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合伙人(14)
刘禹勋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杀害他母亲的势力,当真是郑家?
此时此刻,赵星卓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他的人生笼罩在一片迷雾里。
随着一段悠远绵长的呼吸,郑余生醒了,他缓慢地睁开眼。
“喂!”赵星卓正在喝水,他第一时间察觉到郑余生在动,赶紧翻身下床,紧张地过来问:“你感觉如何?”
郑余生努力睁眼,闭眼,再睁眼,定了定神。
他试着摘下氧气面罩,赵星卓马上道:“别动!我来帮你。”
看护叫来了护士与医生,医生看过后说:“你的麻醉效力还没完全过去,现在不要乱动,尤其刚接好骨头的地方。”
“打钢钉了吗?”赵星卓担心地问。
“他身体条件很好。”医生说:“暂时不需要钢钉辅助。”
“水。”郑余生说。
赵星卓转身,用吸管汲了水让他喝,郑余生昏昏沉沉的,病房内忙乱一阵,医生与护士都走了,让他们有事随时按铃。 片刻后黄锐回来,看了眼依旧躺着的郑余生。
“你也回去躺着。”
不知道是因为郑余生救了他的性命,抑或因为赵星卓再无退路,黄锐对他的态度已不像先前提防,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也再做不出恩将仇报,挟持跑路的事了。
“我好了。”赵星卓头上还缠着绷带,担心地看着郑余生。
郑余生疲惫地眨了下眼,要取下氧气罩,赵星卓违拗不过,只得替他取了。 郑余生又朝黄锐扬眉询问,似乎是多年培养的默契,黄锐很清楚他要问什么。
“老板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黄锐答道:“在知道你没有生命危险后,他决定下礼拜再回来。”
赵星卓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郑裕回来了,要给自己设计什么死法。 郑余生却稍微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
幸亏还是他的生意更重要…… 赵星卓现在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把消息透露给了郑裕。
随即,郑余生又抬起左手,指指看护,黄锐当即转身看了眼看护。
郑余生指向门外,示意出去。
黄锐:“这样就没人照看你了。”
郑余生抬手一指赵星卓,意思是他可以。
赵星卓:“……”
“行吧,就我吧。”
赵星卓心想,郑余生是他的救命恩人,照料他是理所当然的。 黄锐于是没有废话,让两名看护都走了,赵星卓怀疑郑余生的真正用意是有其他人在旁,他不方便说话。
但很快,早上十点,郑余生又睡着了,赵星卓又睡了一觉,直到护士送来午饭,郑余生的麻醉药效力终于过了。
“来点吃的。”郑余生说。
赵星卓先把午饭端给他,郑余生右手不能动,左手拿着叉子,开始吃削好的苹果,赵星卓又把牛奶插上吸管让他喝。
郑余生:“?”
两人对视,赵星卓满脸疑惑。
“看我做什么?”郑余生道。
“哦,你能说话了?”赵星卓说:“是不是该聊几句?比如说做个战后总结之类的。”
郑余生:头疼,别烦。”
赵星卓的头也疼,他打开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小,随便按了个台,上面放着卡通片,郑余生不说话,安静地躺着看卡通。
“喂。”午后,赵星卓又转头,看了眼郑余生。
郑余生闭着双眼,仿佛又睡着了。
“谢谢你。”赵星卓说。
郑余生没有回答,赵星卓轻手轻脚下床,过去试他的呼吸。
“我没死!”郑余生不耐烦地说:“作为一个看护,你如果怀疑我死了,应该叫医生,而不是过来看我还呼吸着没有。”
赵星卓:“……”
“换个台吗?”赵星卓又问。
郑余生懒得搭理他,黄锐中途又进来看过一次,带了不少零食。
赵星卓于是吃着黄锐买来的零食,自己看电视,说也奇怪,当他们在一起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烦恼,都突如其来地远去了。 病房内犹如有着神奇的力量,保护着他,令他免遭背叛、谋杀等诸多伤害。
郑余生吃力地要下床,赵星卓说:“你要做什么?”
郑余生用尚且能动的左手作了个动作,赵星卓知道他需要上洗手间,便取来收集器,郑余生丝毫没有羞涩,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张着腿,让赵星卓伺候。
一个男生伺候另一个男生,赵星卓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自己从未贴身看护过病人,动作不免笨拙,怕把郑余生弄疼了。
晚饭送来时,赵星卓又坐在床桌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喂郑余生吃饭,几次把土豆泥糊到郑余生脸上,转头时又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拭。
“我没当过看护。”赵星卓说:“正在学习嘛。”
郑余生:“你是不是没有小脑?脑震荡的时候,小脑也被切除了吧?”
赵星卓:“要不是你两次救了我的命,你觉得我会在这里伺候你?我说,你也太不人道了吧,我还是脑震荡病人啊!”
赵星卓与郑余生怒气冲冲地对视,片刻后赵星卓又按捺怒火,递给他饮料。
郑余生:换个台。”
赵星卓:“不行,只能看Super Wings。”
郑余生只得边看卡通边吃饭,饭后,赵星卓又去拿了热毛巾为他擦拭身体,到得晚上,两人各自服药,睡下。
赵星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半夜,他听到隔壁床传来响动,便醒了。
“不舒服吗?”赵星卓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
郑余生在病床上发抖,赵星卓暗道糟了,就怕术后发烧,他马上叫来护士,量过体温,却发现还好,唯独郑余生出了满身汗。
“是疼痛吧。”护士说:“没有办法,你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只能先忍着。”
郑余生点了点头,赵星卓才明白到,郑余生的麻醉效力已经彻底过了,动过手术的地方开始疼,但他一直忍着,没有叫出声。
“没关系,你难受就叫啊。”赵星卓说:“只有咱们俩。”
“要不是为了救你。”郑余生不耐烦地说:“我现在会骨折?”
赵星卓:“我知道,所以呢?你要让我怎麽办?我要能替你骨折我现在也去骨折。”
郑余生又疲惫地出了口气。
赵星卓睡眼惺忪,在病床畔坐下,病房里现在只剩下他俩。
郑余生对他相当信任,黄锐也不担心会再发生绑架案。
理应如此,现在的赵星卓一无所有,再没有丝毫可能背叛郑家。 放眼上下,已经没有人比赵星卓更纯粹。
走投无路是他的劣势却也成为了优势,这意味着连郑裕也可以完全相信他。
“你说得对。”赵星卓无奈道:“虽然你比我年纪小,知道的却比我多,是我太愚蠢了。”
“现在不要说这些。”郑余生突然打断了他。
静谧的房间里,赵星卓略觉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郑余生担心有监听。
这么说来,或许郑家也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铁板一块,但郑余生不是独生子吗?还有谁想对付他不成?郑裕总不至于想下手,对唯一的继承人做什么。
郑余生长久地注视他,赵星卓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别样的意味,但郑余生的双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仅眼睛…… 还有长相。
郑余生长得非常好看,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唇线的轮廓显得很柔和,哪怕穿着病人服,也丝毫遮掩不了这英俊的长相,虽说五官略显精致,但漂亮的剑眉平添少许英气,冲抵了他的秀气,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年轻的,小鲜肉的气质。
“你长得真帅。”赵星卓这句倒是发自真心。
郑余生打量赵星卓,扬眉,说:“你也不错。”
“呃。”赵星卓很少夸朋友长相,但这种场合,一般男生都会得意地说:“废话”或“那当然,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很少有像郑余生这么回答的,突然让人觉得有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