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刑侦)(2)
罗家楠翻翻眼睛,好吧,现在祈铭又开始教他们怎么当警察了。
“所以死亡时间的推断也要重新考虑。”祈铭对老韩说。
老韩说:“之前判断是三至四周,但酸性环境下需要缩减时间。”
“两周左右。”祈铭拿下插在灯箱上的X光片,“死者的颈椎管狭窄,这会引起偏头疼或者晕眩,需要长期治疗,去医院骨科查一下诊疗记录,看看有谁一直治疗但最近半个月没去复诊,也许能查到死者身份。”
“祈老师,你以前是骨科大夫?”老韩笑着问。
祈铭摇摇头,然后低头看了眼表,对罗家楠说:“我要到假日酒店见一位朋友,劳驾?”
罗家楠刚对祈铭有了那么一丢丢——针尖大小吧——的认同度,结果被对方一使唤就全没了,一脸不爽地看向陈飞。“头儿,我去送他,谁调查死者身份?”
“身份查询的事让小许和大伟去。”陈飞说,“小罗,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祈老师。”
罗家楠语调古怪地叫着:“我还得跟着?那他上厕所我用不用在外面守着递纸?”
“罗家楠!”陈飞眼睛大,瞪起人来压迫感十足。往后退了半步,罗家楠撇下嘴角说:“队长,生气长皱纹。”
“可以走了么?我不喜欢迟到。”祈铭要求道。
甩下脸,罗家楠大步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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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铭和朋友约在假日酒店里的一间港式茶餐厅喝下午茶。罗家楠翻了眼菜单,价格贵得令他咋舌。一杯奶茶就要68!喝金子呐!还不如去楼下星巴克来的实惠。
余光瞄到罗家楠挑离原位的眉毛,祈铭语调平淡地说:“别担心,我请。”
废话,当然你请,老子白给你当司机?罗家楠在心里哼了一声。这时有位身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人出现在餐厅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圈后朝他们这桌走来。“铭哥,不好意思,刚办公室有点事,来晚了。”年轻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朝服务员招招手,“点单。”
服务员刚站到桌边,没等祈铭和那个年轻人说话,罗家楠抬手比划了一下,问:“有龙虾么?这么大的那种——”
“隔壁店有,先生。”服务员一副忍着白眼没翻出来的表情,“要帮您点一份端过来么?”
“不用理他,这人有病。”祈铭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罗家楠的鞋,“一份芒果冰沙,一杯原味奶茶,一杯咸柠七,再要三份大理石蛋糕。”
“甜的吃太多会得糖尿病。”罗家楠从鼻子里哼出声。祈铭斜了他一眼,改口说:“两份蛋糕,他不要。”
罗家楠狠狠挖了祈铭一眼。
等服务员转身走开,年轻人问:“铭哥,这位是?”
“重案组的——”祈铭想了想,“叫他南瓜就行。”
“罗家楠!”咬牙切齿地说完,罗家楠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邵辰,我是这家酒店的商务部经理,需要住宿可以找我,给你打折。”邵辰起身给罗家楠递了张名片。接过名片,罗家楠往兜里一塞,挤出个客套的“谢谢”笑脸。
饮品上桌,祈铭将听装七喜和装着咸柠檬的杯子推到罗家楠面前:“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听你清嗓子,喝这个,化痰。”
罗家楠愣了愣。他抽烟抽的多,嗓子就没一天清爽过,不时轻咳一声已经成了习惯。没想到祈铭居然注意到这个,还特意给他点了化痰的饮品。嗯,原来这个人也没想象中的刻薄嘛。
就在罗家楠心里小感动时,又听到祈铭说:“身边像放了只蛤#蟆一样,烦人。”
你大爷的。
罗家楠的白眼快要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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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铭和邵辰在那聊天,罗家楠无聊地翻着手机。突然有一句话让他竖起了耳朵——
“铭哥,你妹妹的事怎么样了?”邵辰问。
“没消息,时间隔得太久。”祈铭摇摇头,“我一回来就去福利院查,记录上写的是她七岁的时候被领养了,收养人留的联系方式已经失效。”
“地址呢?”
“我也去看过,拆迁改建,早没了。”
“那可真是难办。”邵辰咋了下舌,“你叔叔那边呢?没去问过?”
罗家楠偷偷瞄见,祈铭的表情在听到“叔叔”时稍稍凝固了一下。
“没去找他,当初要不是他把我和我妹从家里轰出来,也不会害我们兄妹失散。”祈铭语调冰冷地说着,“算了,不提这个,那天跟你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弄好了,就马路对面那个小区,这是钥匙。”邵辰掏出两把钥匙放到桌上,“不过你订的家具还没到,得先住几天酒店。”
拿过钥匙,祈铭将其中一把递给罗家楠。“你拿着这把。”
“这是什么?”罗家楠皱眉。
“我公寓的钥匙。”
“给我这个干嘛?”
“要是我在局里加班,方便你去帮我取换洗衣服。”
老子堂堂重案组警司,你个娘炮还真把我当碎催使唤啊!?罗家楠脖子一梗,根本没有接钥匙的打算。祈铭没和他多废话,直接把钥匙塞进他的兜里,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事实上他也没给钱,只是在账单上签了个房号而已。
“你住这?”罗家楠挑眉。
祈铭点点头。“是。”
“多少钱一天?”
“铭哥订的房间前台价是3680。”邵辰接了一句。
罗家楠愕然地瞪起眼:“喂喂,这钱不是让局里给你报销吧?”
