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83)
颜烟沉默。
他爬资料时,从未看见过这些信息。
“怎么?觉得我是私生子,恶心?”
“没有,现在你想复合,你母亲不会反对?”
“不会,她已经死了,我爸不管我,我继母也不反对。”
又死了?
颜烟怀疑陆蔚在胡诌,但陆蔚表情认真,讥讽是真,失意也是真。
“既然没有阻拦,你可以与他直说。”颜烟真诚建议。
“家里不反对,但工作阻力太多,我没法直说,”陆蔚侧头,直视颜烟,“你呢?怎么不和段哥复合?”
提到段司宇,稍有起伏的情绪,一下坠地,没来由低落。
“和你一样,阻力太多。”颜烟摁灭烟。
陆蔚轻叹,“你和段哥的事,南南特别难受,他本来以为你们会有好结果。”
好结果。
下辈子吧。
今天之后,段司宇将会开始恨他,或许连他的葬礼,都会缺席。
颜烟忍不住发笑,很轻一声,转身回房,“我睡了,晚安。”
“晚安。”
隔壁阳台门关闭,颜烟拉上窗帘。
脸上失意尽散,恢复独处时的冷漠,陆蔚点开辛南雨的对话框。
【陆蔚:烟哥情绪好像不太对。】
【辛南雨:怎么个不对法?】
【陆蔚:很郁结。】
【辛南雨:这个我也能看出来。】
陆蔚停顿片刻,终是打字发出。
【陆蔚:不是单纯的郁结,是不想活了。】
【辛南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蔚:我知道,我妈自杀前就是这样。】
平淡,偶尔发笑,似看透一切,而后在某时,戛然结束,毫不留恋。
第47章
一整晚,辛南雨时醒时睡,做了无数连环噩梦,心慌。
陆蔚爱胡诌,节目录制期间,辛南雨已充分体会过,特别是他被林韵刁难时,陆蔚只要一开口,黑白立刻颠倒,压得林韵哑口无言。
颜烟想死。
辛南雨不明白,过去三个月都好好的,颜烟有时也会笑。
会笑的人为什么要死?
恐惧使辛南雨胡思乱想,逻辑能力本就不强,现在更是混乱。
天未亮又被吓醒,辛南雨再睡不着,翻出手机问。
【辛南雨:你确定你没看错?】
【陆蔚:不确定。】
【辛南雨:又不确定了?到底什么意思?】
【陆蔚:先观察几天,说不定是我看错。】
对,要观察,认真监视,不能自乱阵脚。
辛南雨从床上爬起,洗了把脸冷静,去厨房开火,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差点把锅烧干。
手机震动。
【Yan:今天我想吃小笼包。】
【辛南雨:好!】
颜烟有想吃的东西,证明食欲恢复,这是个好迹象。
辛南雨稍压下惊慌,开料理机和面,向陈章订了些鲜肉送来,做早饭。
出乎意料,八点多时,辛南雨从厨房出来,还未发消息,颜烟已坐在餐桌前,朝他勾起唇角,“早上好。”
“......早上好。”辛南雨一顿,走近,将托盘放在餐桌,不动声色偷瞄。
察觉他的眼神,颜烟主动问:“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心情好像很不错。”辛南雨问。
“还好。”
还好。
颜烟最常说的回答。
辛南雨点头,回厨房归置托盘时,发消息催陆蔚赶紧下来,一起观察。
今日颜烟吃饭时,不像昨天只是吞咽,而是细细咀嚼,慢条斯理。
“烟哥,你今天要做什么啊?”辛南雨试探。
“去鹭城区,找个地方游泳健身,”颜烟解释,“我体力太差,想开始运动,锻炼身体,顺便借此改善心情,不然你总是担心我。”
态度直白,不藏不掖。
此话一出,不止辛南雨发懵,陆蔚也眼神一凝。
“运动好啊,能强身健体。”辛南雨傻笑附和。
“嗯。”
不同于昨晚,早饭氛围良好,无论辛南雨说什么,颜烟都有回应。
早餐结束,颜烟先在后院漫步消食,又主动到花园里浇花,约摸在十点出门,背包着一身运动装,步行去码头。
将人送出门,辛南雨确认着问,“烟哥心情变好了吧?不是我的错觉吧?”
