明的,健康莹润。他紧紧抓着阚泽的手,微仰着头,毛耳朵耷拉下来,就冲着男人笑。
好像是从水里钻出来的塞壬,弯起的眼和唇角里头都荡着令凡人无法抵挡的春情。
阚泽的手一顿。
那只握住他的手还在向前覆,被水润湿的皮肤沿着指缝滑进去,一点点向下移,最终与他的手严严实实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寻不出什么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