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37)
“冷不冷？”
“冷呀，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上妆都花了三个小时。唐悦冻得受不了跑车上去了。”姜竣笑着，冲着车里叫了一声：“唐悦！”
唐悦裹得像个粽子跑来，一行人开着玩笑，画面晃晃荡荡。霍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姜竣把画面转向自己，悄悄对他说：“待会穿上戏服给你看。”
“你好好拍戏吧。”
姜竣穿着羽绒服走到一个高处，俯瞰整个童话王国般的城镇。他呼出一口热气，脸上天真单纯的笑容：“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呢，好想你啊。”
霍敏心里一动，知道他是在蛊惑自己，勉强压抑下心里的悸动。
“我要上班了，挂了啊。”
他挂断电话，走进浴室，一早的睡意已经没了。姜竣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也不拘说什么，都是现场一些零碎的事情，十分的粘人和坦白。
“你要不要过来探班？好久没见了。”
在这边拍MV一直见不到人，姜竣想得厉害。年底颁奖典礼的时候飞回去一次，两人也没见着面。
霍敏道：“我走不开啊。”
“周末的时候呢？我来机场接你。”
“周末也有很多事情做。”
“啊，这样啊……”
姜竣刚洗了澡，衣服都没穿，头发散着，在模糊的镜头里显得单纯又无辜。
霍敏道：“好了吗？我要睡了。”
“等等！”
姜竣道：“我妈过两天回来过年，你帮忙去接一下她好不好？”
“我？”
“我不在国内，只好你去了。”
“你要朋友，或者助理去啊。”
“我没有朋友。”姜竣不自在地微笑着说。
他在这行业打拼闯荡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朋友，开玩笑。上次他还看到他和周雨彤他们打打闹闹，姜竣似乎一眼看穿他的想法，苦笑：“大家都是拍戏的朋友，拍完就散了。”
“练习生的时候有几个朋友，不过现在也都不联系了。我的几个队友，你知道的，也就是同事关系。”
大家面和心不和，前段时间还在打官司。这个行业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时候他们这些人真的很奇怪，一段时间集结在一个奇幻的摄影棚里，说说笑笑，一起做一件事情，比谁都要亲密。然而戏一结束，大家都各回各家，回归到现实的生活中去了。他经历过最繁华的热闹，几万人在体育场呐喊他的名字，然而回到酒店，他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房间时候，那种孤独的反差，不是谁都能体会的。
他永远觉得自己像游牧民族，漂泊在这世上。他厌恶这种生活，顾文熙与他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动荡不安的关系，更让他渴望一个家。
“你要想知道以前那些人，我可以都介绍给你。还有同事和合作的关系，也都可以和你说。”
“我不想知道。”
“现在我自己做工作室，支出都在我妈的账户上。我只有两张卡，回去都交给你。”
“我不管这些。”
“我想给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霍敏勉为其难：“回来再说。”
临近年下，霍敏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到机场等人了。到了时间，一个面容冷艳、穿着干练的女人提着行李箱出来，打量着接机大厅。霍敏尝试着拨动那个陌生号码，周英没接，直接走了过去：“霍敏是吧？”
霍敏愣了一下：“啊，您好，阿姨。”
两人握了一下手。
“姜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霍敏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帮忙拿行李。周英道：“你是开车来的吗？”
“是啊，您是要去酒店还是回家？”如果要回海边那套别墅，他是打死也不去的。
周英坐上车道：“他没和你说我们换了地方？”
“没有。”
“他买了房子，去这个地址吧。”
霍敏看了一眼，心里一紧。那房子离香山别苑不远，他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他都不知道。车子在山路上蜿蜒前行，车里气氛尴尬，两人都没什么话。周英靠在座椅上阖目休息，霍敏接到姜竣的电话：“接到了吗？”
“嗯，现在回家呢。”
“还好吧？”
霍敏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道：“都好。你要不要和阿姨说几句话？”
“不用了，我收工了给她打电话。”
霍敏想不到他工作着还专门打这通电话来，催促他：“你赶紧去忙吧。”
那边都有人叫他了，姜竣拖延着：“想你，宝贝，晚上和你说。”
霍敏耳根一热，姜竣挂了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周英醒过来了，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霍敏莫名有些紧张。
“姜竣没带人回家过，你是第一个。”
霍敏尴尬地笑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很乖，从来不会违拗我的意思。我以为顾文熙就是最后一个了，没想到他还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霍敏不自在地道：“您真的误会了……”
周英笑了笑。
下车的时候，周英客气地邀请他进去坐，霍敏不想多呆，放下行李就要走。周英送出他来道：“年下有空过来吃顿饭吧。”
霍敏一愣，想辩驳什么。周英已经进房间去了。
奔波了一天，心里也很不舒服。离香山别墅不远，霍敏就近便回家了。晚上唐明玉做了一大桌子菜，吃得他肚子有点撑。洗澡的时候姜竣打了几个电话他没接，看到来电记录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霍敏没回复倒头便睡。