“用不着。”祈铭看了他一眼,“我是这家酒店的股东。”
操,土豪啊你!不过,等等。罗家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这么有钱,干嘛还要坐局里的车?”
“雇你当司机不花钱。”
祈铭的眼里闪烁出商人的精明。
第2章
第二天上班,罗家楠一整天都拉长个脸。虽然只是一大早去酒店把祈铭接到局里而已,但陈队长说了啊,任凭祈老师差遣,所以他随时要做好准备。这哪行,他是警察,哪有闲功夫给一个连法医资格都没有的顾问当免费司机?!另外他真该把祈铭硬塞给他的那把钥匙扔下水道里去。
“队长,有线索。”同事许杰和乔大伟一起走进办公室,将一份病历放到陈飞桌上,“同和医院骨科有一名患者叫王辛集,患有颈椎管狭窄,预约本周一去医院复查,但人没出现,年龄和体态都符合死者。我们去过他家,没人在,您看是不是申请份搜查令。”
“我先看一眼。”祈铭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走到陈飞的办公桌边,抽出病历里的X光片对着窗户看了看,确定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死者。”
“你这眼睛自带DNA鉴定功能啊?”罗家楠吐槽他。
“骨骼和指纹一样,每个人都不相同,有颈椎管狭窄病变就更容易判断。”祈铭略显不耐烦,要不是周围还有人等着听,他根本懒得和罗家楠解释,“不过再说下去就是专业性问题了,你也听不懂。”
“对,你是专业人士,你多牛。”正说着,罗家楠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扯开嘴角笑笑,“看来你也不需要我这种非专业人士来帮你打听祈珍的下落了。”
听到妹妹的名字,祈铭立刻绷起表情。“你说谁?”
“这丫头。”罗家楠把手机屏幕转向祈铭,“你妹。”
听着罗家楠骂人般的口气,许杰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大伟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这么失礼。祈铭是顾不上考虑罗家楠的语气了,大步上前把手机从对方手里抢下,盯着里面的照片仔细观察。虽然时隔多年,照片里的姑娘也明显大于他和妹妹分别时的年龄,但一看对方的眉眼,他立刻就认出这是祈珍。
“你哪来的照片?”祈铭追问罗家楠。
“啊,这是专业问题,说了你也不懂。”罗家楠以牙还牙,“她现在不叫祈珍了,收养之后改了名,叫韩悦。”
祈铭将手机放到桌上,抬手扣住桌边急促地呼吸着。陈飞见状赶紧起身招呼:“都别在这闲着,小许,大伟,你们立刻申请搜查令去死者家里取证,小罗,带祈老师出去透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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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花坛边的石台上,罗家楠叼出支烟,然后敲出一颗递到祈铭跟前。祈铭看了眼烟盒,伸手抽出一根,就着罗家楠弹开的火机点燃。
“我给福利院打了电话。”罗家楠打破沉默,“查到有个姑娘叫祈珍,我猜应该是你妹,毕竟姓祈的不多。院方给我提供了收养你妹的那户人的家庭住址,然后我又在市局的户籍登记里查了下那家人的信息,已注销。我就想他们是不是出境了就给在出入境管理处的哥们打了个电话,这不刚查到他们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移民加拿大。”
祈铭点点头,照例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知道人在哪就好办,雇私家侦探,哪怕花上十年二十年,也要找到他唯一的亲人。祈铭直起身,长长出了口气。“谢谢你,南瓜。”
“嘿,有点诚意。”罗家楠眯起眼,“叫人外号很不礼貌。”
“那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罗家楠,罗是罗列的罗,家是家庭的家,楠嘛……孤生有石楠的楠。”罗家楠挑衅地看着祈铭,“用不用给你写下来?”
祈铭略略思索片刻,说:“冷翠多崖竹,孤生有石楠——取自苏轼的《入峡》……嗯,看上去给你起名字的人有相当深厚的古诗词修养。”
“那当然,我爷爷可是——”罗家楠反应了一下,垮下脸,“我说,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哈。还有,你记人名费劲,记古诗词倒挺快。”
“没用的东西不喜欢占脑细胞。”
“嘿!我他妈——”罗家楠作势撸起袖子要揍祈铭。
“现在我记住了。”祈铭不慌不忙冲他绽开笑颜, “罗家楠,我会用记苏轼的诗的方式来——”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往法医办公室跑去。罗家楠正被他笑得有些晃神,一看人跑了立刻回过神追上去,边跑边问:“子弹咬你屁股啦,跑这么快?”
“我刚刚想起苏轼的‘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句。”祈铭跑到法医办尸检办公室门口,一把拽开推拉门大喊,“老韩,给尸体做LC-MS分析!我怀疑死者是河鲀毒素中毒导致死亡。”
老韩愣了一下,说:“市局没有能做LC-MS分析的仪器,省厅的司法鉴定中心倒是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取样本。”
“那要等多久?”从盒子里抽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祈铭张着手冲老韩偏了下头,“取神经样本给我,我来做检测。”
取神经样本是个精细活儿,老韩的麻利劲儿让祈铭露出赞赏的表情。等取好的样本放到台子上,祈铭用滴管往涂片上滴了几滴洗涤剂,静待几分钟后让罗家楠关上照明的大灯,然后用紫外灯照射上去——针尖般的星点微弱光芒出现在涂片上,罗家楠看到后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