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26)
他打开被子,依旧僵直地走到那部微型音响面前。
“啊!!!……&……”一个女人的凄惨嚎叫突然传出来,老鬼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他一脸怒气。
“哈巴捏娜。”田佛。
“那是什么?”
“抱歉,这个不行吗?”
“你说呢?”
“换。”
“当然。”
“这是什么?”
“双头鹰进行曲。”
“换。”
“……什么玩意?”
“圣母颂”
“田佛……”
“等等……等等,马上就好。”
田佛一脸紧张地把可怜的CD盒子丢了一地,可怜他自以为品味高尚的CD架子竟然找不出做爱舞曲。
老鬼仰天无力地躺在床上:“田佛……别换了……回来吧……”
穿着四角裤,有些胆怯的田佛战战兢兢地指着音响:“可可可可……可可”
“可以,回来吧!”老鬼丢出去一个枕头。
终于,某人机警地跟随着《万宝路进行曲》慢慢地走回床铺。
“躺下。”老鬼指指床铺的另外一边。
“哦。”某人丢开手里的枕头,仰天躺好。
“呯……呯……”那边突然有人开始砸老鬼房间的门:“夏时棋,你出来,夏时棋!!!!”
那是孟晔的声音。
屋内,万宝路进行曲突然转到柔和的一段,田佛僵直地躺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但是他浑身颤抖,他迟疑地伸出手,摸到老鬼的膝盖,但是那首曲子突然传出巨大的定音鼓的声音。
“这首……这首……曲子不适合……”田佛哭丧着脸道歉。
老鬼没理他,他的手却熟练地律动着,他和他不同,他毕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壮丽七星的音乐在荡漾着,孟晔还在大力地敲着老鬼的房门,有东西在律动,有节奏地律动着,那首进行曲过去后,竟然是一首巴巴吉那。
那曲子的旋律十分地古怪,但是,有些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拥抱在一起热吻,互相抚摸,他们的温度都非常高,就像两个冒着热气的茶壶……
缓缓地,那些曲调变换着,波尔卡、交响曲、小步舞曲外加咏叹调……
终于……即兴曲之后,屋子外传来了昂长的警笛声,田佛被切断脑神经一般地躺在床上,他咬着下嘴唇,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老鬼。一整晚,他什么也控制不住,有人拨动着他的脑神经,控制着他的心率,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对啊,发生了?也没发生。
“田佛……”老鬼弯腰,嘴巴离他的嘴巴只有零点几毫米的距离。
“恩?”田佛的声音,竟然有一种情欲和肉欲外加宠着什么的温柔劲儿。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老鬼笑嘻嘻地,温柔地用手在他胸口画圈圈。
“你说。”是啊,此刻就是叫他为他摘星星,那也是可以的啊……
“自己手淫,和别人为你手淫后果都是一样的,田佛,你还是个老处男……”
房间里,一盘CD终于放完,音响进入选择项,田佛的脖子就像生锈的机器人一般,他的下嘴唇颤抖着,拇指指着老鬼:“夏……夏时棋……你……你怎么这样混蛋呢?”
“哈哈……”老鬼狂笑着,从床铺下面摸出一本笔记本打开。
洁白的笔记本字面上,田佛漂亮的字体写了一个抬头《关于追求夏时棋的可行性计划书》
“还我。”
“不给。”
“给我……”
“就不……”
抢夺间,笔记本飞了出去,它划出弧线……跌落在地毯上,无奈地露出最后一页。
九十九:在三十五岁之前,一定要和夏时棋发生关系,一定要摆脱老处男的身份……………… 25
我们都有两张皮
大清早的,老鬼自己做了个冲鸡蛋,最近他懒,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没人依靠,他从来不将就,炖个粥都放营养药,现在好了,田佛才走一天,他就开始凑合了。
推开屋门,孟晔还站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老鬼反手关门,从他面前走过去。
上午十点,娟子说他那位警察朋友来找他,老鬼愣了下,他瞅瞅面前的日历牌,他习惯把要做的事情写那里。得,最近这顿折腾,今儿是粱浮一结婚,他把这茬忘记了,今天他安排了不少事情呢。
丸子穿了一套崭新的西装进了老鬼办公室,老鬼今天顾不得他,他最近接了个私活,也不算私活,他大哥懒得做的,就交给他做,和日本客商谈些小生意。
老鬼跟了大哥这些年,学会三件事,贫嘴,日语,做生意。
贫嘴,他大哥是贫嘴在冒坏水,老鬼学了一半,就贫点。
日语,开始跟着大哥的时候,他做司机,那个时候去南方,许多地方那个语言叫个复杂,一个破地几十里,地方话愣是能分出流派来。老鬼那时候无聊,就买盗版动画片看,没完没了的看,大哥在乡下的时候,他就快抱着动画片过了。后来他大哥叫他学英语,这小子冒了一句:“大哥,我有点日语基础。”于是这小子就愣是学了一门语言,动画片版日语。