“不好说。”陆蔚耸肩。
辛南雨思索片刻,索性彻底摈弃体面,“我要找个人跟踪。”
“我们一起去。”
“一起?不行,我肯定会被发现,你也会被粉丝认出来。”
“没事,带口罩和望远镜,我开着车跟。”
鹭城区的海滨浴场数量多,颜烟选了个偏僻人少的,购置泳衣裤泳镜,甚至买了个冲浪板,预订一节体验课,请了个女教练教学。
人生第一次冲浪,不过十分钟,颜烟迅速掌握,在第四次尝试时,稳稳站在板上。
板下浪花摇晃剧烈,颜烟却未摔倒,只调整重心,乘浪而行。
最终浪推到岸,轰然四散,颜烟才跳下板,将浸湿的额发往上抹。
教练后下板,惊异地说,“我看你弱不禁风,还以为你今天不可能起乘。你很厉害嘛。”
颜烟笑而不语,再次覆于板上,双臂滑动,在浪起时,又一次站起。
海风温热,湿漉漉,鹭城热得早,春天也像是夏日。
冲浪一个多小时,断续仰泳半小时,在日头最盛前,颜烟上岸,完成今日的运动。
支付课费时,颜烟查了余额,卡里还剩三万多。
到西岛后,他几乎没能消费,住宿吃饭都是免费,出行也就几次轮渡,最大的开销竟是给段司宇买礼物。
三万多。
得找个有意义的途径花光,不然就浪费了。
到更衣室洗澡换衣,清洗用具,就近找家面馆吃午饭,颜烟躺在沙滩椅,于伞下遮阳看海,慵懒吹海风。
新开的青椰味道甘甜。
海面波光粼粼,浪声平静闲适。
来鹭城三个月,直到此刻,颜烟才有他在度假的实感。
早晨在辛南雨面前装作淡然,他差点耗光所有精力。
但现在,他不用装,或是环境使然,或是运动过后精神饱满,颜烟感到全身舒坦,意外放松。
原来,真当一切彻底完蛋,人生和爱情全然崩塌,颜烟反而悠闲平静,兴致渐高。
因为他已到达真正的谷底,无法再烂,无事能让他更痛苦。
末日之前开香槟,对着飓风敬一杯,欢呼至死,大抵就是这种感受。
可惜他喝不了酒。
颜烟轻笑喟叹,汲一口椰子水作为替代。
日暮西沉,泳衣裤也已晒干,颜烟收好东西,背包出发去夜店。
前日闹出大动静,颜烟想去道个歉,顺便看是否能碰见那小孩,再给对方点些吃食。
今日营业较晚。
颜烟等待半小时,夜店才开门。
孟毅拉开门,发现他在门外,“烟先生?怎么在这儿等,后门开着。”
“没事,”颜烟坐到吧台前,“一杯果汁,不用加酒。”
孟毅了然,“你不用付钱,五万够买几百杯果汁。”
对方主动提,颜烟尴尬轻咳,“前天抱歉,闹出扰动。”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男朋友是段先生。”
“他不是我男朋友。”
“抱歉,我说错,是前男友。”
对方是酒保,该是看过无数情爱纠葛,攒有大量经验,一看便知。
颜烟也不说谎,直说:“这件事请你保密。”
“当然,我嘴很严。”
颜烟汲两口,没再动果汁,视线时而向后台扫,看小孩何时出现。
“你在找什么?”孟毅问。
“对面居民楼的小孩,她今天不来?”
“她爷爷前天走了,她在救助中心,等转福利院或者收养。”