凌晨五点，唐明玉忽然敲响他的门。
“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他睡得昏昏沉沉被叫起来，不免烦躁。
“小点声，别吵醒你爸。”
他不耐烦地爬起来，披了衣服出门。姜竣提着行李箱，一身寒意地等在门口。霍敏讶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姜竣大衣上还有雪点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一个人穿越黑夜跑来了，又在这等了多久。男人嗓子干涩，神色忧郁：“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关机了啊。”
姜竣几步过去拥住他，紧紧将他抱住。霍敏一脸懵地被他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姜竣呼出几口气，想要笑，心里又太酸涩了。
他抱着他，喃声道：“还好。”
还好，他没消失。还好，他没有走。还好，他不是不理他的。
这一刻，失而复得的欣喜，患得患失的不安，砸碎了的五味瓶般，滋味难言。如今，他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他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生活中每一天的平淡无奇，都因为有了爱人，而变得惊天动地。他是爱他的，他心里只有他。过尽千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人，放在心尖上宠爱都不够，万分宝贝着。
姜竣深深望着他，什么话都说尽了，什么话也都没说。霍敏亦是心潮起伏，没一刻的安宁。他不是无动于衷的，两人静静抱着，天地间唯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姜竣吻吻他的头发：“没事了。你这样出来冷不冷？”
霍敏摇摇头。
姜竣将他裹在自己的大衣里，温热的胸膛贴着他，手掌摩挲着他冰冷的手指呵气。
一团白雾在两人之间散开，头抵着头，两人同时开口：“你……”
又都微笑着沉默下来。
此刻温情脉脉，两人心意相通，心里透亮亮的都照给对方看，再没有比彼此更亲近的了。
姜竣磨蹭着他的头发，低语道：“我妈要你回家吃饭了吗？”
“嗯。”
“那你来不来？”
“再说咯。”
姜竣掐了一把他的腰，霍敏忍不住笑。男人摸一下他，他又笑。碰一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最后扛不住他逗弄，被他抱起来，讨饶道：“好啦好啦。”
男人深深凝望着，倾身去吻他。才开始还是浅尝辄止地吻，冰凉凉的碰碰他的嘴唇。待双唇厮磨得热起来，便探入舌尖，缠绵悱恻地吻。刮搔着他敏感的口腔内壁，勾住他的舌头吮吸纠缠，霍敏又笑又吻，双腿勾着男人的腰滑下来，嘴角的津液承受不住溢出来，牵连出黏丝。
两人眼睛里活泼泼的俱是笑意，胸膛里膨胀着一种感情，呼之欲出。
他沉寂了许久的心，又重新活跃地跳动起来。
姜竣搂着人耳语：“要不要跟我走？”
霍敏点点头：“等会。”
他风风火火跑回家，收拾了点东西，又风风火火下楼来。
唐明玉问他：“去哪？”
霍敏脸发烫，心乱跳：“我出去呆两天，年前再回来。公司的事让周叔顶着吧，反正也快放假了。”
他心急火燎地，唐明玉却很严肃。
“你自己和你爸爸说，我不能做决定。”
“哥——”
霍敏撒娇。
“你忘了那天是怎么回来的？你想好没有？”
唐明玉前所未有的坚决让他心里一沉，又想道：“我知道，我有分寸。”
唐明玉谴责地看了他一眼，犹在生气。当初哭着跑回来，现在连道歉都没有，又跟着人走了。霍敏心里急，来不及解释，吧唧亲了下唐明玉的脸。
“走啦，哥，你帮我和老头说一声。”
“我才不要帮你说。”
霍敏提着东西出门：“我知道你最好了，不要和他说我去哪哦。”
姜竣就在门口接着，霍敏飞奔过去，被他一把抱起来。
笑意盈盈，满满都是快乐。
姜竣在日本还有工作没结束，两人直接去机场。霍敏无所谓，他去哪，他便跟到哪，两人总要在一起的。
从进机场大厅、到安检登机，一路都是轻飘飘的。直到坐在座椅上，才觉出了一点真实来。紧张、兴奋、心好像要跳出来。霍敏抽了一本杂志看，姜竣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霍敏摇头。
“冷不冷？”
霍敏翻过一页画册，摇头。
姜竣向空姐要了一张小毯子，包住他的小腿，又亲自给他系安全带。男人蹲下身来，忙忙碌碌，生怕他不舒服似的。
霍敏道：“好啦，真的不冷。”
姜竣笑了一下，坐好了。过了会，又窸窸窣窣地探过手去，想搂住他的腰。霍敏不动声色，眼睫毛眨啊眨，让他搂住了。姜竣心头火热，低声道：“我想吻你。”
霍敏道：“不行。”
姜竣搂着人，忍着。
须臾，又转过头去：“就亲一下。”
霍敏皱眉：“你烦不烦啊。”
姜竣被打击了，心灰意冷。那可怜无辜的样子几乎让人信以为真，霍敏心中烦躁，用杂志遮挡着，迅速在男人脸上碰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好了。”
姜竣温柔灿烂地对他笑。
自此算是打开了接吻狂魔的开关，从下飞机开始，姜竣便软磨硬泡地缠着他。时不时索要一个吻，或者偷亲一下，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总要黏在一起才好。
到酒店，两人迫不及待吻在一处，撞进门去。男人压着他厮磨，身上的衣服都揉散了，被侵袭着撞到墙上。霍敏轻叫了一声，男人抱起他来，放到床上。
他一腔子的热血，灼热的目光，把爱人抱到怀里了，却不知道怎么是好。像头顶砸下来一块大蛋糕，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亲一下，都怕碰碎了它。胸膛鼓胀着，心被攥紧了，沉溺在这温存中几近失神，又心酸得要拧出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