说起做生意,老鬼大哥这么形容自家兄弟,时棋那小子,魄力不足,守家有余。所以直到今天,老鬼只做小生意,大的他做不了,遗传胆小。
老鬼对着丸子挥下手,指指沙发,自己耳朵上挂着电话,手指就像弹钢琴一般一边说着咯达,咯达,木洗他的日语,一边查着什么数据。
几十分钟的国际长途加忙乱,老鬼总算把事情忙完,他完全忘记了丸子的存在,他做事的时候就这样,这张脸,恐怕田佛都没看过。
“日啊,夏时棋,鸟枪换屠龙刀了?”一声惊讶加佩服的声音从屋子的角落传来。
老鬼楞了下,苦笑,他把丸子忘记了。
“嘿,丸子,不好意思,得,把你忘了。”老鬼一边道歉,一边站起来,晃动一下腰。
丸子连连摆手,语气倒是是客气起来,刚才确实是把他震了一大把:“没事,你不是忙吗,反正12点呢,不急。”
老鬼看看表,都十一点半了,他连忙推开隔壁的门,那里面有个更衣室,平时他也用的少,从总公司带来的东西他大部分都放这里,存折和一些重要文件也放这里的保险柜。
打开衣柜,老鬼的手在那些衣服上划拉了一下,想了下,还是很慎重的穿了一套灰色暗提花条纹西服套装,他挑选了灰色衬衫打底外加格纹字的银色领带,自从回到高房市,他就带了两套西装换洗,不陪着大哥出去应酬,那些以前买给他那西装,衣服,自从来到这里,都没了用武之地。
丸子好奇的探探头,老鬼在小屋的卫生间对着镜子用领带打温莎结:“进来吧。”他招呼好奇的丸子。
“啧啧……我靠……”丸子叹息着,这一溜八个大衣柜,挂着一色的西装套服,打开的边柜里齐刷刷的码了不下二十个打火机。
老鬼走出来套上西装外套:“喜欢挑一个。”
丸子摆摆手笑了下:“可别,这东西一看就是牌子货,我一小警察,拿出去人家以为我贪污受贿了呢。”
老鬼倒是很意外的看下自己这位同学,他笑了下,从抽屉里挑了个打火机,换了个钱包,拿了一条手帕,他甚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略微喷了一些啫喱。
这个镜子里,是真正的老鬼,现在的老鬼。
精明,内敛,自信,儒雅,这是他曾经拼命要找到的一些东西,也是他迷茫之后拼命追求的东西,但他得到了之后又舍弃掉的东西。
今天,他必须如此,曾经他在某个地方,丢了自己脸,父母的脸,现在他要去把它捡回来,漂亮的捡回来。
不是他不豁达,有些东西是丢不得的,那个东西叫尊严。
“走吧。”老鬼拿起角座上的一个锡银烟盒。
丸子点点头,却下意识的向后站了下,这个样子的老鬼,他不习惯。
老鬼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他没让他。
“娟子,我带来的那辆车呢?”老鬼对门口的娟子说,他来高房市的时候是带车过来的,那是一辆三厢辉腾,价值百十万。车是大哥送的,不是新车,要他自己买,他打死也不买,那是人家开了两年不要的。老鬼带了这车回来,一直没用,开玩笑,三厢车喝五天的油够他家熊猫开半月的。
娟子也愣了下,她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老鬼,小丫头实在是好奇,老鬼冲他笑笑眨巴下眼睛。
“您用司机吗?”娟子今天倒是没有没大没小,语气完全像个完美的秘书。
老鬼摆摆手,招呼了下丸子向着电梯走去。
电梯里,人们很自觉的分成两边,老鬼和丸子靠在一边,另外一边是这大厦的一些公司的员工,老鬼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拎着那把车钥匙,想着事情,电梯叮的一声,却是到了地下停车场。
招呼了丸子向外走,一抬眼的,却看到萧川一路念念叨叨的跟文聪从那边走过来,世界真小。
“时棋?”萧川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的打了招呼。
“巧,赶时间,改日聊。”老鬼笑了一下,简单的说了句,接着找到自己那辆车子,这车,每天都有人擦的亮亮的寂寞的呆在这里。
文聪和萧川站在那里,看着老鬼开着那辆辉腾从他们身边稳稳的开了过去,老鬼喜欢辉腾,不是因为他的什么名气,事实上这车并不属于许多成功人士的首选,但是他喜欢这车不急躁。
“夏时棋,那是夏时棋?”萧川问文聪。
文聪倒是笑了下:“恩,看到了,所以说,陶乐童恒我是不会还的,没得商量,不管孟晔毁了也好,多难过也好,他是我的。萧川,你觉得针尖和麦芒能撮合到一起吗?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装呢?”
文聪拍拍好友肩膀,笑眯眯的离开,萧川站在原地,呆了很久之后仰天无声的叹息了一下,无奈的叨咕了一句。
“你以为我爱装啊。”
老鬼不认识粱浮一,即使他见到这位一见他就莫名其妙激动不已,热情非常的老同学,他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