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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之交(45)

作者:松理的电灯泡 时间:2018-11-08 16:17 标签:甜文 天之骄子

  此时正举行着篮球赛,王烈在前座蠢蠢欲动,兴奋地时不时就往窗外望。
  费应行拿笔一戳他的背,扬了扬下巴一指窗外,压低声音道:“怎么,想下去?”
  王烈转过身来,笑道:“高三也太惨了,连篮球赛都不给看...我刚才突然想起咱们去年的比赛了。”
  他说着一拍费应行的肩膀,“去年的篮球赛简直是我人生的辉煌时刻,第一次有这么多女生来看我打球!”
  同桌郑秋秋在一旁悄悄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没忍住,心里就开始悄悄吐槽。
  直男就是这点儿好,自我感觉极其良好,从来不会被自卑困扰。
  所以王烈直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为什么那个时候会来那么多女同学来了吧。
  费应行和王烈两人还在悄悄开着小差,前边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就一转身,朝着几人的方向看来,厉声道:“王烈,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被点了名,王烈立马换上一副无辜的模样,瞎扯道:“就刚才那道题没怎么听懂,找人问问。”
  这种装模作样的口吻,做老师的都见怪不怪了,根本不着他的道,“问个题,笑这么开心啊。”
  “我这不是...”
  “别给我狡辩,反正不想听课,就给我去楼道上站着。”
  王烈一听,立马哭着一张脸委委屈屈地起身,出了教室。
  见王烈解脱了,费应行也十分自觉地站起了身,转身要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就被数学老师叫住了,“干嘛呢,费应行,去哪儿啊?”
  费应行一指门外,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罚站。”
  他说着一顿,随即解释道:“刚才是我先找王烈说话的,其实不关他的事儿。”
  说实话,实中的老师们因着费应行的出身,都挺拿他没辙的,管也不是,不管也不能。
  见费应行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老师没法,只得放任自流地挥了挥手。
  此时,王烈正趴在走廊里的护台上,远眺着操场上飞扬的彩旗和往来的人群,他一见费应行也跟着出来了连忙感动道:“老费,就知道你最讲义气,还主动陪兄弟出来受苦。”
  费应行笑笑,情深义重道:“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太寂寞。”
  王烈听得起了身鸡皮疙瘩,打趣道:“啧啧啧,这话留到晚上说给孟涟听吧。”
  就在此时,费应行兜里的手机一震,他拿出一看,恰好是孟涟发来的消息。
  没有文字,只是一张图片。
  看模样是在某个剧场的入口大厅,一个个设计精巧的祝辞花篮陈设着,孟涟就在这花团锦簇之间,笑眼弯弯地立着,而他的身边一同合影的几乎全是女性,年轻的年长的,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们众星捧月一般将孟涟围在了正中间。
  一旁的王烈见身边的大校草满目柔情地看着手机屏幕,笑得那叫一个甜蜜,立马心里就有了猜测,他问:“孟涟发来的信息?”
  “嗯。”费应行低着头,低沉地哼了哼,他随意地靠在窗台上,却目光专注的回复着消息。
  王烈:“这都快一个多月没见着了吧,肯定特别想吧。”
  费应行发完消息,将手机屏幕一锁,随意往兜里一放,抬头轻瞥了眼一旁的王烈,叹了叹气道:“睡不着,天天失眠算吗?”
  王烈十分同情地看了眼被异地恋折磨的某人,第一次感叹起了身为单身狗的妙处来。
  课间,郑秋秋写完错题本,刚准备将手机拿出来捣鼓几下,就发现不知为何班里女生群里闹腾的很。
  如今艺体生都漂泊在外,班里有个什么趣事八卦,全得靠群聊。
  不知道是谁往女生群里丢了个链接,郑秋秋好奇地一点开,发现是一个名为“Z市街拍”的微博页面。
  郑秋秋一眼就瞧见了照片上两个熟面孔,费大校草那张满是张扬笑意的帅脸未免太好分辨,而他身边的男孩虽戴着口罩,但作为两人闺中密友的郑秋秋,光从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和端正的身姿,就立刻认出了——那是孟涟。
  而从背景看来,地点大概是在Z市的太古里,这条微博发布于几天前,但此时热度仍未消退,因为好巧不巧的是,这条微博今早被一个素人帅哥的bot给转发了,一下子评论数、转发数就井喷式上涨了不少。
  郑秋秋匆匆看了眼照片,立刻就去翻了评论,见热评里都是求正主传送门的、求大帅比联系方式的,丝毫没有提两人性向的词语时,她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不过还是有人眼尖,发现了左边那个露脸的大帅哥看右边口罩boy的眼神有些不对,不像是在看朋友,倒像是在看恋人。
  虽然这条评论点赞数出奇的高,不过无凭无据的,下面的跟评大多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而评论里除了单纯看热闹的路人,还有不少实中的同学,带着点儿知情人的自豪口吻在某条关于“这种颜值的帅比,放我们学校肯定校草三年起步没跑了。”的评论下边儿追评道:“确实是校草,不过是我们实中的校草。”
  郑秋秋看到这儿正准备回头让当事人看看,就见其中一个当事人刚从楼道里灰溜溜的罚站回来,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手里也正捣鼓着手机。
  见此,郑秋秋没忍住,定睛细看,才发现费应行手机屏幕上也是同样的页面,而他此时正暗搓搓地将评论里那些夸奖孟涟口罩下一定也是张神颜的评论一一给点了赞。
  郑秋秋:“......”
  晚上,演出结束后孟涟就早早地回了酒店。
  离艺考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孟涟除了巡演以外,还得复习文化课和准备艺考,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阎助理说他最近瘦了不少,但孟涟本人却并不觉得。
  不过他最近身体确实不是太好,自从他师爷生病住院以后,不知是因为太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后脑的地方总是三天两头的犯疼。
  吃了止痛药就好上许多,可一停药就变本加厉的疼。
  孟涟没把这事儿告诉别人,连同着阎嫣也瞒着,最近公演太忙,要是去医院,一天的行程就没了。
  平日晚上的公演结束后,孟涟通常都会给他师爷打一通电话去。
  老人家最近住在医院里,白天没事干,就和病友们去医院的小花园里下象棋,而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和宝贝徒孙叨上一会儿才肯老老实实地睡觉。
  照着孟涟师父宋瑜的话来说,宋老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儿了。
  这天孟涟刚回酒店换了身衣服,老人家的电话就来了。
  一接起电话,里面就传来了宋老的声音,“小涟呀,回酒店里了吗?”
  孟涟的声音里有些疲意,但清清软软地倒是显得很乖巧,“嗯,已经回房间了。师爷,都这个点了您还不睡?”
  “在等你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呢,和你说了话,我就去睡觉。对了,还有两个月Z戏就要考试咯,选考曲目有空的时候可以练练。”
  “到时候你师爷我啊,要去做评委,可不会给我们小涟放水的。”宋秋亭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自豪的很,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他们小涟的这身本领,考Z戏肯定是没问题的。
  宋老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可Z戏艺考评委的工作却一直没辞,为的就是能亲眼看着孟涟考进大学里去。
  孟涟闻言笑了笑,轻声道:“嗯,我明白。”
  “今天我看了阎助理发来的照片,怎么一下瘦了那么多,别把自己累着了,功课写不完,休息日再做,别熬夜,早点休息。你师爷我也老了,以后没办法天天守着你了,身体是自己的,知道吗?”老人家苦心叮嘱着,他是最见不得孟涟吃苦的人。
  孟涟:“知道了,您别多想,等下月巡演结束,我就回Z市了,到时候天天来看您。”
  爷孙两像往常一般闲聊了一会儿,才结束了通话。
  那时孟涟还不懂,不要轻易向着老人许下诺言,也许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永久的遗憾。
  他那时还活在周围人的谎言之中,似乎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师爷他没有大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正一天天的在变好。
  但这些善意的谎言终有一天会被一把名为死亡的尖刀戳破。
  孟涟没想到的是,等到他再次回到Z市时,却不是因为演成归来,而是为了奔赴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


第55章
  那通电话是剧团的助理打来的,阎嫣接通的,那时孟涟刚结束了一场演出,在后台的化妆间里卸妆,一时间整个化妆间内嘈杂成一团。
  比起其他经验不足的小助理来说,阎嫣还算淡定,在结束通话后,立马订了回Z 市的机票。
  工作室在几分钟前发布了讣告,原本还剩三天,巡演就能正式结束。
  可如今宋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再加上梨园的规矩,孟涟不可能因为演出而缺席宗师的葬礼,因此之后三日的所有场次只能被迫取消,而退票的流程和办法也在几分钟之后立马跟进公布。
  孟涟全身僵硬地听着耳边的哗然和唏嘘,嗡嗡作响的人声让他的大脑剧痛起来,不知何时他的手心里已全是冰凉的汗水,而耳畔的声音却消失全无,短暂的耳鸣让他的脸色煞白,
  他全身冰冷得像是被关进了冷冻室一般,直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温度,孟涟才像是从梦魇中回到了现实。
  他一转头,阎嫣正站在他身边,而肩膀上的温度正是由阎嫣手心里传来的。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孟涟的肩膀,有些担忧地问道:“还好吗?”
  孟涟摇了摇头,用手揉了揉眉心,像是想故意遮住他发红的眼眶。他没有回答阎嫣的问话,只冷声发问:“师爷他为什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他的声音里满是强忍着哭意的哽咽,故作坚强地压低声音,似乎是想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隐去。
  “你们...之前说的师爷他在慢慢好转,其实都是骗我的?”
  他说着倏然抬起了头,用那双已经完全湿润发红的眼睛,满目逼问地看向了阎嫣。
  阎嫣被孟涟这道令人心碎的目光看得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样的孟涟,那个从来都温润有礼的男孩,被至亲离世的噩耗给压得面临情绪崩溃。
  她永远也忘不了孟涟那时的眼神,所有的失望和愤怒都掩盖不了里面的悲恸和脆弱,像是被人残忍欺骗又抛弃的小孩一样,令人见之心痛。
  见到阎嫣长久的沉默不语,孟涟湿透的眼睫再没忍住地轻轻一闪,竟幽幽落下滴泪来。
  那把护在他头顶的大伞,不管风吹日晒,总是宽容又坚强的罩在他头上,可终究是在长年的风雨中坍塌了,雨水像是终于候住了时机,瓢泼一般往孟涟的脸颊上落。
  孟涟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原来落泪了,像是落了场秋雨一样悄无声息。
  直到身边的阎嫣递来了纸巾,他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了满面。
  孟涟没能见到宋秋亭最后一面。
  回程的飞机同来时一般,三个小时。
  可孟涟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漫长的一段旅程。
  一切都按部就班,出机场、上车、回市里,孟涟在车上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个噩耗,只是一场梦一般。而他如今只是毫无差离地结束了今年的巡演,正要回去,去见那位正等着他归来的老人,也许他们爷孙两会聊一聊在巡演中的趣事,或者再像往常一样下一局棋...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五点,一整夜的头疼终于停歇下来,孟涟在车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车停了下来,前排的阎嫣回过头来朝着他轻唤了声,旋即像是发现孟涟的脸色愈发苍白,下意识地问了句:“小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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